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一網打盡全壞人

秋風“呼”地平地而起,颳得野湖水波亂晃不說,天上星辰也亂閃光澤。

樹上坐的兩個人,依然敞着衣襟,大口大口地灌着酒。

半晌,袁訓碰碰柳至:“你還沒有回答我。”柳至沉着臉:“你要魯駙馬回刑部,我就得答應?”

“別看他和我們一個輩分,他幹不了幾年就得告老。年紀在那裡擺着呢。”

柳至啞口無言。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袁訓作勢要往樹下跳。柳至扭過身子,袁訓停下來,對他眼睛對眼睛。

柳至是隱隱生氣,袁訓是笑意盎然:“放心吧,小柳,我會說你有德有行,不計前嫌,你主動邀請魯駙馬官復原職,怎麼樣?”

柳至不置可否。又灌一大口酒,喃喃道:“你說皇上知不知道咱們在這裡見面?”

“你瞞着他?”袁訓戲謔的反問。

柳至搖搖頭:“爲什麼要瞞着呢?咱們以前不就喜歡往這裡來。有了煩心事來,有了高興的事情也來。”

他似乎陷到回憶裡,袁訓也悵然:“是啊,這有什麼可瞞的。白天說不通的事情,晚上來說,打架在這裡也痛快。”

星光一樣的眼眸放到他面上,柳至慢慢地道:“所以皇上要是問我,你們兩個見了面,商議出來的吧?”手中酒瓶空下來,擡手扔出去,攤開雙手,柳至問道:“你小袁指不定收了魯駙馬多少錢,但我呢,我有什麼好處?”

袁訓笑道:“你不答應,我把你家的人攆出我的家學。”柳至鄙夷:“你敢!你老婆收了錢,再說你不當家。”

“就是收錢這事情真煩,”袁訓搔頭:“不然我現在叫你怎樣,你得怎樣不是?”

柳至哼一聲,把手伸出來。月光下,他手掌上的老繭厚實的呈現出來。袁訓微笑:“做什麼?比力氣?”

“不扳。三擊掌。”柳至也微笑,眼角有幾分狡黠。

“什麼是彩頭?”

柳至的笑容緩緩展開,他就生得英俊,此時笑容如月光下搖曳生姿的水上花。

“春闈我們家中得多,你得幫我做件事。我讓你朝東,你不能朝西。”

袁訓想想:“你柳侍郎在京裡橫着走,有什麼事情能求到我?”

柳至眯起眼,眺望着黑夜裡的遠方:“有的。”

“我可不娶小老婆,你們家的小姑娘時常拜會我老婆,難道你打我主意,想當我長輩?”袁訓不緊不慢地這裡提出來。

柳至一笑,看上去有幾分俏皮:“讓你看出來了?你想?沒門兒!明人面前不說暗話,那是我給殿下備的。”

袁訓長長哦上一聲,口吻也帶出幾分俏皮:“你要是能辦得成,除非我是死人。”

他的反應在柳至意料之中,柳至懶得多解釋生下孩子歸加壽這話,只把個手固執地張開,等在那裡。

袁訓還是伸出手,和柳至重重一擊。喃喃罵道:“這事情我打算過兩年再和你算賬,現在我讓你把姑娘定親,料來你也不肯。咱們過兩年再說。”

柳至好奇:“怎麼?你不借這個擊掌機會讓我打消這念頭?”

袁訓冷哼:“你會打消嗎?”也同時好奇:“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不怕我同時提出這事情作罷?”袁訓也眯起眼:“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柳至笑容加深:“你笨了不是?”

袁訓微嘆:“我大約猜到,這事情難辦。不過呢,你也未必贏。”擡手,和柳至又是一擊,隨後第三擊。

清脆的掌聲裡,柳至興奮上來。他把袁訓的手緊緊握住不肯鬆,生怕袁訓反悔似的搖上幾搖,熱烈地道:“小袁,別忘記!”

“嗯。”袁訓故作陰沉,有點兒後悔藥上來那味道。

柳至看在眼裡,知道他大約猜出來自己心思,哈地一笑,他跳下了樹。下得太匆忙,在樹下仰面招手笑:“把我的酒扔下來。”

袁訓提起來:“這我帶來的。”把餘下幾瓶往下一推。

“帶來就是我的。”柳至一個不少的接住,怕袁訓追着自己似的,上馬就走。

在他背後,月光緩緩移動在袁訓面上,袁訓剛纔還若有所思的面容上,忽然瞭然的一笑。

……

野湖往街道去的路口,柳垣帶笑看着柳至過來:“你每每跟忠毅侯見面,自從我知道,我不跟着我不放心。”

柳至數數懷裡的酒,大方的分一半出來:“你的。”再嗔怪道:“這有什麼不放心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咱們家裡還是擔心,昨天我去袁家學裡看咱們的人功課,我進門,張大學士出門,他也是看他的子弟。叫住我到一旁問,你和小袁怎麼還不好。”

柳至好笑:“這是個眼尖的,你怎麼回答?”

“我說好着呢,這不是兩家子弟一起唸書。大學士說哄鬼去吧,你們兩家要是好,怎麼請不去阮小二,反而要往袁家門裡蹭。”柳垣縮縮腦袋:“老奸巨滑,這話一點兒不假。”

柳至嘿嘿:“你下次就直接回他,小二跟小袁好,凡是小袁要我們家好看的地方上,小二都不要我這兄長。”

柳垣輕嘆:“所以說明白人還是多啊。”低頭嗅嗅接過的酒:“香。”

柳至看着他把酒胡亂塞懷裡,和他縱馬離開。邊走邊道:“前福王的珍藏,能不香嗎?皇上把福王府賞給小袁,據他自己顯擺,庫房是整理過的,酒窖卻是一絲沒動,原來是多少酒,還是多少酒。”

“皇上封他是忠毅侯,其實是想讓他當個安樂侯吧?”柳垣忍俊不禁。

“他休想!”柳至抿抿脣,袁柳兩家的事情不解決,他別想輕閒。

柳垣聽出來話意,沉默一下。打量柳至的面色才問:“你和他說的什麼?”

“春闈中舉的事情,擊了三巴掌。”

柳垣緊張上來:“約的什麼彩頭?”

柳至把嘴得緊緊的,薄薄的似一條線,再也不能再緊時,才帶着怪怪的語氣道:“你猜?換成是你,你問他要什麼?”

柳垣嗓音都僵着出來:“我,”停下來緩解下緊張,但接下來依然好不到哪裡去,是咬牙切齒:“收拾歐陽容妃!永絕娘娘後患。”

月光把他的恨真實地表現出來,讓柳至看了一個清楚。

隨着恨意,柳垣的話也就擋不住:“皇上是念舊的人,看看六部的大員就知道。吏部是阮樑明,因爲年青,代尚書。兵部裡,忠毅侯代尚書。禮部裡,長陵侯世子代尚書。工部戶部還是老臣子,但早年你們一批的太子黨已經在。丞相官署,也有你們那一批的人。刑部裡,你是侍郎,雖不是代尚書,過上幾年刑部尚書告老,你提拔得順理成章。”

柳至慢條斯理:“你說的這是官場,與歐陽容有什麼相干?”

月夜,靜得除去遠處巡邏的馬聲步子聲,再就只是秋風的動靜。這像在提醒柳垣可以放心些說話,又像在警告他說話要低聲。

柳垣越說越低下去,人和馬也往柳至身邊湊湊,幾乎快要附耳:“誰人做事情沒有自己的章法,皇上對舊臣們是這樣,對宮裡的嬪妃也一樣。早年在太子府裡侍候過的人,有皇子的皇上去得就不勤,但沒有皇子的,皇上雨露均灑。我認真推敲過,就是不服氣歐陽容有哪點兒好,但算上一算,皇上也去別人那裡,新寵也有,這心也就能定下來。”

柳至淡淡:“你有沒有想過,皇上是真心喜歡容妃?”

有一瞬間,柳垣大驚失色,但隨後釋然:“幸好有你當家,所以我猜你和忠毅侯今天打賭的彩頭,是處置容妃!”

兩個人騎的都是好馬,馬不是急奔時,走路聲音極輕,遠可以聽到周圍異常的動靜。但柳至還是停下馬,謹慎的側耳聽過四周。

見沒有危險,低低地道:“如今宮裡咱們家算失勢,娘娘又沒有寵愛,皇上至今沒有到她宮裡過,太子爲此憂心不減,這個時候咱們拿歐陽容下手,就算是老五護送梅呂二位得手,咱們也不好收拾她的孃家。”

柳垣垂下頭:“我就是看着她有寵,娘娘沒有,我不甘心!”

“還有我剛纔說過,萬一皇上是喜歡她,咱們拿她下手,可要倒大黴。我不怕事,你也不怕事,可你我不能把全家扯進去。”

柳垣難過上來:“那,你跟忠毅侯的彩頭難道無關痛癢不成?”柳至胸有成竹地道:“怎麼會?他正在興頭上,我會放過他嗎?”

柳垣重燃希冀,眸光熱辣辣的信任更增:“你和他賭的什麼,能不能對我說說?”

“我啊,我說贏了,讓他答應我一件事。”柳至神神秘秘。

柳垣興致高漲:“這個好。但,你讓他做什麼呢?”

柳至湊到他耳邊:“在宮裡殺人就算了吧,他也不肯。我要他弄碗絕子湯,給容妃喝下去。”

“妙!”柳垣興奮的鼻翼都是抽動的。柳至還有下文:“還有,容妃宮裡的宮女,都得喝。”

柳至眸子裡寒光閃動,你歐陽容只要生不出孩子,只要你舉薦的宮人也生不出孩子,這輩子你再得寵,也興頭得一般。

你壓皇后,也就算了。威脅到太子,那是萬萬不能。

所以柳至敢提出來,他不怕以後袁訓知道不答應,忠毅侯是誰?他是太子的岳父。

……

街道上,響起柳垣歡快若孩童的笑聲,還有酒香淡淡彌散。柳垣喜歡的把酒這就打開喝,他現在就要慶賀慶賀。

“我,服你!”柳垣一面喝,一面對柳至翹大拇指。好在馬術精良,不會一手持酒瓶,一手翹拇指,不控繮繩因此摔下來。

柳至懶散的搖着馬鞭子:“你別顧着高興,春闈這事情得抓緊。”

“你忙外面,家裡細碎事情你只管交給我。我想好了,五天一抽查,凡是不用功的沒有二話,直接上板子。這回不越過袁家去,上哪兒找這樣好的機會。”

柳垣得意的有些張狂,長街上灑下他的笑聲。有巡邏的人讓笑聲帶過來,柳至掏出腰牌晃晃打發走他們,柳垣這才收斂。

……

另一條街道上,袁訓也是酒意八分的回府。在馬上他微微地笑,如果小柳要歐陽容生不出兒子的話,這倒簡單。

早在歐陽家對執璞下手以後,沒有兩天,絕子湯混在歐陽容的養顏湯水裡,她早幾年就喝下去。

太后做事穩當,怕一回份量不足,給她分成幾次,喝了好幾回。歐陽容她自己又一個勁兒的邀寵,生病要請最好的太醫。皇上呢,因爲喜歡她的份上,在冷落歐陽容的時候,也給她最好的太醫。

太醫聽太后的,歐陽容至今沒發現她苦苦盼的身孕,今生不會出現。害人的人,從沒有想過人家也會害她嗎?袁訓不屑地想着,對家裡行去。

……

秋天的早上,城門打開,天色黑濛濛。葉嬪的父親,葉大人帶着幾個家人,站在可以看到城門的官道下面,那裡有個小樹林子,可以讓出城的人看不到他。

見第一個出城門的,幾輛馬車,正是梅呂二家。梅呂二老爺沒有見到,應該是長途跋涉,他們不慣於長行馬,坐在車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他們羞於見人坐在車裡。

都趕在出城第一份兒出來,這是早早等在城門裡面。讓葉大人猜中,梅老爺和呂老爺坐在車裡,一個愁眉苦臉,一個垂頭喪氣。

兩個人都是往京裡來送女兒,來的時候趾高氣揚,以爲女兒好顏色,這就可以攀附權貴。沒成想結果是這樣……

梅老爺久久的嘆上一口氣,這一口氣就嘆得久久。他在這個時候回想到當初,他進京以前是想到過女兒未必脫穎而出。但女兒實在絕色,怎麼辦呢?

給別的權貴就是。

外官們不是人人得知京中的風雲人物,第一心思是孩子給太子,第二心思是進京後打聽下權貴是哪些,又要人物好,又要聖眷久,又要……

這又要到最後,女兒成了沒有人要。

這會兒回想前情是莫大的諷刺,當初想好的,哪裡趕得上事情變化。這壓根兒不是太子殿下相不中,還能有什麼賞花會啊,讓別的權貴相中。

女兒去一次尚家,直接名聲倒地,把個男人光身子看了一半。關安算是客氣的,只打個赤膊。

但不管是看光了男人,還是看一隻手臂,在這個朝代裡,要麼嫁給這個男人,要麼尋死去,要麼有人肯要,也是個不明就裡,或者是條件不好。

一次做錯事情,梅呂二姑娘直接沒有後路走。關柳都不願意娶,又惹不起這事,這是灰頭土臉出京來。

應該盤算下姑娘回家去,怎麼隱瞞名聲,怎麼另嫁良人是不是?總是沒有失身。

但梅呂二位心情差得提一提還是個散,又擔心有同任上的人早有書信回去,原任上只怕笑話早就看了一遍,他們這是回家的路走一步,就難過增加一分,沒有爲女兒考慮以後的心。

車輪轆轆中,夾雜着嘆氣聲不斷:“唉,這事兒……”

車的後面,葉大人大披風裹緊頭面,帶上家人不緊不慢地跟着。

秋風起來,他這種打扮倒不扎眼。

葉大人不跟上,也不是道別。他是猜到歐陽家不會放過梅呂,他跟後面來拿扳倒歐陽家的證據。

你容妃的孃家在外面殺人,你在宮裡能不受連累嗎?

葉大人是怎麼神機妙算猜出來的,歐陽家一貫過河拆橋,他的女兒葉嬪就身受其害不是嗎?

梅呂二位去歐陽家計較,要把女兒嫁進歐陽家門,這是葉大人挑唆的,歐陽家不答應,不會迎娶兩個名聲上殘花敗柳的姑娘,葉大人也知道。

以葉大人來想,梅呂二位回到原任上,會說關柳不好,也會散佈歐陽家幫人其實是陷害的名聲。

歐陽家把他們一刀切……咦,想到這裡,葉大人豁然開朗。當時他在家裡月下爲女兒憂心,爲歐陽家怒心。他明白了:“還可以陷害關將軍陷害柳家五爺不是。”

葉大人恨歐陽家入骨,他不去提醒梅呂二位,他挑幾個有力氣的家人,他跟後面,等到歐陽家行兇的時候,不管是歐陽家的人出現,還是歐陽家買兇出現,葉大人是能攔就攔,不能攔死人正中他下懷,他只收集證據,去順天府告……告他個稀里嘩啦。

葉大人就在後面跟着。

第一天,是官道,路上行人衆多,安然無事。

第二天,還是官道,路上行人更熱鬧,葉大人不敢離得近,又不是善於跟蹤的人,好幾回險些跟丟,是一個家人緊貼着梅呂的車走,纔算又跟上去。

到了下午,車伕有覺察。對車裡遞話:“老爺,後面有人跟着。”梅呂二位都嚇一跳,想到什麼驚恐萬狀:“走,趕緊走。”

梅家車伕道:“老爺還記得來的路上,有一段子路人煙稀少。但後來有人指點,說前面小路斜插過去,用不到盞茶功夫就到熱鬧路上。”

“走小路!”梅老爺低吼。車伕變道,呂家得到知會,呂家跟上。一氣奔出小半個時辰,葉大人是不知所蹤,但車停下來時,到了更僻靜的路上。

馬嘶人呼,一行十幾個蒙面人從樹後閃出,把前後的道路圍住。

呂老爺直接軟倒車上,梅老爺嘶呼:“你們是誰!”

蒙面人冷冷地道:“得罪了人,你自己沒數?”

梅老爺一想,脫口而出:“你們是忠毅侯的人!”

另一側的樹上,柳五竊笑,你只管這樣想,我就不用下去幫忙了吧?但下一句,梅老爺脫口:“柳家是不是!”柳五對同來的人打個手勢,這笨蛋!非把我們扯進去不可。

他們先在樹上看動靜。

見梅老爺一揮手,沒命的大叫:“上啊,把他們殺了!”自己去捶打車伕後背罵:“快回頭,趕緊回頭!”

車伕一跳下了地,幾大步走到蒙面人堆裡。梅老爺面如土色,蒙面人哈哈大笑:“你也不想想,沒有他帶路,你們怎麼能走到這裡來!”

車伕對梅老爺行個禮:“老爺,不是我背棄你,是您的名聲丟得太乾淨,回去也沒有好日子過。我跟老爺有十幾年,常聽您和先生說,良禽擇木而棲,小的也擇木而棲,換家能得勢的主家。”

柳五在樹上低低的罵:“這沒出息勁兒,家裡只能養出這樣的奴才!”

樹下梅老爺也顧不上罵,和勉強撐着,不撐就死在眼前的呂老爺一起指揮家人:“上啊,擋住!”又分出一個家人去趕車。

他們兩家帶主人,不過十個人出去。蒙面人比他們人數多不說,還個個功夫不錯。

夫人姑娘嚇得尖聲不斷,但沒叫幾聲,就嚇得說不出話。車簾半打起,是準備逃出去,又讓嚇回來。這就地面上狼藉無遮無擋,已經死了幾個。

秋天漸漸的黑得早,黃昏沒到來,樹林裡已昏黑。但血在模糊的視線裡一點一點的浸潤地面,恐懼的吞噬着女眷的心。

梅夫人抱緊女兒發抖,呂夫人抱緊女兒哆嗦。梅老爺和呂老爺在蒙面人的逼視下一步一步後退,退到車前無路可退時,梅老爺嘶聲長呼:“袁家柳家!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們!”

呂老爺也悲痛長聲:“你們好狠的心吶!”在他們心裡都認爲這是袁柳二家爲絕後患。

蒙面人獰笑,隔着黑布都能見到森森白牙:“下地獄去和他們算賬吧!”手舉鋼刀,往下就落,梅呂二位嚇傻了,忘記閉眼,大睜眼睛呆在原地,夫人姑娘全嚇得一閉眼睛,就聽到又一陣大笑聲出來。

“哈哈,你們這羣不長眼的傢伙。五爺來也!”

“噹噹噹……”十幾聲響徹耳邊。呂姑娘睜開眼,身子顫抖得不停。他,他他他……她牙齒打着戰。

那不是害自己名聲掃地的惡人,那柳家的人!她在柳五身後,雖然只是一個背側臉兒,也認了出來。

柳五纔沒有心思看她,帶着家人擊退蒙面人的柳五慢慢悠悠:“我說笨蛋們!你們躲在樹下面,老子們在樹上面!要問五爺怎麼在樹上面,這話得從五爺跟上你們開始!”

手指一個蒙面人:“把你的臉露出來!”再一指梅呂二位:“讓這兩家子蠢蛋認認你是袁家,還是我家的!讓他們認認!”

蒙面人拔腿就跑,幾個柳家人從他後面的樹上跳下,嘻嘻哈哈把他截住:“別走啊,你們把人家包了圓,我們把你們包了圓,哈哈,沒想到吧。”

蒙面人讓揪住送到柳五面前,柳五拎起他的衣領,送到梅呂二位面前:“給五爺我看清楚,這是誰家的人!”

“哧啦”,蒙面巾扯去。梅呂驚呼:“歐陽表公子!”露出的面上無地自容,這是歐陽家進京趕考的族人之一,進京的早,借住在歐陽家,梅呂二老爺跟歐陽家儼然通家好的時候,子侄輩都叫出來拜會。

這也是後來梅呂二位氣惱歐陽家的原因之一,你真心幫忙,讓你家子弟娶我們孩子就是。

柳五得瑟:“看清楚,看清楚沒有!這個是五爺,還是我是五爺!”開始罵罵咧咧:“別有事沒事就誣衊五爺,五爺我是來救你們的!”

梅老爺呂老爺這會兒聰明上來:“栽贓嫁禍!”

柳五滿意:“對了!這句纔像話!”但隨後梅老爺呂老爺對他手裡的刀看看,再看看又黑暗幾分的林子,一起往旁邊退了一步。

那表情,你出現在這裡,誰知道你是什麼意思?

柳五惱火的不得了,這情形他也看明白,原本他是想殺人,但現在他得救人才行。

由殺人變成救人,是柳五最不擅長的不說,他還救的是討厭的人。

對着梅老爺呂老爺的防備,柳五氣不打一處來:“爺好心來救你們,爺不應該來,應該讓關安來,讓他受這窩囊氣。”再一想,姓關的還不知道呢,破口把關安又罵一頓:“爺這算是幫你大忙,他孃的姓關的還不知道影子!”

這裡正在罵,天色更黑。樹葉把晚霞擋住,外面好容易找來的葉大人看不清楚。聞一聞,頂着風頭,有味道不對,好似血腥味。葉大人早有準備,讓家人們一起抽出刀劍,往裡就衝。

柳五等人帶的有火把,一起亮起,葉大人張口結舌,柳五目瞪口呆,梅老爺呂老爺呆若木雞,然後是幾個死人比站的人還搶眼睛。

要說柳五這潑皮,反應就是快。認出是葉大人,這也是柳家深恨,那罵娘娘的人家之一。

“唰!”

柳五刀鋒一晃,筆直對上葉大人鼻子:“姓葉的!你也是來殺人栽贓的!你跟我們家也不好。”

梅老爺呂老爺已經不能反應,到底柳五沒殺他們,殺的是蒙面人。梅呂隨着點頭,對葉大人憤怒上來。

葉大人到這會兒才聽明白柳五的話,他是個文官,眼前的事情又出乎意料,他萬萬沒想到遇到柳家的人。

因爲女兒在宮裡受歐陽容挑唆,和皇后娘娘從此結下仇怨,葉大人不能說不記得。他見到柳家的人在這裡,比見到鬼還要嚇人。

結結巴巴辯解:“不不,我不是,我是來……”

柳五哪裡容他說話,大喝道:“哼,我家至哥掐指一算,算出妖魔鬼怪今年多!抓住空兒就要跟我家爲難。至哥命我保着安全離京。沒想到啊,我只顧着歐陽家,跟着他們家的雜碎一路過來,我們才得事先躲在樹上。把你葉家給漏掉!”

手一揮:“兄弟們,小子們還等什麼!把姓葉的也一併抓了,送到順天府去!”

“好!”震天響的一聲喊中,葉大人嚇得腿一軟,梅老爺回了回魂,迅速對呂老爺道:“要真的到順天府,柳五爺就不是來殺人的。”

這會兒把五爺也稱呼上,梅老爺已經是相信柳五一多半兒。

呂老爺盯着柳五不丟,這是他女兒看光的男人不是。呂老爺打心裡巴不得柳五是個好人,見義勇爲,行俠仗義。雞啄米似的點腦袋:“是是,五爺是特意來救咱們的。”

見柳五的人沒幾下子,又把葉大人給放倒。沒有繩子捆,笑罵着把葉大人等的衣裳剝來用上。

柳五佔盡上風,看到姓葉的倒地,覺得給皇后娘娘出一口氣。耀武揚威吆喝梅家呂家的人:“上車,回京,順天府裡打官司去!”

呂老爺實在感激,湊上來想重新套個近乎,樹林外面又有人進來。十幾個人圍着三個主人,年長的那個頭髮鬍子有白的,魯豫帶着兒子們過來。

魯豫喝道:“你們是什麼人!在這裡行枉法之事不成!”

梅呂葉三位一起大叫。

梅呂對柳五的不放心,在見到魯駙馬出現,這就可以對安全上放心。他們大叫的是:“駙馬救命。”

葉大人叫的也是這一句:“駙馬救命!”

魯豫威風地道:“慢慢道來!”

柳五鄙夷:“你算老幾!你同我家至哥在刑部裡作對,你如今沒了官,輪不到你說話!”

魯豫沉下臉:“咄!小兒胡言亂語!我乃太上皇駙馬,皇上至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凡是犯王法的事,我爲皇上都能管能問!”索性的下馬,架勢一擺:“讓你小子提醒,我本在刑部爲官過。審案我懂,天色已黑,今晚回不到順天府,我先審上一審,也免得這附近有同犯流竄,正好一併捉拿。”

柳五吐吐舌頭,還諷刺一句:“您是哪廟裡的沒官印神,”魯豫的長子回罵:“你又是哪廟裡的鬼!”

柳五閉上嘴,帶着家人一旁站着。暗想,走的時候至哥交待,不管半路殺出來什麼審案子的程咬金,只要他不私放犯人,只要他不顛倒黑白,全聽他的。難道是爲魯駙馬這混蛋說的?

他越來越佩服柳至,倒肯聽從。又瞄瞄葉家,這一回把老葉家也扯進來,哈!哈!哈!這一行至哥神機妙算,塞過諸葛之亮。

……

歐陽住在家裡等消息,算着他的表弟昨天就應該回來,在廳上左一轉右一轉的走。

歐陽老大人勸他不要心焦:“你表弟頭一回辦這事情,興許下午就回來。”

“他不好好辦,就得罪宮裡的娘娘,他敢嗎?”歐陽住這樣說着。

外面有家人跑過來:“不好了,表公子讓魯駙馬拿住,送到順天府去了。”

歐陽父子一起震驚:“你再說一遍?”

“表公子和葉大人串通,意欲謀害外官。柳家的人從旁救起,魯駙馬經過,當時夜裡,怕有同謀還沒有抓捕,就地審問,葉大人據說是證據不足,是柳家咬住不放,但表公子是柳、梅、呂三家一起指證,順天府這就要審問定罪。”

這是個往順天府去打聽的家人,京外有死人的大案,又死的是官員,會遞交京裡。結果他就聽到這個,急急回來報信。

歐陽父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誰審出來的!”

“常往我們家裡來的魯駙馬。”

歐陽父子異口同聲的懊惱:“怎麼是他搶了去?”

謀害官員不是小事情,在中間經手的人就算沒有實際功勞,也會有個美譽什麼的。

歐陽住失望到極點:“這是爲別人做了嫁衣裳嗎?”

……

加福在榻上寫字,袁訓和寶珠離得稍遠低低說話。

“歐陽住的表弟當堂供出受歐陽住父子唆使,但歐陽住早有準備,他表弟早年對家人有忤逆行爲,歐陽住反過來說他加害梅呂二家,是想陷害他們父子。”

寶珠道:“我聽過不知道怎麼評價這家子人。”看看面前帶笑,笑話看得正好的丈夫,又看看紅色燭光下乖巧的小女兒,滿室溫馨中聽這一家子互相指責,寶珠搖搖頭不想再聽:“你只對我說魯駙馬的事情吧,別人的要污我這好房間。”

“我出馬,魯駙馬還能不成嗎?今天我去刑部裡見尚書,柳至跟我爭論了幾句,最後他氣走了,尚書只能答應我明兒一起進宮,皇上面上討個說法。”

寶珠笑了:“是了,你說說你和柳大人爭吵,我倒愛聽的很。”袁訓笑罵:“出門跟一圈兒公事上壞蛋纏不清,回家裡還有你這個壞蛋等着看笑話。”

寶珠對加福努努嘴:“那加福就是小壞蛋了不是?一會兒讓小壞蛋和你纏。”

話音未落,加福放下筆,烏溜溜的眼睛看過來:“我寫完了,爹爹,快來說故事,母親,快來收拾書包。”

袁訓和寶珠一起堆笑:“來了來了。”袁訓不忘記擠兌寶珠:“福姐兒我的乖乖,你使喚母親最好聽不過。”

加福張大眼睛:“這是使喚嗎?戰哥兒要幫我做,我說這歸母親。”

寶珠在袁訓背後擰一把,對女兒笑盈盈:“這當然歸母親,不歸戰哥兒。”

加福放下心,坐到父親懷裡去,讓丫頭去請哥哥和二姐。孩子們過來,多出兩個。

一個玉秀可愛,是玉珠的女兒常巧秀。另一個是掌珠的兒子,大名韓正道,小名韓正經。

巧秀跟着香姐兒過來,一進來就滿房裡宣告:“曾祖母說,我是生的好的孩子,表哥是生的不好的孩子。”

這是老太太的偏心所致,不是偏心玉珠,是偏心寶珠。所以跟寶珠一樣先生女兒的,就是生得好。不跟寶珠一樣,就是生的不好。

巧秀和韓正經都是兩週歲,這個年紀大人糾正也不是根深蒂固,寶珠就不說她,讓她上榻坐,讓韓正經和表哥們坐。

到睡下來,袁訓才取笑一句:“這孩子長大,可以把韓正經欺負死。”寶珠護短:“到大了自然直。”袁訓就不再說,寶珠不放心,又叮嚀他:“出去別對姐丈們說,就這大姐三姐不放心,明天要來跟一天呢。”

“什麼叫跟一天?”袁訓聽不懂。

微弱的起夜燭火把寶珠的笑容襯得柔柔的:“大姐三姐只有一個孩子,捨不得,想要接走祖母不答應。祖母只許大姐三姐從早到晚跟一天,說孩子們在這裡要沒有不適應,才許她們接。”

袁訓莞爾:“我賭祖母贏。”

寶珠輕捶他:“我也賭祖母贏。”

……

掌珠起個大早,韓世拓出衙門的時候還笑話:“我勸你不用去,袁家的孩子多,正經早玩得想不起來你。”

掌珠不服氣:“我不信。”還是坐車出來,進老太太房裡時,韓正經和常巧秀還沒有醒來。

很快,玉珠也進門,也是和掌珠一樣,睜大眼睛看看女兒這一天怎麼玩,爲什麼就不能接回家。

孩子們醒來,見到母親只是一笑。韓正經的名字也許起得不對,不愛笑,正經的板着小臉兒,聽完常巧秀的起牀口號:“我是生得好的孩子,表哥是生的不好的孩子。”

老太太呵呵笑,掌珠生下兒子以後把這話聽習慣,也就不往心裡去。

按照約定的,當母親的跟着孩子們,並不勸他們回家的話,只看着他們玩上一天。

袁夫人房裡用過早飯,常巧秀跟着香姐兒走。她愛說話,但詞彙還少,不會說表姐我跟你去玩,就在後面跟着嘰嘰喳喳不停。香姐兒帶她到自己的院子裡,師傅過來教笛子,香姐兒不用照顧她,用心用意的學着,已能吹得很動聽,常巧秀這會兒不打擾,睜着烏黑眼睛聽得全神貫注。

玉珠暗暗得意,看看我們這是無師自通,天生的會欣賞。

小孩子坐不久,常巧秀又是個活潑孩子,聽完一曲,自己從地上趴起來,拍着小手不要奶媽抱,丫頭後面跟着,自由自在出了院門,按遠近,先往隔壁是表哥執璞的院子去。

走幾步,摔一跤,但自己站起來,繼續往前走。

“哈,”桂花樹下撿幾朵花,又去執瑜院子門上看看,來見寶珠。

玉珠看着有趣,問奶媽道:“小姑娘已經認得什麼院子住什麼人?”

奶媽笑得見牙不見眼:“老太太說小姑娘最聰明不過,這不您看到了不是,跟着老太太啊,就愈發的聰明,三姑奶奶只管放心交給我們吧。”

玉珠含笑。

跟隨女兒過來的奶媽有兩個,祖母說不夠吃,要按加壽執瑜小時候的食量,又給加上兩個。且不說巧秀是不是真的不夠吃,只看到奶媽多出來,就是祖母的慈愛,玉珠接孩子的心灰了三分之一,是奶媽推她:“姑奶奶跟上,小姑娘進去了。”

玉珠隨女兒來見寶珠,見女兒不用丫頭招呼,去裡間拖出一把小椅子,“咣噹當”到稱心身邊安置好,坐下來烏溜眼睛看着稱心和如意做什麼,她就跟旁邊比劃。

管事的說:“請夫人核發年下丫頭做衣裳的銀子,”寶珠就報個數兒出來,稱心重複給她:“一共多少個人,多少兩,”把對牌給出去。

常巧秀愛說話,跟後面學,小手比劃:“給,收好,好當差。”

她天真爛漫的小模樣,寶珠婆媳都看慣,只把玉珠和跟來的丫頭逗樂。

玉珠怕驚動女兒,躲到廊下笑個不停:“這就會管家了,了不起。”

她心頭微動,女兒這自由,正是她、掌珠、寶珠小時候沒有過的。

她們三個在巧秀這個年紀,正是老太太新喪夫喪子沒有兩年,老太太沒了丈夫,徹底斷絕生子的可能,又庶子們也死得一乾二淨,有庶孫的可能也斷絕,對着三個孫女兒百般的不喜歡。

寶珠的奶媽衛氏護住寶珠,二房裡邵氏護住掌珠,三房裡張氏護住玉珠,輕易皆不肯讓小姑娘單獨出房門,怕無意中遇到祖母,祖母可不是好臉色。

寶珠記得的,奶媽衛氏說:“四姑娘,沒事兒別往老太太面前去,就在房裡玩吧。”寶珠還振振有詞:“那不是祖母嗎?爲什麼我不能去和祖母玩。”玉珠也記得母親張氏這樣說過。

三姐妹的童年,對她們的個性產生一定影響。玉珠因爲母親說不要輕易會人,又看才女書。古代女子拋頭露面叫不好,孤高有一定程度受閨秀們追捧,慢慢養成孤高性子。

掌珠因爲母親懦弱,覺得強才能出頭,養成好強性子。

庇護寶珠的不是母親,是奶媽。在祖母面前更沒有說話出頭的人,潛意識裡造就溫和性子。

在小的時候,就是自己家裡,也是這裡不要去,那裡不許玩水的。如今和巧秀小姑娘隨意逛相比,玉珠恍然明白。

這是祖母的疼愛,盼着夫妻能再生孩子,也是祖母的彌補,彌補她小時候對孫女兒的忽略。

老太太眼中第一得意的,自然是寶珠的孩子。也說真的,別人的孩子和寶珠生的小小太子妃,小小王妃不能相比。但老太太心裡也有另外兩個孫女兒,話說得不好聽“你們不會帶”,但她彌補的心應該不差分毫。

玉珠只跟了半天,也就打消接孩子的心。跟着她又回到老太太那裡,戲臺上聽着的戲,這就全停下來,巧秀小姑娘對着曾祖母說個沒完。

“二表哥的花開了,大表嫂給銀子,二表嫂中午給我好吃的……”

老太太笑眯眯垂下面龐聽着,沒有一點兒不耐煩。

銀髮在風中微揚,這是難免有亂了的髮絲。一根一根顫動着玉珠的心。玉珠慢慢的嘴角勾得更高,笑容更深,眸子裡也溼潤得更狠。

那秋風裡,戲臺上忽然停住的鼓點,戲子們跟着原地不動的姿勢,和臺上這一老一小的說話聲,好似沒有動人的地方,卻深深打動人心柔軟之處,又酸又澀的,把當年往事隨風而去。

……

掌珠在家學外面,心裡暖暖的。

她一早跟着兒子亂轉,韓正經是先往寶珠面前去坐會兒,出來直奔家學。

秋風起,房門掩上。韓正經老實不客氣的推開,先生也不奇怪,學生也不奇怪,由着他坐到執瑜身邊。

執瑜背書,古人的模樣,頭一晃三搖擺。韓正經也跟着念,頭一晃三搖擺。

到底是孩子,念上幾句,手裡有寶珠那裡拿來的果子,雙手抱着咬一口,再跟着念,頭一晃三搖擺。

他的小臉兒有陶醉之色,掌珠看得清楚,跟他在自己面前,自己看着背三字經愁眉苦臉的模樣不同。

身後一暖,掌珠回身,見是韓世拓。韓世拓也是隔幾天往家學裡來幫忙,這就正好對掌珠悄聲笑:“叫你不要接是不是?你看他念得多開心。”

開心用得很妙,韓正經當唸書是玩耍。

掌珠嗔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

韓世拓低笑:“我那天見到,把我樂得不行。回家去要對你說,你說要接回家,我就沒說,等你自己來看。”

示意掌珠再看兒子:“你看他,又吃又玩的,你還是別打擾了吧。”掌珠微微地笑:“真是的,這裡同他玩的人多,這唸書也成了玩,我接回去,就要耽誤他念書,我豈不是罪人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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