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小南的情緒徹底安穩下來,陸曉明纔敢說話:“小南,你先下樓和奶奶吃飯,我和你媽媽還有事情說。”陸曉明吩咐,日常一般。
小南被支開以後,白千尋忍不住質問陸曉明:“你到底在做什麼?”
只等到小南把門關上的時候,白千尋才分得清陸曉明的眼底,不一樣的悲傷。
質問自己,與陸曉明相處寥寥幾月,完全沒有可能讓他這樣的理由,白千尋沉默,等待陸曉明給她答案,畢竟從小不是被捧着的小公主,還沒有養成自戀的習慣,以爲自己能讓陸曉明有改變的資格。
陸曉明看出白千尋的沉默,卻是不急着解釋那悲傷的情緒。
“看來你是沒有辦法接受留下來的建議了。”陸曉明好像沒有見到小南的情緒,依舊繼續剛剛的話題:“和我在一起,報復陸連城,報答陸家,最捷徑的路,最好的辦法。”
白千尋實在無法理解,說好了放手的人,現在爲什麼一定要報復。
“報答陸家不需要這家的親兒子,報復陸連城,我消失多久,他內疚多久。”
陸曉明眼底的笑意,加深。
或許剛剛的那番話,是他說給自己聽的,畢竟這麼時間的糾纏,如此深愛着的女人,如果就這樣放手了,會是一輩子的遺憾。
可是聽到她如此堅定且頭腦清晰的答案,陸曉明這才確定她不會後悔,自己也便放心讓她一個人去走未來的漫漫長路。
“你想去哪裡?坐船不好,飛機怎麼樣?”
“孕婦不能坐飛機”
白千尋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處,僥倖留下來的小生命,只屬於她一個人的小生命。
“不比草木皆兵,我不會對你怎麼樣。”陸曉明失笑,終於恢復最初的理智:“我只是在做最後的挽留,即便是以後想起來,我也不曾虧待過自己。”
意識到自己剛剛做的決定,於是連自己都在震驚。
最近白千尋一直在爲了自己的孩子做奔波,與他之間的距離看似越來越近,卻是一直在推遠,被告知不可能。慢慢的,陸曉明好像自己也接受了他們不可能在一起的事實。他只剩暗歎,自我心理暗示果然很可怕。
他怎麼可能就這樣放棄了,自己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遇到的這麼深愛着迷戀着的女人。
可對於白千尋的人生,一個蘇振北,一個陸連城就已經夠了,不能再有一個他,打着愛的名號也去傷害她。
“曉明,謝謝你。”白千尋也只是淡淡一笑,轉身就要走。
陸曉明搖頭,拉着她的手臂,固執地放在手掌心握緊:“讓我再抱抱你。”
差一點點,就能讓她成爲自己的妻子,真的就只差一點點。
“曉明,如果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選擇把你拉下水。”白千尋反抗不敵,於是低聲提醒這個像個小孩子一樣的陸曉明:“我們之間的感情一直以來都存在着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這是兩個人之間最大的忌諱,我們註定不可以在一起。現在我終於鼓起勇氣要走了,你不要這樣,不然好聚好散都難得。”
“我有說什麼嗎?”陸曉明反問。
“你的行爲在說明”白千尋眼神向下,看向他手掌禁錮着的地方。
陸曉明放手,他只是在解開自己心中的疑問:“你怎還是這樣伶牙俐齒地,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你就是這樣,看似外表一片溫柔,實際上倔強難說話的很。”
“等到我帶着小南離開了,就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了。”
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完這些話,然後眼睛中亮亮的,看着陸曉明。其實他最想說的是,白千尋又不用說話就能被人讀懂的魅力,她很簡單,堅持的都是該堅持的,委屈的永遠是自己。
房間外面,小南從餐廳跑回來,看見白千尋和陸曉明出來以後便撲了上來。
陸曉明啞然失笑:“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才離開叔叔多久,就這樣不待見我了。”
其實白千尋也發現了,自從董文林把孩子接走過一段時間以後,小南就變得內向且更加依戀他,就像剛剛,如果是以前的小南,他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更不會立即認爲自己的媽媽要被搶走了。
白千尋只想帶着小南快一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剩下的鬥爭,就讓他們自己玩吧,她和小南或許根本不適合參戰。
陸家也許久沒有這麼熱鬧的早餐,飯桌上多是白千尋和小南愛吃的菜色,徐沁樂呵呵的看三個人從樓上緩步下來,倒是顯得很滿足。
“下午有沒有感覺不舒服?”陸曉明當做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白千尋搖頭,現在月份還很小,這個孩子還不至於折磨她。
“你現在身體狀況很不好,精神狀態又是波動較大,還有,航海出行的計劃要不要……”
“曉明,吃飯吧。”
白千尋主動打斷陸曉明的婆婆媽媽,餘光瞥到徐沁,她也應該是笑了的。
於是就認爲自己好像辜負了陸曉明的一番好意,於是抱歉地看向陸曉明:“我知道你關心我和寶寶,但是,能夠讓一個人順利地離開,有很多種方式,不是嗎?”
陸曉明點頭,他好不容易擠出一個笑容回饋給她。
“後天是一定要走的,如果航海不行,那就坐火車吧,總是要走的。”
陸曉明放下筷子,終於他爲了挽留也感覺到這個女人的心真的是硬。
這麼精心準備的早餐,纔剛剛吃到一半,她就要說自己要走的事情了,深怕再因爲他而有什麼變故。
“伯父伯母,帶着小南離開的確是我能夠做的最好的決定。”白千尋不等徐沁說話,便是認真地對她說:“不管怎麼說,這一次恐怕真的是我把一切都想得過於簡單了。好在現在已經做好了逃亡的準備,至於以後該怎麼生活,我也是不怕的。”
總之這裡真的很不適合她繼續下去。
紅顏禍水。以前白千尋不理解的時候,覺得這個美人真的幸福,至少有個人能爲了她烽火戲諸侯。
時至今日,眼淚倒流,苦不堪言。
“明早,我爲你訂飛機票,親自送你離開。”陸琪峰的話,讓飯桌上的徐沁都是想不到:“至於去哪裡,我來決定。”
剛想繼續推辭,沒想到陸琪峰也是固執的人。
“吃飯晚飯,曉明你就回市裡自己的房子去住吧,明天早晨十點左右,徐沁你陪她做一次健康檢查,我安排好飛機就送她和小南走。”
“去哪?”陸曉明對陸琪峰能安排飛機不驚訝,而是側頭看白千尋:“你去哪都要告訴我。”
白千尋聳肩:“我本想長期漂泊,好像也沒有目的地。不過如果真的開始了,我可以每到一個地方給你寄明信片。”
陸曉明嘴角終於牽起一絲笑容。
白千尋也是跟着微笑,總算有一個人還是能懂她想要樂觀的心情,願意一起笑。
而徐沁坐在一邊一直想要反駁,挽留,可是一頓飯下來,陸琪峰的強勢安排,陸曉明的苦笑成全,白千尋的固執堅持,讓她只能一味地多爲小南夾菜,心疼不已。
正午的陸家老宅,送走陸曉明,就是放眼望去陽光灑在草地和鮮花上,耀眼迷人。
這才發現,這裡,原來冬天裡的陸家別墅也是這樣的雅緻。
“今天就走吧。”白千尋看着陸琪峰的方向,山一樣冷峻:“伯父,既然我已經決定要走了,可能再也不回來,就不需要多一場送別了吧。至於明天的健康檢查,我想我也不需要了。”
陸琪峰與徐沁對視一眼,兩個人一個滿意地點頭,另一個則是憂心忡忡地想要打電話給曉明,讓他回來送一程,但也只能想想。
機場,陸琪峰的私人飛機整機待發。
午後慵懶的時光,靜謐無聲,整個航站樓依舊是白日該有的喧鬧,因爲已經是接近傍晚,偶爾的航班消息更是延誤居多,怨聲戴道之中,白千尋幾乎是輕裝上陣出發,帶走的最重要的,恐怕就是小南了。
“想要逃走,就不要奢望有人來送行。”陸琪峰看了眼這個不願就此離開的白千尋,然後以長輩的身份說:“千尋,萬事不能苦了自己,如果想要放棄了,就可以回來。”
眼色一沉,卻是看見白千尋將自己的手機乖乖的關機。
“雖然覺得伯父幫我的方法出乎意料,不過,至少滿足我走的瀟灑的目的”
徐沁站在一旁,抱着小南早已經淚眼婆娑,而小南似乎還不太懂這一次離開的意義是什麼,一味地爲奶奶擦眼淚。
“伯父,還有件東西還沒有還給陸家。”白千尋瞥見身後齊亨的秘書,手中握着的信封,想必就是了。
“連城在當初結婚的時候便給我wk集團的一些散股,現在是時候還回去了。”
陸琪峰示意身後的人交給她,嘴角掛着滿意的笑。
“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爲什麼會後悔?”白千尋看向機場的大幅wk集團的珠寶廣告海報,才疲憊地一笑:“招惹陸連城,毀了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