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尾聲——終於崩潰
蔚海藍毫無預兆的吐血,讓風景辛方寸大亂.
風景辛掉轉車頭將人送進醫院,醫院是風家名下的醫院,好半天接診蔚海藍的陶醫生才走出來。他連忙迎上去,臉上是抑制不住的驚惶擔憂,“她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吐血?她的身體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景理事,您先別急。”陶醫生溫聲安撫着,“我們初步推斷,蔚小姐的冠心病開始嚴重,心鬱氣結,心脈閉阻而導致吐血。具體情況,還要做了檢查後才能確診。”
一番檢查下來,陶醫生用了少量的安定藥物令蔚海藍睡着。
風景辛沉默的坐在醫生辦公室裡累。
一如等待判刑的犯人那般,他心神不安。
蔚海藍早先就有冠心病。
現在又引發吐血,縱然他不懂醫,也知道一定是嚴重了檬。
“景理事,蔚小姐前期冠心病控制的很好,但是現在開始復發,這種情況是心臟神經官能症。”陶醫生託着眼睛,嚴肅的說道。
風景辛聽不懂他口裡的醫學術語,眉頭猛皺。
陶醫生只好詳細解釋,“這是神經官能症的一種特殊類型,臨牀以心血管系統功能失常爲主要表現。是由於長時間的焦慮、緊張、情緒激動、過度勞累或者精神創傷等因素引起的一種疾病。”
“那應該怎麼醫治?”風景辛冷聲問道。
發生了這麼多事,別人看到的她總是冷冷清清似乎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可其實,連她自己都覺得負荷不了!
精神創傷?
他*嗎的精神創傷!
陶醫生又託了下眼鏡,神色嚴肅,“本症以心理治療爲主。想辦法令患者解除其緊張、憂慮、煩惱等,身爲家屬的,最主要的是要鼓勵病人自我調整心態。從過度的負面情緒中解脫出來,不然隨着時間的延長,長期症狀嚴重,極有可能導致病人抑鬱,從而形成一個惡性循環,對本病的治療非常不利。我們也會配合藥物對症治療,相信在家屬的照顧和醫學的治療下,蔚小姐不久就能恢復健康了。”
“我知道了。”風景辛這句話很輕。
但字字千斤,每一聲似乎都裹着血,從肺腑透出一陣陣的涼意。
命運多舛,這四個字足以形容她從小到現在的人生。
風景辛按照醫生說的,天天陪伴着蔚海藍,甚至找了業內頗負盛名的心理醫生來,不停地跟她說話,然而她還是一天一天的消瘦沉默了下去,甚至拒絕吃藥。表情愈發的淡漠,看着他每天進進出出也只是像看不相干的陌生人。
陶醫生在蔚海藍入院後第二次吐血時嚴重的警告了風景辛,“再這樣下去,我們也會無能爲力。而且她肚子裡還有孩子,以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宜留下去,景理事,要早做決定。”
風景辛頹然的垂着頭。
他知道,他不是她的結。
所以,他也解不開她的心結。
她的心結,是另一個男人。
他甚至沒有經過考慮便去找了雷紹衡。
彼時雷紹衡正在醫院裡,被打得體無完膚,身手槍傷又失血過多,雷紹衡的命險些也去了一半。
聽完風景辛的話,不管不顧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針頭,“她在哪間醫院?”
風景辛帶着雷紹衡匆匆趕回蔚海藍所在的醫院,在病房前,風景辛停下來,透過門上的玻璃往裡望了一眼,淡淡說道,“醫生說要從心理方面着手,消除她的心理負擔,然而我找了心理醫生,並沒有用。你,你跟她說說話,最好能勸勸她。她現在的身體已經很糟了,再經不起她這樣的折騰。”
言語之間,也不自覺地帶了懇請的意味。
風景辛是什麼樣的人,他竟能這樣的語氣,雷紹衡望着病房裡的她,點了點頭。
雷紹衡打開門越過他走進了病房。
蔚海藍躺在病牀上,只露出一張削尖了的小臉。瘦的幾乎脫形,一雙眼睛便顯得格外的大。
她瞧着天花板,似正怔怔的出神,青白的臉色,死寂如灰的表情。
雷紹衡在她牀邊坐下。
她依然望着天花板,彷彿察覺不到他的到來。
她擱在被子外面的手很瘦很小,因爲打過點滴,手背上還殘留着針眼的痕跡。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她的手很涼,落在他溫暖乾燥的手心裡,亦沒有半點生機。
“小藍,是我。”
他的聲音很溫柔,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小藍。”雷紹衡看着她,喉頭一陣陣的發緊,溫柔低沉的聲音掩不住苦澀。回來的日子裡,一直沒有見過面,卻不料會是這樣,他輕輕握着她的手。他不知該用多少力道,雙眼剎那就紅如血。
蔚海藍只張着眼,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你乖乖的不要怕,再不會有人敢傷害你。”
蔚海藍依舊定定的看着天花板,眉眼蕭索的,死氣沉沉的。
外人面前溫柔風雅如紳士的雷紹衡,獨自時只會沉默,說了兩句後就再也不說了。
雷紹衡只是握她的手,蔚海藍沒有掙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沙沙開口喊,“雷紹衡。”
“小藍,我在的,我在。”他趕忙應道。
蔚海藍這才空洞地瞧向了他,將他徹底地看仔細,完全地佔滿一雙眼睛,可是怎麼也映不到深處。好像是他,又好像是他,她揚起嘴角,那笑不明深意,她還在喊,“雷紹衡。”
他抱住了她,將她擁入懷裡。
蔚海藍貼着他的耳朵輕聲說,“你不是雷紹衡。”
他似被觸動,一下就明白她在說什麼,他將她狠狠抱緊,她一遍一遍在說,“你不是雷紹衡,你不是……”
“小藍。”
“你不是。”
“小藍。”
“你走吧。”
“……”
“我不認識你,你走。”
蔚海藍的情緒激動起來,雷紹衡不曾感受過這樣的挫敗。蔚海藍又大叫起來,歇斯底里地讓他走。風景辛趕緊奔了進來,看蔚海藍不得控制了,護住蔚海藍拉近懷裡,風景辛道,“你還是先走吧。”
雷紹衡只好站起身來。他的步履沉重,一步一回頭出了那間病房.
一扇門擋了兩個人。
王珊在外邊說道,“雷先生,庭少爺打了幾個電話來要見您。”
雷紹衡猛地皺起眉,他望向病房,蔚海藍由風景辛安置躺下了。
她恢復了平靜。
雷紹衡竟是莫可奈何,手撐着玻璃似要打碎。
然直到雷紹衡離開,也沒能換她看他一眼。
而他剛離開,病房裡的蔚海藍悶哼一聲,再度嘔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幕落在風景辛眼裡,他大驚失色不停按牀頭的鈴,一邊緊緊抱着她坐起身,怕她嘔出的鮮血逆流,又手忙腳亂的擦她脣邊的血跡。有溫熱的水滴落在風景辛寬大的手背上,他驀地一驚,擡眼望去。
蔚海藍怔怔的眼瞳裡不斷涌出眼淚來。
他心裡一喜。
她終於對外界有了反應,這應該就是好的開始。
可是在醫生一番診斷無事過後,沒多久他的心再度跌落谷底。
蔚海藍一直無聲的流着眼淚,彷彿身體的一種本能。
一直到晚上,她的眼睛已經紅腫,可是眼淚依然不停的往外淌。
風景辛嘗試和她說了很多話,全都失效沒有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連醫生也一籌莫展。
在蔚海藍流了一天一夜的眼淚後,風景辛只好再次聯繫了雷紹衡。
接到電話的雷紹衡立刻請了魏森與他一道趕到蔚海藍的醫院,又是一番檢查下來,魏森愛莫能助的告訴他們,這確實是心臟神經官能症,是心病。若病人不配合,他也沒有辦法。實則任何一種病,只要心死,再好的藥物都是惘然。這個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對於死心的人而言沒有絲毫作用。
雷紹衡只沉聲說,“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治好她。”
可無論魏森如何利用外界刺激,蔚海藍仍是木然的安靜的流着眼淚,她彷彿並不需要睡眠,又或者她其實睡過,可是不管什麼時候,她的臉上都掛着淚水。這樣的哭泣,太過可怕,彷彿再也不見天日。
兩天後,魏森望着蔚海藍束手無策地說,“病人的心理已經崩潰,任何方法都沒有用。而且她在這樣下去,只怕眼睛也保不住。”
他頓一頓,意味深長的說,“她太痛苦了,如果能忘掉令她痛苦的人和事……”
忘記?
忘記他?
忘記他們之間的一切?
雷紹衡陰霾喝道,“我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