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微微側了下頭，還是睡得很熟。只略略擡起的手臂上清晰地殘留着那天摔倒在地擦破的痕跡，無比清寒。
這時候的李小寶，人畜無害。
她完全是方麗坤了——宅心仁厚，醫術高超，終日微笑，深受楊大帥和兩位將軍甚至是他的小外甥女小靈喜歡的那個好人……
這年頭，已經極少極少見到這樣的人。
無論男女，都少得可憐。
物以稀爲貴，不是嗎？
至少，他陳亦舟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類型，更未和這樣的女人一起吃過飯——更重要的，居然還是她請自己。
有一點，姜月明並未看錯——他陳亦舟，在她方麗坤身邊，真的是頓覺身價倍增。
“罷了罷了，我老陳流氓出身，必須得把自己洗白洗白啊。”
尤其，這樣的燈光，這樣的淒寒，令她看起來無比清雅，無比秀麗。
早已見慣流水線上出來的美女，甚至姜月明這種級別，他也覺得平平無奇，但此刻，卻覺得眼中人美豔不可方物。
他竟然心魄動盪，一輩子從未有過這樣陌生可怕的心跳。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那偶爾顫動的長睫毛，可靠近了，又縮回來。
他滿臉笑容，自言自語：“得，我以後可有吹牛的資本了，據說，加州大學擁有諾貝爾獎得主55位，沒準兒，我身邊這位，以後也撈個諾貝爾醫學獎之類的，到時候，我老陳就可以吹牛，說你曾請我吃過飯了，嘿嘿。”
方麗坤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凌晨了。她坐直身子，發現自己還在車上，急忙看了看時間，轉向陳亦舟，“陳先生，爲什麼停在這裡？”
“我見你睡熟了，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不是一會兒，是在這裡耽誤了快兩小時。
這段時間，她夜夜難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又很容易被一點點小噪音驚醒。
可是，陳亦舟就一直在這裡等着。
他彷彿完全明白這一點，所以乾脆停下來，讓她睡到自然醒來。
她凝視着他，也不知該說什麼，半晌，才低低的：“謝謝你。”
他滿不在乎，揉了揉眼睛：“你可別謝我，我剛纔也睡着了。”
直到將她送到家門口，她下車，又想說謝謝，可是，他笑嘻嘻的先開口：“方醫生，你還有什麼沒送人的寵物嗎？要不，一併送我得了”。
她搖搖頭，再送去麻煩陳亦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也不追問，只記起什麼似的，拿出一個小綠瓶遞過去：“對了，我差點忘了把這個給你。這是我以前去雲南時帶回來的一種土藥，據說是苗疆地區來的燒傷靈藥，對傷口很有效，你試一試。”
“不用了，只擦破一點皮而已。”
他忽然抓過她的手，笑嘻嘻的把小藥瓶塞在她的手裡，就像是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似的：“拿去試試唄，反正我留着也沒啥用處。好了，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再見。”
他轉身就走，只是，車子開動的時候，他情不自禁吹了幾句口哨，覺得這一晚心情非常非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