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路安之倒吸了一口涼氣。張素馨用那細長的手指捏住了他大臂外側的皮肉，狠狠地旋轉了大半圈。
這女人突然發狠，擰他這一下怪疼的。
纖纖倒是瞧了好戲，覺得有趣，“嘿嘿、嘿嘿”地笑。
“你笑什麼？！一會兒讓媽媽也捏你！”
路安之瞪了纖纖一眼，說道。
纖纖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住了，甚至嘴角往下撇，露出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張素馨連忙安慰纖纖，說：“沒事，沒事，媽媽不捏你。爸爸跟伱開玩笑呢。”
纖纖這才放心了一些。
這回輪到張素馨來瞪路安之了。張素馨埋怨道：“你嚇唬纖纖幹什麼！”
路安之只好道歉，把纖纖哄好了纔跟張素馨繼續剛纔的話題：“你們女人怎麼都喜歡這麼擰人胳膊啊？”
張素馨一下子就從路安之的話裡提煉出了關鍵詞，盯着路安之問：“什麼我們女人？還有其他女人擰你胳膊？”
有殺氣！
路安之霎時間感知到了，頓時如芒在背。他連忙解釋：“你別多想，是我初中時候同桌是女生，她話題說不對了就掐我胳膊。後來我受不了就跟老師申請換座位了。”
張素馨眯起眼睛問：“是麼？你真換座位了？”
路安之趕緊點頭：“真的，千真萬確！”
張素馨道：“行吧，我就當你說的是真的。”她換了話題，指了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又問，“你這個《鬥破蒼穹》，怎麼寫這麼多女主？”
路安之趕緊解釋：“我就是覺得新網站的連載的小說適合無腦爽、沒有極限的爽，我就試着寫了個幾乎沒有一點悲劇屬性的故事，從頭到尾只是爽，而且這個小說面對的是男性讀者，我就想幹脆極端一點，在這個小說裡滿足男讀者的一切YY。所以就這麼寫大綱試試了。這只是小說設定，和現實無關啊。你別亂想。”
這一刻他恨死了苦苦。本來自己寫《鬥破蒼穹》的這一部分大綱，張素馨還沒有注意到什麼，可是苦苦在秋秋上一說話，反而提醒了張素馨。
不然的話，張素馨也不會忽然給他來這麼一下。
張素馨問：“YY是什麼？”
路安之說道：“YY就是意淫的首字母簡稱。”
“這樣啊。”
張素馨點了點頭，問，“所以你是這樣YY的是嗎？”
路安之趕緊把張開了準備解釋的嘴閉上。他瞬間意識到了這是個送命題。他如果回答是，那簡直就是直接送死，如果回答不是，那張素馨必然要問他如果不是爲什麼能編出這樣的劇情來。
他腦子一轉，確定下來，自己需要趕緊轉移話題。
“唉，你這個問題，我得好好想想，把我自己的思路弄清了再回答你。”
路安之一邊理順自己的思路一邊說道，“我之所以寫這個《鬥破蒼穹》的大綱，就是爲了讓許長青和許冉冉那對父女好過一點啊。那天咱們去百草園，我看到許冉冉，一下子就心軟了。她才比咱們纖纖大一歲啊，卻過得那麼苦。爸媽離婚了不說，生活條件還那麼讓人揪心。”
他說着嘆了口氣，又說，“素馨，你還記得咱們吃完飯開車回家的時候嗎？咱們在半路上看見了冉冉，許長青的自行車壞了，蹲在那裡修自行車，許冉冉就站在後面，靜靜地等。”
張素馨記憶裡的畫面被路安之的話拉了出來，不用輕輕地嘆息了一聲，說：“是啊。希望他寫這個小說，條件能改善一些吧。”
路安之心裡暗暗出了口氣。自家老婆的注意力終於被其他的事吸引了開去。他默默向許長青和許冉冉道歉，自己並不是特意利用他們的事情來博取老婆的同情心達到轉移老婆注意力的目的的，這也確實是他的真實想法。
一開始的時候，他雖然也有點幫幫許長青的意思，但更重要的，卻是找個人代替自己在新楓中文網上發文。苦苦向他開了口，想求他在新楓中文網上開書，他和苦苦關係這麼近，再說新楓中文網又是新微公司和楓樹下共同打造的，自己在裡面也有股份，他自然不可能不答應。
可自己同時開了這麼多的書，而且又不想因爲一部連載作品而太過拘束，所以對日更連載是有些牴觸的。
他本來想的是隨便寫寫，以自己現在的名氣，在新楓中文網開本書，哪怕不能做到日更，讀者也不會跑了。但想想這樣未免對苦苦他們太不負責了。之後正好王萍說起了許長青的事，他就動了找許長青幫自己寫的念頭。
可在去過百草園後，這個念頭的重要性，就大大地降低了。在看到許冉冉和這個小姑娘現在的生活狀態以後，就沒有什麼比改變許長青和許冉冉的生存條件更重要了。
他現在已經賺了足夠多的錢，還一直做着把前世的歌曲和小說搬運過來的事，也不過是想讓自己不至於那麼無所事事、生活陷入徹底無慾無求的狀態而已。如今能靠自己可以做到的一點點小事，讓一個可憐小女孩的生活得到改善，比他自己搬運幾本小說更讓人滿足。
——當然，他也不是什麼聖母，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對人發善心。他只是看到了，因爲自己的女兒有所感傷了，所以纔出手了。他看不到的，無法感同身受的，自然不會去管。
“應該會吧。”
路安之聽了張素馨的話，輕輕地嘆息一聲，說道，“我給了許長青保底，他每按我的大綱寫一千字，我就給他五十塊錢。他挺拼的，碼字速度也很快，一天就能寫四萬多字。一個月下來能賺不少。”
可張素馨聽到路安之的話，卻並沒有爲許長青的手速感到驚訝和佩服，而是說道：“一天四萬字？！你一天都沒寫過這麼多字吧？這麼拼命，他身子骨能受得了嗎？”
路安之說道：“短時間內沒事，時間長了，身體肯定會出問題的。”
張素馨皺了皺眉，說：“那你可千萬得勸勸他。他和女兒相依爲命，他身體要是出了什麼問題，許冉冉該怎麼辦啊？”
自家老婆心地到底是善良啊。不過路安之也是感同身受的，他知道自家老婆也是因爲自家女兒纖纖的關係，對幼小可憐又懂事的孩童抱有更大的同情，因此纔會對許長青和許冉冉這對母女這麼擔心。
路安之點點頭，說：“你說的對。不過他現在一心想要賺錢養家，我勸他，估計他也不會聽。”
張素馨道：“那怎麼辦？”
路安之想了想，說：“我打算讓苦苦跟許長青溝通一下，每天頂多只支付一萬字的稿酬，多了不算。這樣強迫他，應該能讓他少寫一些。而且將來新楓中文網正式上線以後，他這本書上架，如果訂閱分成收入能超過五十，那我就按分成跟他結算。這樣收入漸漸多起來的話，他腦子裡那根緊繃的弦，應該就能鬆一些了。那根弦鬆了，也就不至於這麼拼命了。”
張素馨問：“那這本書的訂閱能超過五十嗎？”
路安之說道：“應該沒問題的。我把大綱寫的這麼爽，又是隨身帶着老爺爺、又是打怪升級各種奇遇、又是裝逼打臉、又是那麼多紅顏知己的，只要新楓中文網的發展勢頭不錯，這本書的訂閱收入一定也會很不錯。”
張素馨道：“你確定？”
路安之點頭道：“是的。你看看我這個大綱，其實就能明白，我這大綱裡的一切看點，都是很模式化的、也就是可以複製的。這完全就是按照新楓中文網的特性做出來的大綱。雖然把這些東西複製出來，需要很強的節奏把控力，但我看過許長青寫的開頭的，他的節奏把控力很不錯，能寫好這部小說。”
張素馨這時才輕輕吐出口氣，說：“你費心了。”
路安之微微一笑，說：“都是爲了那個小姑娘。”
他本來想抱怨一下我這麼煞費苦心你還不理解我拿手掐我，但話到嘴邊就趕緊咽回肚子裡去了。這個話題已經略過去了，自己再回頭提起來，自家老婆不追究還好，要是還發小脾氣，那自己這豈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算了，多一事不如省一事。
他心裡如是想着，關掉了電腦。
而纖纖站在一旁一會兒看看路安之又一會兒看看張素馨，聽爸爸媽媽說了這麼大半天，這會兒卻突然問：“在說誰呢？”
路安之把纖纖抱起來放在腿上，說：“你猜猜在說誰？”“嗯……嗯……”
纖纖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樣，然後問，“是在說冉冉姐姐嗎？”
“猜對啦！”
張素馨摸了摸纖纖彈軟白嫩的小臉蛋，說，“纖纖真聰明。”
“嘿嘿！”
纖纖得意地笑，說，“我想要跟冉冉姐姐玩。”
這小傢伙現在又學會說“想”字了。之前她想做什麼，都說的是“我要怎麼怎麼的”，現在一開口，卻給“我”和“要”字中間加上了“想”字。
這小傢伙的成長總是在不經意間。從一開始的“纖纖厲害”到後來的一段一段地唱歌，到現在說話越來越利索，每次路安之意識到纖纖的成長的時候，內心裡總會浮現出一絲驕傲和滿足。
陪伴在她的身旁，見證她的成長，這種感覺真好啊！
“纖纖現在越來越會說話了呢。”
路安之說道。
張素馨點了點頭。不過她還沒有說什麼，纖纖小傢伙就先點着小腦袋驕傲起來了。
纖纖炫耀道：“纖纖還會念詩呢。”
路安之和張素馨都略微驚訝，問：“是嗎？你怎麼會念詩呢？”
纖纖道：“是芸芸老師教我的。”
路安之問：“那你會念什麼詩呀？”
纖纖直接就念了起來：“鵝，鵝，鵝，曲項天歌……”
小傢伙把字丟了。
張素馨提醒她：“是曲項向天歌。”
小傢伙趕緊更正，重唸了一遍：“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紅掌撥清波。”
路安之和張素馨趕緊鼓掌，誇纖纖厲害。小傢伙一高興，又“嘿嘿”地笑起來，那個得意，兩隻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
張素馨問：“那纖纖還會不會其他的詩啊？”
“不會！”
纖纖很誠實地搖搖頭。
張素馨道：“那媽媽教你好不好？”
“好！”
小傢伙學習熱情高漲。
於是張素馨教小傢伙念牀前明月光，小傢伙只跟着張素馨唸了一遍，接下來只需要張素馨提醒前兩個字，自己就能把這首詩背下來了。
“牀前……”
“牀前明月光！”
“疑是……”
“疑是地上霜！”
“舉頭……”
“舉頭望明月！”
“低頭……”
“低頭思故鄉！”
路安之和張素馨又鼓起掌來。
路安之忍不住道：“小孩子記性就是好啊。”
張素馨點頭說：“是啊。”
“再來！再來！纖纖還要念詩！”
小傢伙熱情高漲。
路安之笑道：“現在學習熱情這麼高，不知道以後怎麼樣……”
張素馨也笑：“誰知道呢？”
以後的事以後再看吧，現在先快樂現在的。
張素馨又教纖纖背了另外兩首詩，一首《憫農》，一首《春曉》，小傢伙都很快地記住了。
路安之和張素馨又不免爲自家這個女兒生出一些小小的驕傲。
不過背了三首詩後，纖纖的注意力就被轉移了，想要看電視。
路安之和張素馨陪小傢伙看了一會兒，就讓小傢伙自己關掉電視，洗漱上牀睡覺。
小傢伙在幼兒園裡動了一天，回家來又費了這麼多腦細胞，躺在牀上還把剛剛學過的幾首詩都背了一遍，背完以後沒過一會兒就睡着了。
等纖纖睡着以後，路安之問：“要我繼續給你講故事嗎？”
這已經是路安之和張素馨的日常保留節目了，路安之只是隨口一問，心想該講還是要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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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張素馨那雙晶瑩的眸子在夜色裡幽幽地看着他，問：“你那個初中的女同桌叫什麼名字、長得好不好看，現在還有聯繫嗎？”
網站名應該是“新楓中文網”，我之前寫錯了，但是VIP更改還需要一條條地找編輯，比較麻煩。在這裡提一下，之後都按新楓中文網，新微是李會明公司的名字。特此說明，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