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用過晚膳，你本想看看書，卻被景寧勸着說仔細傷眼睛。便索性起身，走到屋外，此刻明月如同一把彎弓高懸在夜空之中，旁邊閃着不知名的星宿，有涼爽的風吹過來，倒是你難得放鬆下來的愜意時光。
“怎的站在這裡？也不怕着涼了？”溫潤的語調從背後傳來，你肩上一重，似乎被披上了什麼東西。
此刻能出現在這裡的，還能有誰呢。你轉過身，毫不意外地瞧見了皇上，秦暄。
秦暄一身素衣，清風朗月之下更顯得玉樹臨風，整個人如芝蘭玉樹一般立在你眼前，目光溫柔地注視着你，似乎此刻，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你。
你微微一欠身：“嬪妾給皇上請安。”秦暄的手穩穩地扶起你：“朕似乎和月舒說過，能免的禮數一應都免了？”
你笑一笑：“皇上看重嬪妾，嬪妾更不敢輕易錯了規矩。”
秦暄無奈地搖搖頭，拉着你走進屋內。宮人早就被打發了出去，此刻屋裡只有你們兩個人。
“你似乎很喜歡明月？”秦暄側過頭看着你，發問。
你想了想，搖搖頭：“恰恰相反，嬪妾覺得，這明月最是陰晴不定，時常有陰晴圓缺的。若是人的性情像它，就更不好了，想來是個喜怒無常惹人厭煩的。”
秦暄被你逗笑：“怎的這話如此孩子氣。這明月若是知道，只怕會傷心呢。”
你不滿地搖搖頭：“皇上還說嬪妾呢，您這話豈不是更孩子氣？”
秦暄寵溺地輕輕掐了掐你的臉：“是啊，所謂近墨者黑。朕和幼稚的月舒呆在一塊，自然是也變的孩子氣了。”
“什麼近墨者黑，皇上說這話，嬪妾可要生氣了。”你本就是被家裡人寵大的，雖然行事看着穩重端莊，實則還是有任性的底子在。此刻不甘示弱地回嘴道。
“好好好，是朕不會說話。月舒莫生氣，肚子裡的孩子可不跟着你生氣？朕還要心疼你們兩個人的份。”你這番小女兒的樣子似乎很得秦暄的喜歡，他眼裡寵溺更甚。
你也不矯揉做作，大方地笑一笑：“皇上都這麼說了，若是嬪妾還生氣，豈不是太不識擡舉了。”
“是了，識時務者爲俊傑。”秦暄笑着，這些日子細細瞭解你，愈發覺得你性子看着溫柔端莊，實則俏皮可愛，與宮裡諸妃都不同，心裡似乎有什麼東西朝着你逐漸傾斜。
頓了頓，他又道：“說了這麼些話，朕倒是想起來。內務府已經挑好了你晉封的日子，下月十五。朕想着，貴嬪算是個正經主子了。冊封禮還是要好好辦，但也要儘快辦。否則等你肚子裡這個折騰起來，就不好辦了。”
“按理說依着你的位分，應該要搬遷宮殿，只是如今你懷着孕，恐衝撞了。等你生下這孩子，就牽到這長樂宮正殿去，做這一宮主位。”
這些話都是極替你着想的，你不由得心下一暖，慢慢地點點頭：“皇上費心了。”
“月舒是朕的愛妃，這點事不算什麼。”秦暄湊過來，愛憐地摸了摸你的頭髮。
你嬌羞地低着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秦暄盯一盯你的小腹，笑吟吟地問道：“朕問過太醫和你身邊的宮人了，都說你最近進的香，睡的也好。朕就放心了。”
說到這，秦暄的臉上的笑容斂了些：“說起來，照顧福嬪的太醫回稟朕，說福嬪成日憂思，恐怕會傷及胎兒。”
福嬪也是個可憐人，你想到上回去見她，她的可憐模樣，又想着你們都懷着孩子，你難免心軟幾分，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嬪妾雖然與福嬪素日沒多少來往，但福嬪的性子嬪妾多少知道些。說句公道話，她實在是個溫柔不過的人，也從不惹事。上回的事情實在是出乎意料。”
“況且嬪妾想着，福嬪心裡想着念着的也不過是家人與皇上罷了。如今她被禁足，自然覺得孤苦無依。皇上若是能讓她家人入宮見一面，或者您多去看看她。想來福嬪也就不會多心了。”
秦暄認認真真地聽你說完，讚許地看你一眼：“朕也是這麼想的，雖說福嬪做錯了事，但是她腹中到底懷着朕的孩子。如此這般，不僅傷及她自身，更傷及胎兒。”
“朕已經安排了，兩日後讓她家裡母親入宮。想來見了母親，她也能略略放心些，可以好生養胎了。”
你笑一笑：“皇上仁厚，自然是極好的。”
秦暄滿意地看着你：“朕與慧昭儀說起這事，她只會說些福嬪有錯，應當承擔責任的話。可到底她腹中還有龍子，照顧些也是應該的。對於後宮嬪妃，還是要寬和些。又不是前朝政事，雷霆手段不容人情。”
皇上的確實文韜武略，治下很有一套章法。你心裡暗暗折服。
“慧昭儀娘娘掌管宮務，重視規矩也是應該的。”你想到慧昭儀也並不容易，軟言道。
“嗯，朕知道。”秦暄喝了口茶，淡淡應下。
場面一時間有些沉寂，你有些摸不準眼前人的心思，淺笑道：“皇上重視子嗣，想來福嬪收到這份心意。也會好好反省自己，好生養胎的。”
“朕也希望如此，你與福嬪懷的是朕頭兩個孩子，自然最爲要緊。”
這倒是換你沉默了，你低下頭，慢慢地又摸了摸肚子。果然啊，皇上最看重的還是子嗣。對你的這幾分的縱容，恐怕也是因爲子嗣罷。
察覺到你的低落，秦暄朝着你伸出手：“自然了，朕心疼月舒與心疼子嗣是一樣的。現下你懷着孩子，朕自然對你更爲看重。”
“朕想着，你是個大氣端莊的，行事想來也是有主意的。等你誕下龍子，朕就再晉你的位分。到時你就與慧昭儀一同處理些宮務。”
你一愣，未曾想到皇上已經想了這麼久遠，倒是被打動了，你伸出手遞過去。眼前人的掌心微涼，骨節分明的手指極爲好看。
秦暄瞧着與你交握的手，溫和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朕希望朕與你，能一直一同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