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還是笑眯眯的：“沒事，沒事，人老了就是這樣，精力不濟而已。”
“不對，曲老，你把你最近的狀態講給我聽聽。”
“真的沒事，只是腦子經常感到一陣一陣眩暈……”
“別急，您慢慢說，是怎麼眩暈的，眩暈的間隔是多久……”
她聽得非常仔細，把老人家的眩暈狀態徹徹底底記錄，每次老人點到即止，但她總會順路問下去，一絲不苟。
老人最初不怎麼說，但見她問了好些問題是別的醫生從沒問過的，便很爽快的把所有症狀都說了，甚至偶發的一些小毛病也都一一講了。
她一邊聽一邊思忖，這幾年，她爲人主刀的時候少，但是，爲動物主刀卻從未間斷。甚至爲猴子，老虎，熊貓等都做過開顱手術。有一隻動物園裡的老虎，日漸消瘦，每天鮮肉不斷伺候也瘦的不成樣子，所有人都檢查不出毛病，結果麗坤複查了三次，在老虎的顱內查出一根大頭針。很顯然是惡作劇的遊客扔下去的，這倒黴的老虎不知怎麼被扎着了，針入腦海，苦不堪言，無法訴說，差點生生被折磨死。
可是，動物是動物，人是人，尤其是曲老，她不敢有任何閃失，只暗忖，自己陪着他去檢查檢查再說。
“我做了很詳細的檢查，報告出來說沒什麼大礙。”
“是在哪裡做的檢查？我明天可不可以拿來看看？”
“沒問題，明天我叫人給你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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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吧，我陪您去重新做個檢查。”
“不用了，我在兩家醫院都做了同樣的檢查。你也忙碌。”
“我不忙，我會盡快安排好時間陪你去做一次複查。”
曲存姿這時候也發現了什麼，他急了：“爸，你哪裡不舒服？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老爺子還是非常豁達：“你倆別緊張，人老了就像老舊的機器，肌體老化，這裡那裡有點小毛病是很正常的。好了，時候不早了，存姿你先送麗坤回家。”
二人不敢違抗，告辭的時候，曲老又叫住二人，意味深長：“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絕不能衝動和湊合。這世界上有的人富可敵國，有的人權勢滔天，有的人名聞天下，可是，到了最後，你會發現，有一段美滿和諧的婚姻，互相體諒，互相關心，互相扶持，其實是最好不過的事情。如果婚姻不和，家庭不睦，到最後，無非高處不勝寒，一輩子再成功也真的不算什麼成就。”
真如醍醐灌頂。
方麗坤看了看曲存姿，他也正凝視她，甚至微微緊張，彷彿在說：小寶，你該不會馬上反悔吧？
她沒有反悔，也沒說什麼，只是微笑着深深地對曲老鞠了一躬：“謝謝曲老，我會永遠記住這句話。”
曲存姿如釋重負。
背過身去時，居然眼眶濡溼。
他慶幸是這時候向她求婚：二人都已經成熟，清醒，智商，經歷，閱歷都到了一定的程度，每一步都曾細細思索，絕非是一時衝動。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