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以言擊之
“真的麼?”華恬收起淚水,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原是六娘想岔了。也怪六娘傻,方纔在外面,桂媽媽明明是笑着說話的,分明就是說嬸嬸無事。六娘關心則‘亂’,倒不曾注意這一出。”
此話一出,桂媽媽幫沈金‘玉’擦汗的手頓住了,她目光中有些慌‘亂’,想要說些什麼解釋,可是隻覺得喉嚨乾乾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沈金‘玉’狠戾的目光幾乎立刻地,就移到了桂媽媽臉上,可是很快,便又垂下眼瞼,劇烈地咳了起來。
華恬見狀,心中歡快,面上卻是擔心不已,走近了去,急問道,“嬸嬸,你怎麼啦。怎麼似乎又病重了?”
“咳咳……”沈金‘玉’咳得越來越劇烈,似乎要把肺咳出來,咳着咳着,整個身體弓了起來,似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桂媽媽心中又氣又恨,恨不得‘抽’華恬幾大耳刮子,可是沈金‘玉’咳得可怕,她忙着拍背,倒不敢真做什麼。
“來人啊!快去請大夫,馬上就去。另外,快讓人端些水來給嬸嬸喝。”華恬衝着外面大聲叫道。
她可不管兩人怎麼想,自己是能看到桂媽媽與沈金‘玉’倒黴便高興的。
沈金‘玉’狠咳了一陣,又急促地喘着氣,這才斷斷續續道,“沒、沒事,不用、不用急,只是、只是咳嗽而已……”
說是這麼說,可是她的臉‘色’更加差了。雪白中透着青黑,無比的駭人。
華恬走過去,把一旁不用的薄被子疊起來。放到沈金‘玉’身後讓她靠着——她也想用枕頭,可是這裡的枕頭都硬邦邦的,實在用不上。
雖然華恬很想用,但是她知道,用上這個,自己的險惡用心便光明正大地顯示出來了,這是絕對不能的。因此才大發善心地疊了一‘牀’被子。
華恬看向沈金‘玉’,對她的臉‘色’視而不見。做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嬸嬸沒事就好了。”
說到這裡,彷彿又想到什麼,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
“先前六娘與二姐姐爭執,不小心灑了二姐姐‘藥’粉,累得二姐姐毀了容。二姐姐長得那麼美,這麼一來,太可惜了。六娘怕受到責罰,並不敢過來。可是嬸嬸不單不因二姐姐毀容而生氣,還送了美麗的首飾給六娘,六娘深受感動。這才鼓起勇氣來看嬸嬸。”
“咳咳咳……”還未等華恬說完,沈金‘玉’又劇烈地咳了起來,姣好的手指彷彿鷹爪一般。充滿了力道與殺氣。
一雙手做出這樣的動作,表示這個人很用力。至於很用力去咳嗽,還是很用力去怨恨,華恬不得而已。
不過,她還是不着痕跡地退了幾步,這才又繼續站住。
“嬸嬸怎麼又咳嗽起來啦?我嬸嬸如此好。上天爲何對她如此不公?大姐姐二姐姐都毀了容,如今嬸嬸又病成這樣。難道我華家曾做過什麼事要遭天譴麼?”
聽着耳旁一聲比一聲劇烈的咳嗽聲,華恬心中殺意盎然,嘴上說話越來越刻薄,似乎要置沈金‘玉’於死地。
“噗——”沈金‘玉’咳着咳着,又是一大口鮮血吐了出來。
“啊……嬸嬸你怎麼了?”華恬大聲尖叫起來,整個人往身旁的藍媽媽懷裡一撲,大聲叫嚷起來,“來人啊,嬸嬸要死啦,嬸嬸要死啦……”
“夫人,夫人——你怎麼了?你不要嚇奴婢啊!”桂媽媽急了,一邊拍着沈金‘玉’的後背,一邊伸手用力‘揉’着沈金‘玉’的‘胸’膛。
沈金‘玉’身子歪歪,已經暈了過去,再也聽不到什麼了。
陣陣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同時有一道顫抖的聲音,“我娘……我娘她怎麼啦?”
華恬一看過去,來人正是華楚枝,忙從藍媽媽懷中出來,向着華楚枝走過去,抱住華楚枝的一隻胳膊,顫聲道,“嬸嬸又吐血了……嗚嗚……好可怕……”
華楚枝身子一軟,差點軟倒在地上,她目光看着‘牀’上的沈金‘玉’,嘴‘脣’顫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五姐姐,你怎麼了?你沒事罷?快來人幫忙扶着五小姐。”
華楚枝的丫頭琴兒是跟着華楚枝進來的,聽了忙過來扶着華楚枝。
桂媽媽用帕子擦着沈金‘玉’嘴角的血,面‘色’沉鬱,轉身看向華楚枝,道,“夫人只是暈了過去,並沒有什麼事。不過需要請大夫過來再看一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華恬破涕爲笑,拉着華楚枝叫起來,“五姐姐,嬸嬸沒事!六娘早就說過,嬸嬸洪福齊天,斷不會有事的。”
真是,不知是可惜還是幸運,華恬心中暗忖。對着沈金‘玉’,有一刻,她是心存殺意的。
不過,沒死也好,生活還要繼續,這一輩子還很長呢。
華楚枝聽了這話,彷彿有了力氣,站穩了身體,對着華恬點點頭,便走到‘牀’邊去看沈金‘玉’。
桂媽媽側身站到一邊,看向華恬,道,“六小姐,夫人病得更重了,不如你先回榮華堂罷。”
ωwш .TтkΛ n .¢O
“這……”華恬看向‘牀’上的沈金‘玉’,不時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六小姐不用擔心,先回去罷。大夫來了,有什麼信兒,老奴會讓人送消息過去,讓六小姐安心的。”
華恬這才點點頭,“如此,那六娘去看看二姐姐罷。”
“二姐姐適才睡着了,恐怕去了反倒吵醒她。六娘先回去休息罷,若有需要,定會去請六孃的。”一旁服‘侍’着沈金‘玉’的華楚枝淡淡地說道。
“既如此,六娘便先回榮華堂了。”華恬心裡知道華楚枝這是對自己產生了意見,便不再多做糾纏,帶着藍媽媽、丁香一道往外走。
出了屋子,見園中丫鬟和先前進來時一樣多,看來是不敢去休息。
華恬一面緩步走着,一面仔細看園中的丫鬟。
看了一陣,華恬有些納悶,那‘玉’兒丫頭竟不在這裡,這可真是奇怪了。難不成,她不要‘藥’膏搽臉了?
這麼想着,踏出了妙丹軒,又走了一段,即將走進大圓子的時候,路旁的樹枝沙沙作響,一個綠衫丫頭走了出來,不是‘玉’兒又是誰?
“六小姐,丁香姐姐。”‘玉’兒率先招呼道。
華恬點了點頭,又看了看丁香,道,“既是來找你的,你便陪一陪她罷。今日發生了這許多事,想來‘玉’兒也受了驚嚇,你與她姐妹一般,好生說一會話再回來。”
“是。”丁香躬身應道。
“謝六小姐。”‘玉’兒躬身謝道。
華恬點點頭,帶着藍媽媽走了。
回到榮華堂,華恬已經滿身是汗了。
沉香見了,忙拿着帕子上來要幫華恬擦汗,華恬揮揮手,示意不用擦汗,便領着藍媽媽進了裡間。
“我感覺前途頗爲光明,藍媽媽幫我護法,我試着運行那心法。”
這兩者之間,難道有什麼邏輯關係嗎?
藍媽媽還沒來得及吐槽,華恬已經做好了姿勢,閉上眼睛打坐起來。
這一修煉,就修煉到了晚飯時間。華恬感覺到丹田的內裡,特別的高興。藍媽媽說過,等到丹田內的真氣多一點兒,就能夠正式練輕功了。
想到將來有一天能夠使着輕功飛來飛去,華恬高興至極。她笑‘吟’‘吟’地走出來,又去洗了手,來到桌邊,見華恆、華恪已經等在桌邊了。
“今晚有妹妹愛吃的剪雲斫魚羹,妹妹要多吃飯。”華恆一臉溫柔地說道。
“妹妹知道的。”華恬口中答着,目光則看向華恆與華恪。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其他,兄弟二人的臉‘色’與‘精’神面貌,與過去很是不同,更加自信、更加‘精’神抖擻了。
如此便好。重活一世,爲的就是要自信立於世上,而不是讓沈金‘玉’折騰死去。
今天沈金‘玉’送金鐲子與瑪瑙項鍊這一出,已經表明了一個態度。
沈金‘玉’不願意撕破臉,而是希望保持表面上的和諧。
在大‘女’兒、二‘女’兒相繼毀容,尤其是心尖上的二‘女’兒華楚丹的毀容,與自己不無關係,沈金‘玉’都能嚥下這口氣,維持表面的和諧。那麼,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將會過得比較平靜。
當然,絕對的平靜是不可能的,肯定會有些小摩擦。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她能夠學輕功,能夠更進一步修習琴棋書畫這些將來立足之本,還能夠想法子,建立一些自己的事業!
想到這裡,華恬嚥下口中的飯菜,這纔看向華恪,“吃完了飯,二哥先別忙着回去,妹妹有好東西給哥哥呢。”
“什麼事?”華恪問道。
因爲葉師父傳授武功,都是在晚飯後。因此這幾晚,一吃完飯,華恆、華恪便馬上回到自己的房間裡。
“反正是好事。”華恬眨眨眼,故作神秘。
“哦?那這好事有沒有大哥的一份?”華恆在一旁聽見,笑眯眯地看向華恬。
華恬搖搖頭,笑嘻嘻道,“沒有大哥的,不過大哥可跟着一起看。”
華恪雙眼亮起來,有些得意地看向華恆,笑道,“嗯,大哥可以跟着弟弟看,弟弟絕對不生氣。”
“你這小子……”華恆又好氣又好笑,伸手去捏了捏華恪的臉蛋。
華恪連忙還擊,嘴裡振振有詞,“我禮讓大哥,大哥還要生氣,真個比‘女’子還要小氣!”
“誰說‘女’子小氣啦?”華恬在一旁加入了戰場,大家笑鬧起來。
不過華恆畢竟守禮,很快便鎮壓了一切,不讓大家在飯桌上當真打鬧起來。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