白千尋看了劉芳芳一眼,今天晚上所有發生的事情好像是無形之中將她捲入的,於是幽怨地問了一句:“你什麼時候來的啊?”
“你老公打電話給我,讓我接小南的啊。”劉芳芳一看就知道這兩位是什麼個情況了,說話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放過:“你們到底是夫妻同心,一個說要去找我,一個已經找了。”
已經入座的陸連城,此時佯裝無事地端起茶慢慢喝起來。
而旁邊的小林已經憋出內傷,此時叫來服務員遞交菜單,估計這兩位現在也沒有心情加菜了,就吃他們剛剛研究出來的吧。
“那個,蘋果派,兩個。”小林說話的時候,刻意加了一句。
白千尋看了眼小林,然後有些脾氣:“兩個!你吃嗎?”
“咳咳,我吃。”陸連城應承下來。
就衝這一點,小林覺得明天縱使是下到山下火海,他一定也跟着陸連城的身邊,這樣的老闆真的是太好了,夠仗義。
白千尋一頓飯下來,都是照顧着小南左右,絲毫不理會陸連城。而他給夾的菜,白千尋倒是不動聲色地吃了,這是唯一一點讓陸連城欣慰的。
快結束的時候,白千尋帶小南去衛生間,整個飯局中就只剩下劉芳芳一個人在大快朵頤。
“我勸你不要去。”劉芳芳正在吃飯,發現陸連城似乎是要去衛生間找白千尋,於是一邊吃一邊不漏痕跡地制止:“你們之間這點事情不算什麼,她不可能不懂你這麼做也是尊重,你放心,千尋現在表現得越是生氣,越是原諒你了。”
陸連城擦了擦手,抿着脣沒有說話。
小林也跟着放下了筷子,然後就聽見劉芳芳一個人咀嚼着說話的聲音:“蘇振北雖然是揹着他爹做這些事情,但是蘇家只有這一個獨苗,蘇家老爺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夠在商場上做這麼大,肯定是有點手腕的。”
“哼,這些還不需要你操心。”陸連城看了眼她,一直覺得劉芳芳的性格和冷嬈很像,現在看來,果然是很像。
劉芳芳看了他一眼,然後再也裝不下去了,表情變得不自然:“連城,有些話我忍住不說,可蘇家和千尋的關係你不能不顧及,如果因爲這一件事情毀掉整個蘇家,千尋是跑不掉的。”
“他們也配!”陸連城雖然這樣說,但明顯已經聽進心裡去了,手中的筷子被折成兩截。
劉芳芳看了眼小林,然後接着說:“你的助理應該提醒過你,如果不是你讓步,最終的局面將會是wk集團股權進入監管程序。”
“你倒是知道挺多。”陸連城聽到這個話以後,果然對她有些刮目相看,然後笑着說:“依你高見,有什麼比現在更好的辦法嗎?”
劉芳芳撇嘴巴笑了一下,然後說:“你我都知道,千尋也知道。”她的話音剛落,白千尋已經牽着小南迴來了。
小南應該是聽到了最後一句,於是回家的一路上都在鬧着問:“你們都知道什麼呀?爸爸,你們爲什麼不告訴我?”
這個問題,白千尋估計也很想問,但是既然芳芳說她也知道,估計就是被她忽略的某個細節。
小林在飯局之後便直接回家,陸連城親自開車帶他們回家,一家三口這還是第一次馳聘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輕音樂流瀉車廂,如果不是考慮冬天的夜晚很冷,能夠開窗吹一吹風應該更加愜意。
白千尋嘴角含着笑,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感覺也很好。
車子的速度慢慢降了下來,小南在後座久久得不到答案,於是自己睡着了,陸連城將音樂關掉,然後對白千尋說:“千尋,明天陪我回一趟陸家老宅吧。”
“真的嗎?”白千尋比他還要激動。
這句話她等了很久很久,終於在這個時候等到了。
陸連城苦笑點頭,眼睛看着正前方的路況,有些遲疑地說:“我知道這件事情很突然,但是時間不等人了,我必須償還我犯過的錯誤,這其中包括,從爸爸手中拿走的股份。”
白千尋聽到這的時候,終於臉色變了。
“你要犧牲自己?”保住陸家的wk集團。白千尋還沒有說完,就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啞掉了。
當初陸連城用自己的私人空頭公司套走了陸琪峰手中的一部分股份,成爲wk集團最大的股東,新一任的董事長。
現在蘇振北甚至是用了同樣的辦法,更加變本加厲地還擊回來。陸連城不是無力應戰,而是無心。
他似乎已經因爲這件事情以後,看淡了這一切。
是時候將整個集團的交還給屬於的人。
這件事情,白千尋不可能不支持,只是看着一向驕傲的獅子突然爲了自己身後的妻兒,去低頭,拿着食物去哀求別的獅王的時候,她的心很痛。
清晨,照例他們已經提前通知了陸家到訪的消息,而白千尋也是與陸連城穿了相同色系的西裝,裙子,就連小南的小衣服也是差不多的,一家三口備上厚禮,一起回到陸家,就像是新婚以後,必須要走的流程一樣。
白千尋上車之前有些失落,有些心酸。她忍不住握住陸連城的手:“非要在這個時候去嗎?”
如果去了,就要承認錯誤,就要將已經看似破敗的wk集團交換回去,這樣和陸連城當初接受時的初衷完全不一樣,甚至,這個時候會更加顯得陸連城的無能。
但是,情況不是這樣的,如果再給陸連城一段時間,一定能夠輕鬆扭轉局面,一個蘇振北,一個蘇家,相信對於陸連城來說,不至於會是這麼大的障礙。
可是不知道爲什麼,陸連城這一次認輸的特別的快。
但是白千尋意識到這一點太晚了。
陸連城也覺得她這樣說的太晚了,現在也只能換到他無關緊要的回答:“千尋,是你說過的,不管曾經那個人如何對待自己的兒女,最終都還是要回家的。”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白千尋一直希望他們陸家能夠團圓,但是,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灰溜溜地回去承認錯誤。
陸連城的手在她的頭髮上揉一下,然後俯身靠近在她的耳邊說:“我是不忍心讓你看到我和蘇家對立的局面,這樣說,你覺得心裡會不會好過一些?”
白千尋震驚,這樣她會更加的自責的好嘛!
但是轉念一想,這個理由好像更像是理由,因爲這些天她之所以這麼苦惱,不單單是因爲陸連城的傷,而是因爲這一次如此針對的人是蘇振北,而不是別人。
昨天晚上她是想解決問題的,可直到最後也還是沒有狠下心去想,如果蘇家被毀的話……
那是她生活過好些年的家庭,雖然很不愉快,對她也不是很好,但是隻要有一天的愉快,都是好的,更何況有一整年,在她剛剛和蘇振北結婚,懷了第一個孩子的時候,蘇家,是她第一次有再生的感覺的地方。
蘇叔叔,到了最後都站在她的那一邊,所以蘇氏集團不能就這麼毀了。
現在陸連城這麼說,白千尋當然是又震驚又覺得自己最深的自私被陸連城發現了,於是立即紅了眼眶,抱住陸連城不肯鬆開:“對不起!都是因爲我。”
“我昨晚說過,因爲我愛你,所以你不必想這些。”陸連城輕聲安慰,嘴角揚起一絲苦笑。
他們能夠走到今天的這一步,不是某一個人的錯,更不會因爲誰的不捨而有所改變。
只是不同的是,結局不會因爲中間操控的人不一樣,激烈程度與否,就看雙方的反應速度。
陸家接到白千尋的電話以後,氣氛就已經變得很不一樣了。
徐沁還是一大早做瑜伽,督促着做早餐,但是眼睛不時地向大門的方向看過去,最後還是忍不住說:“多做幾份吧。”
而最近因爲自己獨立創業的二少爺陸曉明,最近那一天不是早出晚歸,奇怪的是今天他也沒有走,而是睡到了早餐都做好了,纔打着哈欠穿着休閒裝就下樓了。
“爸呢?”陸曉明看了眼徐沁,然後心領神會地說:“媽,你的表情真的是太假了,出賣了你。”
徐沁瞪了他一眼,然後不開心地說:“我怎麼開心的起來,當初他走的時候,把我們所有人都氣的入院,每個人都被扒層皮,現在好了,說回來就要回來了……”
“媽,現在是特殊時期。”陸曉明知道如果說下去,徐沁一定會更加生氣,到時候場面也不一定好看,於是立即打斷:“在一起生活畢竟十幾年,難道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徐沁沒有說話,而是低頭做自己的事情。
過了一會,在陸曉明吃的正歡的時候,徐沁突然反應過來,用自己手中的麪包去砸陸曉明,然後撒嬌地呵斥道:“你這小子,你還沒有叫你爸爸下樓吃飯,自己倒是吃了起來。還有哇,你怎麼還教育起我來了,難道我不比你懂事?”
陸曉明笑着,然後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