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暮暮,浮光靄靄,張天賜告別黃仁堂,坐上黃天輝的車子往家趕。
到家時,已經是半夜時分。
思語作業完成已經睡覺了,而秦海洋則在院子裡面,陰陽匯靈神木之下,趴在茶桌上,睡着了。
看樣子,他估計是等天賜蠻久的了。久等不到,索性睡了。
天賜看得有些個心疼,便急走過來,欲拉起秦海洋,扶他去裡屋睡覺。
誰知,秦海洋醒來瞧見天賜,非常開心,又拉他坐下。
從廚房裡面拿出了些熟菜,一碟花生米,抱出了一罈子女兒紅,非要拉着天賜再喝兩盅。
看來,這老秦早準備好了。
一直在等自己孫子回來,暢飲美酒呢。
天賜心中不禁有些愧疚,這段時間,老是在外面奔波,忙了些啥也不知道。只是,貌似跟爺爺相處的時間少了很多。
看他心情不錯,自不能掃了他的興趣,便主動抱起了罈子,打開蓋子,替秦海洋滿滿倒上了一大碗。
這秦海洋的酒量,他早就領教過。
有多能喝,說不上來。
但是兩口酒下肚,有多能說?
他張天賜可是心知肚明。
爲了不讓他喝完酒忘了正事,聊偏了題,得提前問好,到底是啥好事情讓他這般的開心?
非要等自己回來,喝上兩盅,纔算是滿足了心願。
這老秦頭,見了酒,就跟見了美女一般,哪還有什麼心思管你的問題。反倒是拼命催促着天賜,快些倒酒。
你還別說,這陳年的女兒紅,果真是好酒。
蓋子一打開,還沒有倒出來,便香氣四溢,醇香滿庭。
即便是張天賜,都覺得自己喉嚨生津,不覺嚥了兩口口水。
秦海洋不等酒碗倒滿,迅速夾了兩片牛肉,放入口中,嚼吧嚼吧。
等天賜的酒碗倒滿,立即舉起酒碗,興奮地喊了一聲:“來,天賜,咱們爺倆幹一個……”
我去……
這可是實打實的大碗啊!
這一碗酒,少說四兩有餘。
還沒有過個橋,夾個菜,上來就是乾的節奏。
這……
這要是一碗下去,自己肯定沒事。
爺爺你有沒有事,就難說了啊!
雖說你身體已經無礙,心情又不錯,但也不能這麼喝啊……
這傢伙,是趁着思語睡着了,開懷暢飲了啊!
“爺爺,慢着點兒啊。那個,你身體剛有些起色,不能喝猛酒,還是慢着點……”
天賜趕緊壓住秦海洋的酒碗,心有餘悸。
“哎……哪裡的話嗎?你爺爺我的酒量可厲害着哩!想當初,村長他家娶媳婦,整個小洋村的鄉親們都去了,沒有一個能夠頂酒的。唯獨找了我!我當然也不負他期望啦,幾圈喝下來,整個院子裡面,唯一能夠站着說話的,除了我,就剩下他兒媳婦了……”
秦海洋還沒有喝酒,便陶醉起來,扯起了往事,聊起了輝煌。
張天賜一腦袋的黑線。
我去!
你這個節奏,實在是嚇人啊。
往常喝了酒才說酒話的。
可現在倒好,酒還沒喝,就已經開始胡話連篇了。
這都哪兒跟哪兒的事嘛!
但是見秦海洋開心,又不忍潑他冷水,便笑嘻嘻地問道:
“咦……爲何他兒媳婦也站着呢?”
“切,這不簡單。她沒喝酒唄……”秦海洋翻一白眼,一副非常嫌棄模樣。
那感覺,好像再說:
咦……說
你們年輕人讀書多,見識廣。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看不破!
張天賜一愣,隨即拿手撓撓頭,尬笑一聲,說道:“哈哈哈……我說嘛,原來如此。不過,能把整院子的親朋好友,整村子的父老鄉親喝趴下,爺爺,你的酒量絕對是硬核啊……”
“啥?啥河?”秦海洋挑眉催問。
“啊,不是。是你的確海量啊……”天賜發現自己用錯詞語了,趕緊換了一個。
都說相隔三歲就是一條代溝。
更何況現在的網絡語言氾濫,自媒體文化過於快餐。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整懵圈。
“那是!你不想想,你爺爺是什麼人。這十里八鄉的,要說能喝酒的,沒幾個能夠拼得過我老秦的。”
秦海洋昂首挺胸,拍着胸脯,說到驕傲之處,自是神情怡然,滿面桃花。一副凱旋歸來的大將軍一般。
得,這個老秦頭,一吹牛就關不上閥門。
更何況是聊起了喝酒往事,那更是吹得海闊天空,沒了邊際。
張天賜原本是見他高興,由着他性子,捧着他吹噓的。
沒想到他一吹起來,就剎不住車。
趕緊端起酒碗,打住他的話,來了句:“來來來,爺爺,我先敬你一碗!”說完,便舉起了酒碗,朝秦海洋伸了過去。
“那敢情好,幹……”秦海洋見天賜舉起了酒碗,萬分開心,迅疾端起了面前的酒碗,豪爽地碰了一下。
隨即,不等天賜喝完,一揚脖子,
咕咚咕咚……
不消三秒,那一大碗酒,就下了肚子。
喝完一抹嘴,打一酒嗝,砸吧一下嘴脣,回味片刻,自說自話道:“哎,這陳了十來年的女兒紅啊,就是美……”
天賜看秦海洋喝得如此豪爽,便知他心情特別好,自是萬分開心,望着他沉浸在酒味當中,如癡如醉,會心的笑容不禁爬上了臉龐。
“哎……別晾着啊,快喝啊……我都喝完了,你敬酒的還沒有喝!”秦海洋見天賜只顧着看自己,忘了喝酒,便生出不滿,特催促起來。
“啊?哦……好的!”天賜趕緊端起酒杯,也學着秦海洋的模樣,一揚脖子,幹了一大碗。
“哎……這纔對嘛。這女兒紅啊,就得這麼喝纔夠味,才得勁!哈哈哈……”秦海洋伸出右手,一巴掌拍在天賜的肩膀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勁起來了,還是他過於興奮了,天賜只覺得老人一巴掌掄過來,這力氣可真不小。
連同自己的肩膀,都感覺到了生生的疼痛。
想必他的病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
故而一邊夾菜吃,一邊細心問道:“爺爺,你最近感覺身體如何?有什麼變化嗎?”
“哎,你要說身體啊。我還真要找你說呢……”秦海洋一收臉色,神秘兮兮地講道。
“啊?怎麼啦?莫非又有什麼事啦?”天賜無故生出緊張來。
“哎,那怎麼可能。你的藥有多麼神奇,我估計你自己都意想不到吧!”秦海洋笑嘻嘻。
“啊?到底怎麼啦?”
“自打上次洗了那個什麼湯沐浴的,我全身上下,全部都好了。而且啊,體力充沛,精力旺盛。晚上只需要睡五個小時,就能頂以前睡一天的效果。”秦海洋滔滔不絕,意猶未盡。
“還有啊,你都想不到,我的皮膚越來越緊了,感覺好像回到了四五十歲的年齡。真的很神奇啊……那些個我天天送菜的客戶,見到我都要認不出來了。哈哈哈……”
秦海洋興奮了,忽略了天賜,自顧自地又倒了一大碗,一揚脖子,喝了下去。
這才短短一會兒的時間,兩碗烈酒就下了肚子,看得一旁的天賜瞠目結舌,驚愕不已。
“哦,爺爺,雖然說你的身體不斷康復中,但還沒有最終痊癒,你還需要最後一步驟。所以,不能多飲酒……”
天賜見秦海洋喝得有些飄了,便生出沒收他酒碗的心思,勸其少喝些,早點兒睡覺休息。
誰知道,這老秦頭一把搶過酒碗,一臉抱怨之色。
“哎,你什麼時候跟思語這丫頭學會嘮叨啦?我有你怎麼厲害的孫子,什麼藥不能研製出來?還怕多喝酒不成?”
秦海洋說着話,已經有些大舌頭了。
瞧他雙目凝滯,說話結巴的樣子,天賜知道壞事了。
這爺爺又進入狀態了。
他喝酒豪爽,進入狀態也非常快速。
下面就甭想着問出有用的了,就怕他會問出些什麼千奇百怪的問題出來。
“哦,爺爺說得是。來,今天你開心,那麼我們爺孫再幹一碗……”言畢,天賜又倒了滿滿一大碗,端了起來。
“哎,酒的事先放一邊,你告訴我,老實說……”秦海洋迷離這眼睛,杵着手指頭,指着天賜,說道。
“啊?什麼事,爺爺,你講!你只管問,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天賜正了正身子,朝秦海洋微笑說道。
“哦,那我就問了。”
“你和丫頭,到底什麼時候結婚?”
秦海洋也是絕了,要麼不問,一問便是張天賜無法開口回答的。
張天賜尬笑撓頭,擠眉斜眼,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講。
“那個,這個……”
張天賜倒是絞盡腦汁,開足了馬力,硬是沒有找到合適的答案。
“別這個那個的,我很嚴肅地告訴你,思語成人後,你和她就結婚,趕緊地生個孩子,我等着抱重孫呢……”
秦海洋放下酒碗,重重的敲着桌子。
瞧他那力道,天賜就怕這茶桌不結實,一不小心被他給敲穿了去。
於是趕緊擺手說道:“行行行,聽你的,爺爺……”
天賜算是怕了他了,這桌子不敲壞,估計也能將思語吵醒。
他得趕緊想個辦法,讓老秦頭回屋睡覺去。
“你別扯開話題,我問你。你聽說過九龍金牌嗎?”秦海洋擡起略顯沉重的頭,眯着眼睛,望着張天賜,身形都有些搖晃了。
“啥?啥牌……”
“什麼啥牌,是九龍金牌!”
“九什麼牌?”
“是九龍金牌……”秦海洋似乎有些個生氣了,拿手又開始敲桌子。
“沒聽說過!”天賜一本正經說道。
其實他本想繼續周旋一般,沒想到爺爺這麼快就氣上了。
且又拿那指關節,拼命的敲着桌子面。
我滴個親爺爺哎,你可小了點聲音,輕點兒敲啊。
茶桌壞了是小事情,要是將思語給吵醒了,我這深更半夜不睡覺,拉着你喝女兒紅,這思語拿你沒轍,拿我可是辦法多着哩……
張天賜那是渾身一哆嗦,一下子失去了繼續胡謅的興趣,趕緊矢口否認。
省得他繼續發泄。
“哦?哦……那個,聽說那玩意對恢復記憶有好處。我猜想,你和思語都有家庭,你要是能夠找到那個啥牌,就幫助思語恢復記憶吧。還有你!哎……你們倆啊,都是苦命的孩子啊……”秦海洋說着說着,嘆起氣來。
不覺又端起碗,喝了一大碗下去。
天賜聽聞秦海洋聊起了九龍金牌,嚇得一大跳。
不過好在,秦海洋醉酒了,說話語無倫次,邏輯不清晰,聊着聊着就偏了題,離了道。
這算是虛驚一場吧。
又見他喝下一大碗,怕他再惹事端,便趕緊過來扶他,欲拉他去裡屋睡覺。
誰知,這秦海洋今兒個不知爲何,竟然未等天賜來拉他,便已經睡着過去。
這倒是給天賜省去了些口舌。
畢竟揹他去房間,總比勸說要簡單多了。
誰知,剛放他到牀上,便聽他呼喚:“水……水……水。”
天賜又趕緊繞到牀頭櫃處,倒了一杯水。
忽然想起自己空間戒指內已經成型的培元固本金丹,本特意爲秦海洋最終淬體而煉製的。
一直沒有機會給他。
這會兒,他迷迷糊糊嚷着要喝水,便托起他的脖子,拿出一粒金丹塞入口中,隨即餵了些水,幫他把金丹服了下去。
服下金丹,喝了水的秦海洋,片刻便起了呼嚕,深深睡去。
而天賜見狀,也生了個懶腰,微微一笑,往思語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