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一大束花放下來。
她眉頭也沒皺一下。
“方醫生，這束花權且算我向你賠罪。”
她坦然接受。
“也罷，曲先生，你在我家裡吃一頓飯，現在我收你一束花，算是兩不相欠。”
麗坤轉向一邊假裝收拾工作間，實則豎起耳朵偷聽八卦的林佳瑤，又好氣又好笑：“佳瑤，既然曲先生誠意，就把這束花拿去放着好了，明天客人們來，也有個新鮮精神。”
小女生大喜，急忙來把這束花接了，插在一個大花瓶裡。
一屋子，立即有了點生氣。
曲存姿這才異常禮貌：“二位是要下班了嗎？要不要我順道送你們一程？”
“不必了。”
曲存姿跟着她們出去，眼看二人各自開了小小車子離去。
他在原地站了許久，心情很陌生，這一輩子，他其實從未替別的任何人考慮過：含着金湯勺出生的孩子，一路繁花，想愛誰就是誰，想要誰就是誰，哪裡用得上考慮別人心情？
只是這一次，他知道不一樣——他不敢用任何的手段，也不願意把之前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
不不不，對於小寶，他永遠也不敢。
他見她第一面起，不是因爲手段；以後的歲月，也不會。
那日之後，曲存姿不時出現在寵物醫院裡。
但是，他從不選擇方麗坤一個人的時候來，總是在人最多的時候，比如中午忙不過來之時。
他會幫幫忙，有時帶一點動物飼料，有時添置一些新的小小設備，有時在門口送來一些綠色盆栽……
都不是什麼太值錢的東西，又恰好是寵物醫院必須或者急需的。
方麗坤沒有理由拒絕。
因爲他偶爾甚至會捎來一兩隻流浪動物，謊稱是某某朋友的。她回報他的方式，便是免費診治了。
有時人多忙不過來的時候，他乾脆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義工。
但是，並非是天天來。有時一週來三次，有時一週也只來一次。
就連林佳瑤也覺得，這個男人不像是來追求方醫生的，他真的只是單純做義工而已。而且絕非是無事獻殷勤的那種，只是有空的時候，舉手之勞而已。
這樣的相處，讓任何人都無壓力。
這一日，寵物醫院忙得人仰馬翻，因爲一家動物園裡的小老虎生病了，動物園的管理人員束手無策，獸醫也沒法，他們久聞方麗坤大名，乾脆死馬當活馬醫，就將小老虎帶來診所。
尋常人哪裡天天能看到小老虎？一個個好奇地圍攏看稀奇。
先是診所的客人，到後來，街上的過路人也不知怎地聽了稀奇，都來圍觀看熱鬧。
“譁，這小老虎好像貓……”
“對，真像是一隻大的病貓……”
“哈哈哈，老虎不發威，當它是病貓……噓，你們看，小老虎要醒了……”
小老虎在籠子裡打一個呵欠，懶洋洋地坐起來。
顯然是治療有了效果，昏睡兩日多的小動物，終於睜開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那麼多叫做“人類”的“怪物”，然後，慢吞吞地站起來，低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