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在門外站了許久,終於開始敲門,一直提着心的鳶蘿重重地鬆了口氣,迅速跑過去把門打開,臉上還要努力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奴見過王。”
蕭繹點點頭,目光看向幾乎要躺下去的唐秋月,擡腳進了門,後面的風花雪月也要跟着,被他一個眼神給丟在了門外。
“見過王。”唐秋月慢吞吞地起身,慢吞吞地行了個標準的禮,然後又慢吞吞地坐了回去。
蕭繹不說話,唐秋月也不想搭理他,雖然她之前是有指着他往後好好過日子的心思,可是那也不代表她願意哄孩子,而且她的本意是儘量不要讓蕭繹在她身上放過多的注意力,如今這情況可不是她想要的,她也就再懶得應付他了。
還是旁邊鳶蘿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奉了茶,一邊小聲問道:“王可要用些糕點,奴方纔借了客棧的廚房做了些,剛巧王來了,便和娘子一同用些可行?”
蕭繹聞言臉色柔和了一點,看了眼低頭看書的唐秋月,朝鳶蘿點點頭,“自然可以,你且去取糕點吧。”
瞧着鳶蘿的身影出了門,還十分體貼地將門給關上,蕭繹正了正身子,好一會兒才輕咳了一聲,開口道:“雪瑤大家來了竟陵,你可要去瞧一瞧?”
唐秋月原本撥弄着竹簡的指尖一頓,然後點點頭,隨口道:“若是可以,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蕭繹一聽這話臉上的神情徹底軟化了下來,白皙的手指交叉相握,垂下的長睫輕輕顫動,掩住眼中的急切和愉悅,“你若是想去也可以,只是我原本是不想去的,既然你開口要我陪着你去,
我當然會答應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才行。”
他的話有點繞口,唐秋月略一挑眉,立刻反應過來,隨即就有點啼笑皆非,其實她根本沒有什麼去的意思,不要說那個雪瑤大家和另一個穿越者有關係,她原本也是懶人一個,而且對於這個朝代哄擡一個歌姬的行爲更加沒什麼興趣。
但是她聽着蕭繹略帶強硬實際上卻透着心虛的話,看見他籠在一起的袖子因爲緊張而輕輕一動,不由地就起了逗他的興趣,於是問道:“答應什麼事?”
“往後不許盯着其他男子看!”蕭繹的話幾乎是在她開口的下一瞬就脫口而出,話一出口,他蒼白的雙頰上慢慢地浮現了一層緋色,當真是玉面桃花。
唐秋月一愣,然後“撲哧”笑了起來,瞧見他害羞之餘眼中漸漸浮起的惱色,連忙擺手,“王請見諒,我失態了。”
蕭繹輕輕地哼了一聲,揚了揚下巴,“你到底答不答應?”
唐秋月笑了再笑,就說那天怎麼王二郎的曲子才奏了一半他就突然要走,原來是因爲她一直盯着王二郎看,他心裡不舒服了。
唐秋月可一點不覺得才十一歲的蕭繹會吃醋什麼的,頂多是佔有慾強一點罷了,世家裡養出來的孩子都有這毛病,自己的東西就是不要了也不許別人碰,何況是媳婦兒呢,更不要說蕭繹這個從皇室裡頭出來的了。
“你到底答不答應?”蕭繹將她只是笑,忍不住惱羞成怒地揚起了聲音。
“王大概是忘了,我到了江陵可是要去寺裡修行的,哪裡還能見着什麼其他男子,恐怕連王都見不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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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月笑盈盈地說着,蕭繹卻呆了一呆,然後臉色認真了起來,伸出手去握住了唐秋月,“別怕,我不會讓你去寺裡的。”
啊?唐秋月這回真的驚訝了,“可是官家下令讓我去寺裡修行的。”難道他還想抗旨,可是要是抗旨那時候還要殺她?
蕭繹笑了起來,蒼白的臉整個兒鮮活了起來,臉色露出一個略帶邪氣的笑意來,“我之前可是在阿父跟前說過,只要心中有佛,處處皆是大雄寶殿,阿父還誇我長進了,既然這樣我就在府中設一個佛堂,只要你心中有佛,一個佛堂照樣兒是大雄寶殿。”
唐秋月愣了好一會兒,纔有些哭笑不得地撫額,她一直把他當做個孩子,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她居然就忽略了,他是在皇宮裡長大的啊,怎麼可能那麼簡單,這不,其實這個蒼白又瘦弱的少年,是個真正的芝麻湯圓啊。
“那要是我心裡沒有佛呢?”
蕭繹看了她一眼,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道:“你不說誰也不知道,你說有,誰又知道你沒有呢?”
有股什麼東西從唐秋月的心裡滿滿地升騰了起來,暖呼呼的,她知道這個朝代都是佛教的狂熱份子,包括她眼前的這個少年,對佛祖都是堅信不疑的,可是面對不信佛的她,面對着信奉的神明受到她的推卻和質疑,這個才十一歲的孩子卻持着寬容的態度。
也許是因爲很久都沒有人對她這麼縱容了,她突然就覺得這個小小的少年看起來是那麼順眼,於是她眉眼彎彎地笑了起來,“王,我答應你,那麼我們一起去瞧瞧那個雪瑤大家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