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隱隱的恐懼幾乎要擊潰曲存姿，可是，他還是勉強維持着鎮定自若。
“我今晚來，並非只是爲了向你道歉，小寶，有些話，我今天一定要告訴你。”
“曲先生，時候不早了。”
“不，我一定要說！”
他的聲音不大，卻極其堅定。因爲知道，如果今天不說，也許，一輩子就沒有機會說了。
其實，在她渾渾噩噩的時候，他早就說過——很多很多次了。
但是，她清醒的時候，他沒說過——他怕她從來不記得，所以必須強調。
“小寶，當年我瘋狂的追求姜月明，爲了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我一度以爲，這一輩子除了這個女人，我誰也不會愛了……”
那是事實。
但凡見過月明的男人，無不爲之瘋狂。
喬之君，甚至在得到她之後，激發了可怕的創造力和想象力，在科學的領域突飛猛進。美人，原來是一種生產力。
“小寶，我告訴你，其實不是這樣……”
她淡淡的：“曲先生，我對你的情史不感興趣。”
他凝視着她：“小寶，你連聽我說幾句話的耐心都沒有了嗎？我在你面前，是不是連可以說幾句知心話的資格也沒有？”
她沉默。
慢慢地避開他的眼神。
她最怕他這種眼神，哪會令她想起過去，想起那些早該被塵封的日子。
“李小寶，你這個笨豬，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真無聊，走，我揹你一圈……”
“李小寶，臭襪子放在你嘴邊一整夜你也睡的着？真是噁心死了……”
“李小寶，你老是贏，真沒勁……你輸一場給我，我送你一個最新款的包包，好不好？”
……
往事如潮水一般。
他是她生命裡第一個男人。
很久很久的沉默。
他這才接着說下去：“很長時間，我以爲我對她愛之入骨，天下人也都這麼認爲。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當我真正得到她那一刻起，我忽然很害怕，也很失落……這麼說吧，有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他從小到大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從來沒有人敢違逆他的意思。有一日，他看中了一件東西，卻被對手搶去了。這件東西其實對他來說，原本不是什麼必需品，但是，他不甘心爲敵人所獲得，因爲，這有損於他的自尊心，而且在他之前的日子裡，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是從來沒有發生過輸給別人這種事情的……所以，他怒不可遏，不甘，發誓非要從對手手中奪回來不可……”
於是，他百般手段用盡，終於奪回來，一如一場大戰。
“獲勝的最初，我當然也曾欣喜若狂。但是，很快，我就覺得失落，惶惑，因爲，我逐漸地發現，自己那麼渴望的東西，到了手裡，其實也不過如此……”
不過如此——
多殘酷的幾個字。
“真在一起了，以爲必然是無比的幸福快樂，但是，不是。我一點也感覺不到快樂，每天都是折磨。就像一個戰利品，你拿到手裡，卻覺得毫無用處。我曾一次次的問自己，這樣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