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穆喬之就沒這樣想嗎？
他穆喬之當初不就是這麼喜悅嗎？
以前曾經詫異，爲什麼當年曲公子會爲了姜月明那麼瘋狂，那麼失去理智，那麼殘酷可怕——而到了他自己的時候，他壓根就忘記了。
他一度，認爲姜月明簡直是女神當中的女神，迷人得出奇。
女明星，自然有她們的動人之處，不然，這世界上爲何有那麼多粉絲爲了偶像而瘋狂？但是，你見識過誰人爲一個著名醫生瘋狂的？
沒人會科學家癲狂。
男人，也需要新奇感。
但是，就是這新奇感——毀掉一切。
外在決定在一起，內在決定在一起多久。
新奇感結束了，感情也結束了。
女神，同牀共枕之後，你也會發現她牙縫裡的菜葉子，覺得不過爾爾。
當他醒悟過來時，她真的已經走得很遠很遠——已經是一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了。
她已經結婚了。方麗坤已經結婚了，從此，是曲存姿的妻子，曲家的兒媳婦……她既不會到美國，更不會來哥本哈根，她必將永遠留在曲家，從此，是曲家的一份子。
而不是穆家的一份子。
他被這可怕的事實徹底擊潰了，死死捂住眼睛，像被抽掉了脊髓的軟體動物，完全癱軟下去。
婚禮臨近。
就像所有得了婚前恐懼症的人一樣，方麗坤這兩天忽然坐臥不安。
她沒去工作，拿起資料也看不下去，甚至吃飯的時候都無精打采。這種情緒到午後紅茶時，就更是明顯，她煮茶時連茶糊了都不知道。
曲老和顏悅色：“麗坤，這些天要是太累了就去休息休息吧。”
平素於她是最大的享受和愛好，今天端着茶杯也覺得特別枯澀。她怔怔的，聲音很低：“爸，我忽然很害怕。”
“傻孩子，爲什麼要害怕呢？”
“我也不知道……”她十分苦惱，“我老覺得心裡惴惴不安，彷彿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曲老笑起來：“你這肯定就是人們常說的婚前恐懼症。麗坤，別怕，過了這些天就好了。”
她也笑起來，摸摸頭髮，心想，曲家把什麼都準備好了，自己還有什麼可怕的呢？不就是結個婚而已嗎？又不是要上天入地。再說，自己本來就已經結婚，無非是一個婚禮而已——怕什麼？
“等存姿回來，你倆今晚出去吃個飯，看個電影，好好放鬆一下心情。”
她很不好意思：“爸，其實也沒啥。”
老人還是和顏悅色，他其實心底也不是沒有絲毫擔憂：畢竟，婚禮上，沒準會出現什麼意外。但是，他已經反反覆覆覈對了安保措施，一遍遍過濾了所有細節，毫不誇張，如果不經允許，一隻蒼蠅都飛不見來——
那天，曲存姿回來得特別早。
三點多就到家了，躡手躡腳走進書房，但見麗坤趴在書桌上睡着了。
屋子裡地暖很舒服，但他還是拿了薄薄毯子蓋在她身上，剛搭上去，她醒了。揉揉眼睛，嘟嘟囔囔就拉住他的手：“曲大人，你怎麼這麼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