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軟本以爲顧德白會說收心好好學習或者是工作之類的,沒想到顧德白輕輕放下筷子,擡頭與江軟對視。
江軟內心一震,顧德白的眼神裡是流露出來的寧靜與溫柔神情讓人心安,淺褐色的瞳孔裡面星光點點,深邃而又璀璨。
淺淺勾起嘴角,看向自己的眼神裡透露着的毫不避諱的熾熱之情。
眼神過於直白,江軟稍稍把臉轉開,不敢與顧德白對視。伸手去扒拉鍋裡面的串串,掩飾自己內心的迷茫與慌張。
“希望你接下來能有個正常的生活。”顧德白溫柔鄭重,認真的對江軟說道。
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江軟臉從淡淡泛起的紅暈到最後變得像徬晚天邊的火燒雲,紅透透的。
放下筷子,趕緊把鍋裡面煮好的的串串撈出來,動作太快還被翻騰的熱氣燙到手,“嘶嘶”兩聲,把串串放到顧德白的盤子裡。
顧德白看江軟這猴急的樣子,不由得輕笑。
“沒事兒吧,我看看。”顧德白探起身去抓江軟的手,江軟捂着手往後縮,耳根都紅暈暈的,
“沒,沒事兒,就讓熱氣呲一下,你看現在都消腫了。”
這小子將來要是談戀愛得迷死多少小姑娘啊,江軟嘖舌感嘆,只聽見顧德白接下來話鋒一轉
“那就好,你看你身體,面色發黃發青,脾胃相當不好而且肝火旺盛,脾虛溼證,肝脾不和。下次帶你去中醫館看看,調理調理氣血。”
“你不是學臨牀醫學的嘛,怎麼又去學中醫了?”江軟驚愕,她也懂一點中醫,顧德白說出來的症狀她自己也清楚,雖然不是特別專業,但肯定他自己也是鑽研過。
“中西醫結合,現在挺後悔的沒有選擇把中醫作爲主業。”顧德白把鮮面下入鍋內,解釋着
“在西醫看來,你得運動鍛鍊注意飲食之類的,在中醫去看你得慢調理還得勤鍛鍊。”
“中醫講究的是氣血,是陰陽平衡之感。寒氣入體難以除去,單單隻靠運動無法完全排除體外,而光靠吃藥吧,效果也是達不到的。生命總歸在於動嘛。”
“不想喝中藥,太苦了。”江軟一想到中藥湯劑她就皺眉,彷彿那股味道又縈繞在鼻子旁邊,胃部又開始自動分泌酸水,直犯惡心。
她小時候身體比較差經常咳嗽,感冒。有一回冬天,她咳嗽的把嗓子都弄到嘶啞紅腫,喝口涼水都感覺刺痛難忍。
鄭願帶着她去看了中醫喝了三個月的中藥,徹底把這個咳嗽給調理過來了。
但是那三個月,江軟活的真的是水深火熱,天天喝三碗苦了吧唧的中藥,每天都排氣拉肚子,鄭願說這是泄火,還要定期回去重新把脈調整藥方。
記憶中的中藥一般來說都是黑乎乎的,但江軟那三個月深淺的顏色中藥她都喝過,有一份兒中藥顏色比某樹葉裡面的茉莉花茶稍深,但那是最苦最苦的藥。
一方更比一方苦,苦的到最後她胃泛酸水,看見中藥下意識的反胃乾嘔。
但她不抗拒中醫,畢竟咳嗽的頑疾是讓中醫治好的。
她最近也感到自己的身體的確差勁,前一陣子她天天刷到什麼年紀輕輕得糖尿病,住ICU病房等新聞,嚇得她花了大價錢去人民醫院給自己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
江軟的體檢報告下來,各項指標都是合格的,在正常範圍內上下浮動。
但她總感覺自己使不上勁,每天爬個樓梯都氣喘吁吁的,她想着去找個老中醫看看,但她在本地又沒有認識信的過的中醫。
“你認識好的中醫啊?”江軟說出這話就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人家裡面家大業大,認識的醫生能差的到哪裡去。
“有。明天了話下午你有空嗎,明天下午有空的話我帶你去中醫館看看。”
“好嘞,謝謝!”江軟雙手合十放在胸前,態度十分虔誠對顧德白拜了拜,顧德白哭笑不得。
“來來來,愛卿不必客氣,平身平身。”
“滾一邊去。”
江軟笑罵,顧德白起身拿過江軟身前的碗,從鍋裡撈麪。江軟叼根筷子,看着手機輕皺着眉,劃拉自己的課表。
“明天,明天了話下午三點鐘有空,你有空嗎?”
“明天下午三點,行。”顧德白點點頭,拿出手機揮揮手對江軟展示,“那我這就和人家醫生約時間啦?”
“可以可以,謝謝你!”
江軟歪頭微笑雙手在胸前比心,然後拿起手機刷視頻,顧德白敲敲桌子。
“啊?”
“把你碗裡的那半拉飯給吃了。”
“哎呦,我吃不下了。”計謀被識破,江軟開始耍賴,她本身食量不大,一般來說晚上自己又不怎麼吃飯,今天晚上胃口好,她肚飽眼不飽,讓顧德白多給自己撈了一筷子麪條,現在壓根塞不下。
“吃了,別浪費食物。”顧德白堅持道。
“行,我歇歇再吃,唉,你幹嘛?。”
江軟驚愕看着顧德白拿過自己沒動兩筷子的面,倒進他的碗裡。
“吃不了就別吃了,晚上別撐着睡不着覺,我吃。”
“哦…你不撐嗎?我消化消化還是能吃掉的。”江軟縮回手,一臉擔心看着顧德白。
這頓飯倆人吃的都不少,雖然主食是最後吃的,前期吃的串串也很多,江軟和顧德白吃過幾次飯,對他的食量也有些把握,這碗麪下去,他肯定能撐。
“沒事,別浪費食物,下次出來吃飯不點這麼多了。”
“可以可以。”
吃完飯已經十點了,顧德白開車過來的,兩人沿着小路走走消化食後,顧德白開車送江軟回家。
“秋秋現在可能吃了。”顧德白髮給江軟幾個視頻,是他每天隨手給小貓拍攝。
“是嘛,謝謝你呀!我天,這段太可愛了吧,你看它歪着頭看着我唉!”
江軟在副駕駛上津津有味看着秋秋的日常,興奮的和顧德白分享其中的樂趣。
“這小貓可厲害了,上次叼了兩隻老鼠回家,還是活的放在了我奶奶的牀上。聽張叔說,他跟着我奶奶好多年了沒見過我奶這麼失態。”
“是嘛,沒把奶奶嚇壞了吧。”江軟擔心的問道。
“沒事兒,把秋秋訓了一頓,現在每天就叼葉子呀小石頭之類的給奶奶,可乖可乖了。”
“嘿嘿,哼,你也不看是誰養的。”江軟昂起腦袋,頗爲自豪的說道。
顧德白看看江軟白淨細膩的圓臉,默默忍着想揉臉的衝動,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開車上面。
“到了,明天我去你學校接你?”顧德白把車開到江軟樓下,他接過江軟幾次,在小區物業處登記好了,現在他可以自由出入小區。
“嗯,不用了吧。”江軟解開安全帶,若有所思的說:“現在我還是個‘風雲人物’呢。
我得低調一點,這個風口浪尖再上你這種豪車,那我肯定又是得被人說的。要不這樣好了,你發個位置圖給我,我自己打車就行。”
“不太行,中醫館在山上,你可能不認識路,而且外來的車牌是不讓進去的。”
“哦喲,這麼麻煩啊。”江軟有些動搖自己去看中醫的念頭,她嫌棄麻煩。
“怕什麼,這樣我在你們學校商業街那個自習室,咱倆第一次去的那裡。我在門口等你,你看行不行。”
“那就太麻煩你啦,哦對,你等等我,先別走哦。我給你帶點東西。”江軟解開安全帶,噠噠噠的跑上樓。
顧德白打開車窗,點了一支菸慢慢抽着,黑夜裡閃爍着點點火光。他不喝酒但是抽菸,比起同齡人,他的煙齡時間比較長。
江軟不一會兒就下來,懷裡抱着從家裡面帶來的一箱梨。由於晚上比較黑,害怕把梨子跌壞,她走的有些跌跌撞撞,小心翼翼。
顧德白急忙把菸頭摁滅,打開車門下車快步上前,接過江軟懷裡的一箱梨。
“給你帶的我家裡面的特產,嚐嚐。我家那邊沒有別的,也就這個梨比較好了。”
“行,回家你心裡還想着我啊,太用心了吧。”
顧德白笑眯眯,內心歡呼雀躍把梨放在後備箱,風吹過江軟問道一股煙味兒,皺眉的問顧德白。
“你抽菸了?”
“嗯對,我剛纔抽了一根。”
“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好,你不喜歡煙味?”顧德白合上後備箱,瞭然說道。
“不喜歡,嗆人。真不早了都快十二點了,你開車回去小心點知道嗎,到家和我說一聲。”
顧德白是本地的家,他週六周天回家住,所以兩個人這才肆無忌憚在外頭帶到這麼晚,無視門禁的時間。
江軟揮揮手,目送顧德白離開轉身上樓。顧德白出小區後,他習慣性的往口袋裡面去摸煙,想起剛纔江軟皺眉捂鼻子的動作,又把煙塞回兜裡面。
開車路過24小時便利店,他下車買了兩盒口香糖,放在嘴裡嚼,夜晚的冷風吹得他有些頭疼,但讓他腦子格外清醒。
想一下最近的確抽菸太狠了,應該重視一下抽菸這個問題。
啥時候開始抽菸的,十五還是十六歲,顧德白記不清了。
應該是那會兒出國不多久的時候學會抽菸酗酒打架,學會通過這種方式來和家裡面進行無聲的反抗。
打架和酗酒他戒掉了,但是長的煙癮比較大,比起以前一天兩包煙,現在好的多,控制在一天五六根。
嘴裡沒味兒,顧德白又扔了兩粒口香糖到嘴裡,慢慢咀嚼。他開車並沒有回家,調轉方向盤去了自己前幾年買下來的單身公寓。
第二天上午,他去自家的車庫挑了另一輛白色的比亞迪去接江軟,外表中規中矩的不算顯眼,這個是當時顧父特意買下來參加公益活動時候買的車,雖然外表不起眼但內飾高端,車內空間足夠大,出行舒適放鬆。
顧德白把車牌發給江軟,江軟很快就找到了車。
江軟敲敲車窗,顧德白解鎖。
“來了?公主請上車,老奴全程爲您保駕護航。”
“哈哈,腦子有病啊你!”江軟興奮的鑽進進到車裡,錘了顧德白幾下,解開圍巾,好奇的打量着車內飾。
“你換新車了?這輛車好唉,腿完全能伸開,我將來也得買這種的車。”
“女孩子自己買輛車也不錯,出門方便也比較安全,打算買什麼樣子的?”
“買那種推背感強的,不過我得先買房子再買車。”江軟伸着懶腰,滿足的說道。
“買房子啊,打算在哪個城市買?這車不是我的,我爸的。拿過來開着玩玩,繫好安全帶,得開車一個半小時呢,咱跑個高速。”
“怎麼這麼遠啊。房子不急,我先攢錢看我最後我能在那裡定居工作,再從哪裡買房子。”
車內溫度很高,江軟悶的慌脫下來外套扔到後座,聽到顧德白說一個半小時,這最起碼離市中心得好幾十公里,驚訝的問道。
“你困你就先睡會兒,下車的時候穿好衣服,山上冷。”顧德白沒有正面回答江軟爲何那麼遠的這個問題,他發動汽車,看向後視鏡,避讓行人駛入車道。
時間長就長一點吧,正好江軟拿出手機,在招聘軟件上重新找工作。現在江軟打算跳個槽,在物色別家公司。
她其實是不想太變動的,她就是一個佛系擺爛的人,可是現在這個情況下她不得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了。
王音音一直沒給自己好臉色,劉源水每天假惺惺找自己談話,還硬讓自己跟主播姐姐學習直播技巧,美其名曰鍛鍊自己。
江軟就是不上當,有一就有二,你學了直播技巧還能不展示嗎,你要是學了這個不用學了幹嘛呢?
總之現在江軟和工作室現在鬧得比較僵,現在又再裁員,鬧翻了好一點的情況下自己走人,壞一點的情況下被人辭退。
結果都是一樣,但是就是過程惡不噁心人了。
“我們快要到了。”顧德白看江軟揉脖子,輕聲提醒。
“啊,怎麼這麼快啊?”江軟驚訝的向窗戶外面看去
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吵鬧,不知道是氣候原因還是樹種的問題,山上的樹木葉子枯黃,但還是沒有凋落,遠遠看去金黃一片,格外的靜謐遼闊。
車子緩緩駛入一座會所館前面,門衛攔住車,舉着平板過來,顧德白探頭刷臉驗證合格後,門衛便放行。
“這邊都是實名制刷臉入場,你穿好衣服咱們一會兒就出去了。”顧德白長臂一揮,從後座撈起來了江軟的外套。
“嘖嘖嘖,排頭好大啊。”江軟解開安全帶開始穿衣服。
“資本家嘛,總得做點不一樣的來突出所謂的階級優越感。”顧德白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把車挺穩,“但是沒辦法,誰讓人家有手藝呢。”
“走吧,趕緊看完,山上晚上開車不安全。”
“好,我帶個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