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雷背對着門, 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音也不回頭。他上下打量着麥寶熙妝容精緻的臉,饒有興致地研究着她清澈的眼眸中映出的驚懼和慌張。“你慌什麼慌,我們也沒有做什麼, 是不是?”他邪邪地笑着道, 說罷一揚下巴。
或許這句話激怒了賀宥, 他臉上的陰鬱被明顯的憤怒取代, 他幾個大步跨進房間, 一把拽住華雷的衣領向後一拉,接着就是一記重拳揮了上去。華雷踉蹌着向旁邊跌了幾步又站直了,他瞥了眼正立在一旁不知所措的麥寶熙, 竟然嘴角勾起露出了一絲笑意。麥寶熙沒有想到這種情況下華雷竟然還走到自己身邊來,俯低了身子嘴湊到自己耳朵邊, 或許是賀宥眼神中的怒意太甚, 她被驚得一時沒了反應。只聽華雷湊在了她的耳邊, 輕輕說了一句:“麥小姐如果不想成爲天大的笑話,還是取消和賀先生的婚事的好——就當是爲了你母親。”
麥寶熙一下子轉過頭來看着華雷。華富興是地產界的前輩, 他對當年的事情有所知聞確實很有可能,怪不得他會來找到自己,原來早就知道麥家和賀家有仇!可是“天大的笑話”又是什麼意思?麥寶熙疑惑地看着華雷。
“眉來眼去結束了沒有?”賀宥低吼道。
麥寶熙低聲對華雷說:“你快走吧。回頭我再來找你。”聲音雖然低卻還是被賀宥聽見了,只見他捏成拳的手上青筋暴起,他對着麥寶熙又痛又怒:“艾琳說你和華雷有問題, 我還不信。沒想到我今天過來還真的看到了一出好戲!”
麥寶熙詫異:“艾琳?我原來那個秘書?”
賀宥冷笑:“是啊, 我看她告密監視是一把好手, 就把她留在身邊了。”
麥寶熙指着賀宥聲音都有些顫抖:“你這個人太陰暗了!一次又一次, 你就是拿這些手段來對付我!你就這樣子不相信我!”
“我也想要相信你, 可是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看我的時候總是那麼心不在焉,有些時候你利用我, 你以爲我不知道嗎?難道就是爲了他?”賀宥一指華雷,接着後半句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不不,麥寶熙,我知道你能耐比這個要大得多。”
華雷見賀宥指着自己,不以爲然地攤攤手:“和我可真沒什麼關係。”
賀宥不理華雷,只是望着麥寶熙。麥寶熙神情複雜,看看賀宥,又看看華雷,自己走一步看一步行到現在,不是沒有過行差踏錯,但好歹總是離目標越來越近的,現在何妨再聽信直覺一次?
賀宥見麥寶熙的眼神漸漸由糾結變得冷靜,他一顆心也漸漸沉了下去,果然麥寶熙道:“宥,我們遲一陣子再說結婚的事,好不好?”呵,她對他這麼有把握!結婚也好,不結婚也好,都是她說了算,她吃準了他賀宥總會在這裡等她!自己都已經這樣義無反顧地投入了全身心,這個女人怎麼能這樣把他一顆心來回玩弄?可是看着她那張臉,嬌美無暇又帶了幾分倔強的神色,他哪裡捨得生她的氣,哪裡捨得不愛她?
他低低地咆哮了一聲,再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正是上班的時間,門外頭安靜得很,怕是都在屏息聽着辦公室內的這一齣戲呢。他想起初見她時,她一襲紅色短裙在路邊靠着棵樹嘔吐,月光下她面容皎潔,他是意氣風發的浪蕩公子,他哪裡想得到漸漸地他在她面前會變得這麼卑微。現在這一場辛苦的愛是該結束了吧?但是心裡又這樣子不甘!三個月後本是婚期,如今卻由這個姓華的開始,演變得這樣不可收拾。賀宥一貫明亮的眼睛黯淡下來,終於他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麥寶熙的辦公室。
華雷也離開了。剛纔並沒有說幾句話,但麥寶熙卻彷彿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她知道她傷了他,也可能因此斬斷了她與賀家聯繫的紐帶,可是華雷……
窗外雨已經停了,天空卻仍舊佈滿雲層一片灰白。起了風,遠處有塑料袋在風中放肆地飛舞。天漸漸暗了下來,過了下班的時間,從窗口望出去,暮色中零零落落已有了一些燈光。“鈴鈴鈴鈴——”電話忽然響了起來,麥寶熙一下子回過神來,不知不覺已經發呆了這麼久。
“喂。”麥寶熙定定神接起電話。
“我是華富興。”電話裡華富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麥小姐我們的合作取消了,我現在很樂意看到你和賀家一起攪得一團糟,我等着看你們的好戲。”
麥寶熙的心裡升起一股涼意,待要答話,那邊卻已經掛斷了。麥寶熙放下電話,只覺得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華雷和華富興的話都讓她覺得她與賀家的事是有一個極緊要的關節被蒙在了鼓裡。她正要細想,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
“阿宥開車撞了華雷,現在華雷正躺在醫院的手術室裡。你們是怎麼一回事!”賀邢的聲音裡有強壓的怒意。
幾個小時時間就發生這樣的變故,麥寶熙也是一驚:“那阿宥怎麼樣?”她心中驚疑,吃不準這車禍到底是怎麼造成的。
“他現在在配合警方走一些程序,他沒什麼大事。不過華雷這次傷得很重,很可能會癱瘓。”
麥寶熙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啊”了一聲就接不下去。
“寶熙,”賀邢聽上去有些疲憊,“你現在回家,我過來找你,我有些事要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