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朦朧月光越來越乏，斷斷續續地蟬鳴聲令人越加心浮氣躁。曹素素在內室來回踱步，等待着時辰，桌上的夜行衣早已經準備妥當。忽然心中有股莫名的成就感，試想自己這麼些年，從未像今晚這般堅定。
她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不管青兒是否可靠，無論此行多麼危險，她決不能袖手旁觀。自己的命已經不重要，可是他是曹家唯一的血脈，不能就此斷送在皇宮。如果用自己的鮮血能救贖這隻迷途的心靈，她恨不得立刻就自刎在他面前。
當月光被烏雲完全掩蓋，她馬上帶好夜行衣，然後對着青兒叮嚀幾句，出了門。
北園平時是沒什麼人經過的，在夜間，除了一些巡邏的侍衛，更不會有其他人光顧。她自認爲自己計劃得很周密，須不知，她的一舉一動就是別人眼中的戲子，暗夜裡，有多少隻眼睛就等着觀看這一出難得的好戲。
宮牆下，她抖瑟着自己嬌小的身軀，躲過一羣羣侍衛的目光。可是，已過三更，也不見該來的人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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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奴婢看，曹美人應該不是等薛大人。”琉璃上前一步，打斷弘德夫人的凝思。聽了探子的回報，她心中有些顧慮。
弘德夫人顯得若有所思，對於這個軟弱無能的曹素素，她本來是無心管束，可是，她偏不安分，總是出點什麼事兒來讓自己花心思猜測。不過，一個**妃子三更半夜地去到北園宮牆下究竟是所爲何事？自然不是好事兒，她一個小小美人，到底有多少事兒瞞着我們？
弘德夫人想得頭疼，於是閉上雙眼。
“夫人，不知您還記不記得一件事情。”琉璃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奴婢心裡有些不安，倒是想起這件事兒來。”
“說說看。”
“奴婢知道那曹美人與曹蓉蓉是同胞姐妹，並且兩人都是謀反之士的妹妹，身體較爲特殊。如今看來，曹美人舉止反常不知是不是跟這事兒有關。”
弘德夫人驚訝地睜開眼，對着琉璃欲言又止。
“夫人，如果曹美人的反常與此人有關，那就太危險了。”
“你等一等。”弘德夫人冷靜下來，胸口因爲激動而起伏不定。她說道：“想想就可怕，太可怕了。”
“夫人，這都是奴婢的猜測。”琉璃倒是顯得泰然自若。
“看你的神情，你一點都不慌張。是不是想到什麼其他？”弘德夫人又問。
琉璃淡然一笑，走上前說：“奴婢此前不是爲夫人拉攏了曹蓉蓉嗎？其實本來只是想借助曹蓉蓉除掉曹美人。不過，今時今日倒是讓奴婢想到了他們的身份，如此一來，想除掉他們簡直是易如反掌。”
弘德夫人冷笑說道：“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那你給我好好盯緊他們。不管是曹美人，就連曹蓉蓉也不能放過。如果在此事上面立了功，那更是天助啊。”
“夫人放心。”琉璃陰笑說道：“奴婢這就下去。”
***
曹美人咬着脣，盯着不遠處的小道，人影一閃，勾起她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探過去，低聲輕喚：“是不是你？”
那人影先是不動，似乎在猶豫，然後又走近一步。
“是你嗎？”曹美人忍不住走過去，差點被走來的侍衛發現，好在人影先一步拉住她，躲進草叢中了。
“素素，你究竟要見何人？”人影一開口，嚇得曹美人呆住。
“憐兒姐姐。”曹美人訝然問道：“你爲何會在此？”
“是青兒通知了奴婢，她不放心曹美人，所以纔會擅作主張。”馮佑憐解釋道。她憋了一樣曹美人手中的包裹，又問：“素素，你究竟隱瞞了多少事情？”
“對不起，憐兒姐姐，素素不想害你。”曹美人別過臉，傷心地說。
“奴婢就是奴婢，曹美人不在相信奴婢了是不是？”
“憐兒姐姐，你這麼說就是傷了素素的心。”曹美人哽咽說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們曹家之前就害得你貶入宮，現在豈能再害你性命？”
“素素，你以爲你犯了事兒，我馮佑憐就能脫得了干係？”馮佑憐平靜地說：“我們一道入宮，早就是拴在一起的姐妹，如果有一天，其中一人犯了什麼錯，其他人根本脫不了身。”
曹美人環抱着包裹，悠然說道：“素素不想對不起你。”
“多一個人想辦法解決就多一個機會啊。”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曹美人凝然說道：“今晚上，我要等的人正是皇上千辛萬苦尋找的人。”
馮佑憐眼珠一轉，試探說道：“聽青兒說，她白天送信去樂府，找的就是皇宮樂師慕容公子。”
“正是此人。”曹美人點頭說道。
馮佑憐微蹙眉心，冥思一會兒，又道：“此人與你們曹家有何關係？”
“非同一般。”曹美人咬牙切齒地應聲。
馮佑憐愕然捂住嘴，朝着四周張望，低聲埋怨：“素素，你可真是糊塗啊。”
曹美人不解地問道：“此話怎講？”
馮佑憐語重心長地說：“現在宮裡四處都是佈滿了弘德夫人的眼線，且不說你偷偷溜出怡紅堂已經被他們盯上，就是皇上去了你那兒，她弘德夫人照樣也能第一時間知道。”
曹美人傻眼地怔住了。
“你相約的時辰可到了？”馮佑憐緊張地問。
“已過了。”
“那就好。”馮佑憐握着曹美人的手，安慰道：“想必樂師早有察覺，不會前來相約了。”
“可是…”
“你回去說不定會遇上麻煩。”馮佑憐擔憂地說：“手中包裹是何物？”
曹美人無奈說道：“夜行衣，本想讓慕容公子穿着離開皇宮。”
馮佑憐喪氣地搖頭：“素素，我的好妹妹，既然慕容公子大費周章地混進宮，你又豈能說服他出宮？”
“不行，不管他答不答應，他決不能呆在皇宮裡了。”在此事上，曹美人顯得倔強。
馮佑憐暗歎說道：“那你也太魯莽了。不管怎麼說，之前就應該計劃好啊。”
“我託人去找蓉姐姐，誰知她根本不理睬，我也不知道究竟怎麼了。可是，慕容公子一日不出宮，我的心就放不下來。”
馮佑憐打了一個冷戰，立刻一把抓住曹美人手中的包裹，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奴婢還是先送曹美人回怡紅堂吧。”
“有勞憐兒姐姐了。”曹美人緊張地將包裹交給馮佑憐，然後隨着她往宮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