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冠路
“沒有的事……”華恬弱弱地說道,華恪的手有些冰,放在她額頭上,倒真是舒服。
“那無端的,怎麼會着涼了。”華恆坐下來,問道。
“穿得少了罷。”華恬回道。她如今不過是着涼了,可是被兩位哥哥盤問,倒覺得有些氣短。
藍媽媽坐下來,說道,“今日大夫來看過,說是感染了風寒,可吃藥治病。但是除此之外,她體內可能有些毒素,你們明日去請姚大夫來罷。我與你們師父,對醫術一道,只是略懂皮毛,診斷不出。”
說到這裡,看到華恆、華恪兩人臉上惱怒及吃驚的神色,又道,“你們也讓姚大夫診斷一番,看是否和六娘一般,都中了毒。”
“難不成是沈金玉那個毒婦下的?”華恪當先驚怒地站起來,語氣冰冷地說道。
華恆也是心驚,拉着華恬的手,對着華恬左右端詳,口中問道,“昨夜藍媽媽使人來說,桂媽媽中了毒才鬧一場的,難不成妹妹這毒也……”
“毒定然不是一樣的,不過不管如何,若體內真有毒,定是有害的,你們明日去請姚大夫便是。”藍媽媽道。
華恆、華恪對視一眼,心中下了主意,華恆道,“我與二弟輕功小成,可現在去請姚大夫,藍媽*無*錯*小說 媽在妹妹身邊照顧着,我們很快便回來。”
說着,兩人就要出去,竟是連飯也不想吃了。
藍媽媽手一伸,將兩人擋了回來,道。“體內有毒素。毒素是多少還未可知。應是不會發作。你們星夜趕去,未必能請回姚大夫。”
“也不礙事,我們今晚去請,明日一早與姚大夫一道回來便是。”華恆說道。
華恬見兩個兄長如此關心自己,竟打算連夜趕去請姚大夫,心中感動,但也擔心,道。“大哥、二哥,如今只是大夫初步診斷,究竟是與不是,也未可知,你們明日再去罷。且昨夜下了雨,路溼泥濘,不好走的。”
“若不是還好,若真的有毒,那該如何?如今我們三人相依爲命,怎可讓你有事?且母親臨終前。也握着我們的手,讓我們好生照顧你的。”華恆急得臉都紅了。
華恬還想說什麼。一旁的藍媽媽已經說話了,“看如今這狀況,大郎、二郎今晚未必能安睡。乾脆便馬上去請大夫罷,找上葉老頭,讓他陪着去找姚大夫罷。”
“這,麻煩了師父倒不好,我讓師父派一個功夫好的人陪我們去罷。”華恆說着,急急地拉着華恪的手便走。
藍媽媽忙道,“急什麼?先吃了飯,不然六娘這丫頭又要擔心了。”
說着,着丁香去叫丫頭們擺飯。
華恆、華恪一想,也是道理,便忍住了馬上出發的衝動,坐在桌旁等着吃飯。
這時,丫鬟魚貫而入,手中都端着飯菜,飯菜均冒着熱氣。
不過因爲過了些時間,菜已經沒有原先那般新鮮了。
華恬坐在一旁,看着三人做了決定,感覺自己被忽略了,根本沒有人聽她的。
吃飯的時候,華恆、華恪兩人着急,所以吃得特別急,飯量也比以往減小了。華恬見狀,極力要求兩人要吃飽了才準出去,對此,藍媽媽是站在她這一邊的。
華恆華恪無奈,只能心不在焉地繼續吃飯,甫一吃完,衝華恬笑笑,兩人便一道跑了出去。
華恬見了,心中也是極爲着急,問道,“師父,若是大哥、二哥悄悄的,兩人獨自去請大夫,可如何是好?”
若是平常,也可以當做是鍛鍊。可是如今天黑路滑,且不久前才遇襲,獨身最容易出事。
藍媽媽笑道,“放心,葉老頭肯定暗中安排人注意府中動靜的,大郎、二郎若是當真出去,他們肯定會知道。且大郎、二郎也不是陽奉陰違的人,不會私下行動的。”
聽完了藍媽媽的開解,華恬仍舊是蹙着眉,有些擔心。
****,便在華恬的擔心中過去了。華恆、華恪果真****未歸。
華恬因心中擔心,所以睡得很是不好,一早便醒過來,也沒心思做別的,只看着門口,等着華恆、華恪請姚大夫來。
幸而也沒讓她等太久,剛到巳時,便有人來報,大少爺、二少爺請了大夫來幫六小姐看病。
華恬想了想,也懶得去牀上躺着了,只坐在軟榻上等着。
不多時,華恆當先,引着一個老者走了進來。
華恬忙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迎接。
這人對華恆、華恪另眼相看,肯定是個性子怪癖的人,若自己真與一般的閨閣小姐一般矜持,反倒落了下乘。
果然,姚大夫看到華恬,神色平靜,眸中也沒半點不悅。
華恬上前去,行了一個大禮,道,“辛苦姚大夫不辭勞苦,一早趕來幫六娘看病。”
姚大夫看了看華恬,擺擺手,“這些虛話就不必說了,我先進去幫你診脈罷。你的這兩個兄長,昨晚便到了,也算有心。”
說着,竟反客爲主,徑自走了進去。
華恬跟在後面,沒看到華恪,便使了個眼色問華恆,華恪去了哪裡。
華恆低聲道,“他去安排跟姚大夫過來的童子了。”
華恬放心地點點頭,跟在華恆身後,走進屋中去。
看華恆臉色,似乎頗爲紅潤,想來昨晚到了姚莊,被姚大夫接待了,安睡了一晚。
明間,姚大夫正在小口品着沉香煮的茶,雙目比起來,彷彿享受不已。良久,才捋着鬍子嘆道,“這茶當真是難得,不錯,不錯!”
“若是姚大夫喜歡,便多喝幾杯。”華恬笑道。
姚大夫哈哈笑起來,道,“好茶喝一杯足矣,喝多了倒不夠吸引了。”
“說的什麼道理,好東西自是百嘗不厭的。哪裡就要這歪理了。”藍媽媽從裡間走出來,反駁道。
聽了這反駁聲,姚大夫臉帶不悅,擡起頭來,可是他見了藍媽媽,竟是恍惚了一下,接着便緊盯着藍媽媽,沒有移開目光。
藍媽媽彷彿沒有看見他的目光,徑自坐在一旁,鎮定無比。
華恬與華恆看到姚大夫如此模樣,俱是有些吃驚,彼此對視幾眼,均不知是何原因。
“你、你很像我年輕時見過的一個人……”姚大夫低聲說道,臉上震驚的神色根本藏不住。
藍媽媽笑了一笑,臉上的皺紋一條接一條,顯得更加明顯,這讓她看起來更顯老了,“我已經老去了,你竟還能從這麼一張老臉看出來,真不愧是大夫。”
“當真、當真是你?”姚大夫驚得站了起來,很快又眸色複雜地坐了下來,嘆道,“原來、原來你在這裡,可憐他一直找不到你……當年——”
“行了,我出來讓你看到我,可不是爲了說當年那勞什子事。如今我的弟子可能中毒了,要你來看一看。”藍媽媽一下子出聲,打斷了姚大夫即將說出口的話。
華恬原本是豎起耳朵仔細聽的,可是被藍媽媽打斷了,臉上不由得浮起可惜的神情。
“你還收了弟子?”姚大夫雙目看了看華恬,接着又看回藍媽媽,低聲道,“你、你流落江湖了罷?難怪,一直找不到你。”
藍媽媽豎起手掌,示意姚大夫不要再說了,道,“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無益。只是想不到,你會取得如此成就,還早早隱居了。”
華恬在旁拍掌笑道,“原來師父與姚大夫乃是舊識,可真是有緣分。而且姚大夫竟能認得出師父來,果然是名醫。”
姚大夫哈哈笑起來,“確實是有緣分!至於醫術,一個人即便老了,臉部骨骼都是不變的,倒是好認。”
“六娘曾聽過,什麼識骨尋蹤,想來便是姚大夫這一招罷,六娘今日長見識了!”華恬繼續奉承道。
姚大夫笑着點點頭,“你倒有些見識。你們三兄妹,將來可能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行了,你們一老一小也別吹捧了,趕緊診脈是正經。”藍媽媽在一旁笑道。
姚大夫聽畢,收起臉上的笑意,“既如此,我們便趕快診斷罷。大郎、二郎都診過脈,倒沒什麼。”
華恬聽見,心中先是鬆一口氣,接着便伸手遞出去,讓姚大夫診脈。
姚大夫將兩根手指搭在華恬的手腕上,開始凝神診脈。
華恆、藍媽媽坐在一旁認真看着,大氣也不敢出。
他們當然不是擔心會影響了姚大夫診脈,而是擔心那個結果。
很快,姚大夫眉頭皺了起來,將手指拿開,伸手捏了捏華恬手腕上的脈搏,這才又將兩根手指搭上去,再度診脈。
華恬看得心中一驚,可是閉着嘴,沒有出聲。
藍媽媽與華恆一眼,臉色均是有些凝重。若是華恬無事,姚大夫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也不會診不了脈的。
就在三人或是緊張、或是擔心的等待中,姚大夫終於拿開了手。
“姚大夫,如何?我徒兒可是中毒了?”
姚大夫點點頭,神色晦澀難明,“確是中毒了,不夠中毒時日尚淺。”
“能治麼?”華恆與藍媽媽異口同聲問道。
姚大夫點頭,“倒是能治好。只是,這種毒可不普通,山陽鎮斷不可能出現這種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