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毒時期江軟沒中招,突如其來的大幅度天氣降溫成功讓五年沒去過醫院的江軟發了一場高燒。
連日來的下雨,讓着座南方城市像某果掉電量般唰唰的,啪嗒一下氣溫降低十五℃。
江軟昨天晚上下班的時候就感覺自己不對勁,沒在意衝個熱水澡再吃了一包板藍根,與牀相會去了。
今天早上她幾乎擡不起胳膊,好不容易翻到體溫計一量。
漂亮,40.2℃,腦漿都要燒乾嘍。
江軟頭疼欲裂看着體溫計,掙扎地爬起來和着水把布洛芬嚥下。得虧今天啥課也沒有,自己也在休班中。
江軟趿拉着拖鞋回到臥室,然後安心直挺挺躺在牀上,雙手放在肚子上蓋好被子,睡得那是一臉安詳。
睡覺,是身體機制修復身體的一種表現,而很顯然身體機制表示身在南方多少有點水土不服,再加上多年來沒怎麼認真工作,江軟的體溫不降反升。
哇哦,40.3℃了唉,這也太棒了吧。
完了,孩子燒的神經不正常,但還好還沒怎麼燒傻,知道給自己叫個車拉自己去第一人民醫院。
江軟穿個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的,秋褲也套上了,棉圍巾口罩小熊帽子一股腦兒往身上穿。
去樓下找司機了。
“您好,報一下手機尾號後四位。哎呦我去!”司機機械式的進行例行詢問,等看到江軟裹得連眼睛都看不見的時候(實際上是因爲單眼皮再加上水腫,眼睛睜不開了),嚇得人網約車司機還以爲江軟是什麼通緝逃犯呢。
“叔,手機尾號是1XXX。”江軟鑽到車後排,嘶,還是冷,江軟把手左右交叉鑽到胳膊裡。
“哦…”司機有些欲言又止地應一聲。
也不怪司機,十一月的天氣在南方雖然溼冷,要穿羽絨服但也不至於按照東北省服的樣式來穿。
“姑娘啊,你這咋啦要去醫院吶?”司機開出一段距離後,忍不住從後視鏡看冷的縮成一團的江軟,默默把23℃空調溫度調高到25℃,問道。
“啊?啥?”江軟猛然被點名,擡起頭,腦子暈乎乎的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人家問自己去醫院幹什麼。
“這降溫太快了,咳咳咳,我,咳,就咳咳咳咳咳,發燒了唉—”江軟聳聳鼻子,甕聲甕氣咳嗽不止的說道。
“哦—,那是該好好去看看。”司機若有所思說道,爲了照顧江軟那破鑼嗓子,就沒再和江軟閒聊。
“這氣溫咱越來越高?”江軟心裡疑惑,她額頭都冒出汗了,而此時坐在前排的司機先生早就汗流浹背像,車內很溫暖,暖和到呼吸都有點困難。
江軟在車後排打盹,小區離人民醫院還是挺遠的,要一個多小時。司機見江軟這麼難受,也怕孩子嘎在自己車上,就臨時提議去私立醫院,江軟也同意,半個多小時後江軟纔到了醫院。
剛下車,就體會到猛烈刮起來的風,差點讓江軟站不住腳。這幾年來極端天氣真的是越來越多了,江軟頂着這像失了理智在城市裡吱呀亂叫,瘋瘋癲癲的風,在狂風中一步一步慢慢艱難的挪到了醫院。
“我*你大爺的,啊啊啊啊!!!嘔—,咳咳咳咳咳咳。媽呀嗆死我了,別刮啦,求求啦!”
江軟在狂風中無助怒吼,反而嗆了肚子一股風。
醫院大門像是個銅牆鐵壁製造的守衛,包容的接納每一位前來躲避災難的人,江軟推門而入,一進去,風立馬被隔絕,只能在屋外嗚嗚咽咽,無能狂吼。
“媽呀,活過來了。”江軟心有餘悸,拍拍胸脯平復一下自己這快咳出來的肺。
由於穿的比較笨重,再加上醫院本身就比較冷,江軟笨重的在自助掛號機前,懵登的根據系統提示操作,掛號。
掛那個啊…江軟疑惑,掏出手機進行某度搜尋,看着跳出來的頁面,江軟有些恍然大悟。
“哦—,那就掛發熱門診吧!”江軟點了發熱門診的按鈕,然後看着號掛好之後,去門診椅子上縮成一團等着。
椅子真滑,江軟心想,前面排隊的人挺多的,還有八九人左右,眯一會兒吧。江軟不知不覺間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我都說了你這就是普通的發燒感冒,一個勁兒的拖又不肯吃藥,看見沒拖成肺炎了。”顧德白帶着口罩,右手裡化驗單,左手攙扶着一個臉色刷白約莫一米七左右的瘦弱男孩。
皺着眉,把口罩往上提提按壓一下鼻樑。“省那倆錢,現在好了也不省了直接整住院了。”
“我以爲是個小感冒,抗抗就過去了,咳咳咳咳…”男孩面色蒼白,虛弱的開口說道。
“行了行了,老老實實住院得了。住院費我報銷,你好好休息得了。”顧德白打斷男孩的話,揚揚手裡的病歷單,歪頭揶揄笑着:“蔡花兒啊,走吧,辦理入院手續去吧。”
“去你大爺的,老子叫蔡鳴樺,白樺樹的樺,滾你的蔡花兒。”蔡鳴樺被逗笑,打鬧間他還是忍不住咳嗽兩聲。小聲不好意思開口:
“謝謝啊,兄弟。”
“得嘞,您別說話了,謝什麼都是一個宿舍的。走吧,辦手續去了。”
顧德白被這肉麻的感謝弄的渾身雞皮疙瘩,不自然說道。
帶着蔡鳴樺離開沒多久,聽見身後傳來“撲通”一聲,顧德白下意識轉身,看見一個裹得像糉子的孩子臉朝下摔倒在地。
周圍的人都看着女孩,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事情弄懵了,很多人卻無一人上前幫忙。有些反應快的人已經開始呼救去找護士了。顧德白正要上前,手臂被人死死拽住。
不耐煩回頭一看,蔡鳴樺拉着顧德白,輕微搖頭。
顧德白掙扎,蔡鳴樺眼瞅着拉不住,急得低聲吼道:
“壓根不關你事,你去幹什麼。你是忘記了學姐那個事情了嗎!這裡有醫院,有事找醫生護士,你湊什麼熱鬧!”
“我就是醫生。入學第一天老師說的話你都就飯吃了嗎?!”
顧德白正色看着蔡鳴樺,蔡鳴樺手微微鬆動顧德白趁機一把扯開蔡鳴樺的手,急匆匆趕到糉子姑娘身邊。
糉子姑娘就是江軟,原本她一直眯着,頭一直上下點。後來她真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她感到自己摔下椅子,周圍有呼救聲。
她想呼救,身體朝下壓迫着肺部,卻發不出聲音。脖子上纏繞的圍巾此刻變成一條溫暖卻帶着獠牙的毒蛇,纏繞在江軟纖細的脖子上,漸漸收緊身體。
完蛋了,要交代在這裡了。江軟哭着想,雖然她嘴上天天說想死,但她想壽終正寢的走啊,這下好了,一語成讖。
顧德白衝過去,扒拉開看熱鬧的人羣,幫着趕來的護士把江軟翻過身。
“我去,這人圍脖怎麼這麼緊啊,臉都憋紫了。”小護士驚呼,眼見解不開圍脖,顧德白當機立斷,找到了剪刀直接剪斷圍巾,三下五除二拿開這些碎布。
看到女孩的臉,顧德白呼吸一窒,手不自覺的顫顫巍巍,在護士的指揮下,把江軟擡到擔架車上,半響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先生,先生!幫忙把那個女孩的衣服拉鍊拉開,讓她透透氣。”護士長焦頭爛額去推開看熱鬧的人羣,看江軟臉色由紫轉紅,知道她這是緩過來了。稍稍安下心,叮囑顧德白幫忙給江軟解開衣服。
“先生?”
“啊,哦哦哦哦。”顧德白手緊張,抓了好幾次拉鍊都不穩,等到給江軟拉開羽絨服拉鍊,他早已是滿頭大汗。
江軟推進急診室裡,專業醫生早已等待,所有人緊繃着的線終於輕鬆下來。
“看不出來,你還怪害羞的。我們幹這行,得放的開。”護士長打趣說,往裡面看看,拍拍顧德白的肩膀,安慰道:
“沒關係,女孩醒來我會和他解釋的,你不用害怕。雖然很感謝你,但剛纔事情比較緊張,我們還是要覈對一下你的證件。”
“哦,好的好的。”顧德白點頭,和護士去做登記。
“看看,看看,看看。登記下你信息了。這下好了,如果那姑娘醒來,訛你怎麼辦,咳咳咳咳咳咳
你忘了咱們學姐,咳,上個月在海邊好心救人,結果人沒救回來反而被家屬威脅訛錢八萬,學姐不給再不停的調節之下還是賠了三千元咳咳咳咳,的事情你忘的那是一乾二淨。”
蔡鳴樺躺在牀上恨鐵不成鋼指着顧德白說道。顧德白扔給蔡鳴樺一個橘子,正欲出門,頭也不擡敷衍道:“記得記得,那還能因爲一個個例就不救人了?放心好了,那姑娘我認識,不會訛我的。”
“再加上她要真訛我,老子也有錢也有時間,家裡養的律師團隊又不是吃乾飯的,我走了啊。”
“去哪兒啊,現在外面雨那麼大。”蔡鳴樺看看屋外嘩啦啦一直在下的大雨,想到來的路上摔得兩個跟頭還是心有餘悸勸道。
“嗯?我不去外面啊。”顧德白站在雙人套間病房內,對着門邊的鏡子看看,對今天這個髮型還算滿意。他提提褲子儘量讓那雙大長腿顯得更長(後來江軟同志表示很像踩高蹺的端盤服務員)整理一下衣服,心情頗好的回覆。
“那你……”蔡鳴樺似想到什麼,狐疑看着這夥計打扮的像個開屏孔雀一樣,突然茅塞頓開,轉而忿忿不平道
“我靠!!!古德貓寧你竟然背叛組織!”
“拜~”顧德白施施然整理一下衣服,頭也不回揮揮手走了,只留可憐的菜花同學留着兩條寬麪條,忿忿地用手機在宿舍羣裡通風報信。
看着羣裡齊刷刷刷屏我靠以及掀桌讓顧德白請客吃飯,蔡鳴樺心滿意足笑笑,哼哼,不訛這小子一頓大餐,他一個月不吃菜花!
沒錯,蔡鳴樺同學的外號菜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對於菜花,有一種迷惑的深深愛戀,不能說每天都吃,但也是一週五天他的餐盤裡也會有花菜的身影。
顧德白來到高級單人間病門口開始猶豫不決了,深深吸一口氣,再次整理一下他那可憐緊繃着的褲腰帶,準備好面部表情,
親切中帶着矜持,不錯。顧德白推開門而入,臉上精心準備半天的表情瞬間崩塌。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嚴肅認真看着江軟,江軟茫然,翹着二郎腿順帶,吸溜一口方便麪看向顧德白。
江軟:“……”
顧德白:“………”
江軟:“你咋啦?”
顧德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說:“沒事,沒事你繼續吃。”
江軟聽話的喝口湯麪,又聽見顧德白慌亂的說:“不行不行,你還在生病呢,方便麪多不健康,不能吃,放下放下,我給你點餐,等會兒就有人送過來了。” шшш ●ttKan ●¢ o
“外賣也不健康啊。”江軟失笑。
“誰說我要點外賣了。”顧少爺驚愕擡起頭,“你是病號我怎麼可能讓你吃那種東西?我打電話讓廚師做好,等司機送過來就行。”
“………”
“不用少爺,我飽了。”江軟放下塑料小叉子,擦擦嘴。誠心誠意向顧德白推銷自己:
“您家還缺看大門兒的嗎,能給我留個位置不。”
“我怎麼可能捨得讓你去看大門?”顧德白下意識脫口而出,他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漲紅了臉和耳朵,低頭裝鵪鶉。
江軟見裝,不可置否。默默內心嘆口氣,早知道自己早上就吃點飯了,餓暈在門診門口可能也就她一個人。
現在倒好,這單人間比何男那會兒居住的還要高級,一看就是一天最起碼五千起步,自己一開始醒過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穿書到了昨天晚上看的《黑化千金手撕綠茶》那本書裡頭去了。
護士姐姐過來給自己掛針,江軟得知是顧德白把自己安排到病房後,大腦宕機,再三確認之下,她得出兩個結論。
好消息:自己沒有穿越,這是江軟看了自己的手機餘額從而再次確定的消息。
壞消息:自己待的這個套房就這一天,攢的那點家底就都沒了。
而且,看這樣子,得。我有罪,江軟心想,但凡和男孩多接觸,都就一個德行,關鍵是我有什麼值得讓別人喜歡的啊。
江軟盡力保持面上平靜,聲音有些沙啞說道:“不用了,真的很謝謝你。哦對,病房價格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不用。”顧德白連忙擺手,這點錢他還是掏的起。
“別別別。”江軟執意要給顧德白錢,她這人一向就是不願意欠別人人情。
“這裡是私立醫院。”顧德白故作高深說道。
“所以呢?”江軟疑惑。
“我家投資的,不用給我錢,全當我請了。”顧德白胸脯一挺,頗爲驕傲的說道。
“………”
那有人請人住病房的啊,萬惡的資本家,江軟默默想着。
有便宜不佔王八蛋,江軟安心想。
“那個江軟。”顧德白看着江軟,他心裡莫有來的一陣發慌。
“嗯,我在。”江軟臉色有些蒼白,但精神頭好了不少。
“我有話和你說。”
…,這套路真熟悉。江軟默默在心裡出了口氣,還是平靜的問。
“你說。”
“能告訴我,你是怎麼瘦了這麼多的嗎?”
顧德白一臉真誠看着自己,江軟只感覺自己小腦一瞬間萎縮掉了。
啥?他在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