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姨娘兇猛
兩人平日裡‘交’好的姐妹,有些家裡是有姨娘這種生物的,言談之間,自然說過姨娘戰鬥力如何的彪悍,所以她們聽到自己府中也來了姨娘,要與自己母親鬥,自然是心急的。
華恬不緊不慢跟在兩人身後,一道往角‘門’而去。
原本自己單獨前往,還要找藉口爲什麼趕過去,如今有了兩個“姐姐”在前邊衝鋒陷陣,她根本沒有必要擔憂太多,凡事有她們撐着呢。
三人漸近靠近角‘門’,便聽到了角‘門’傳來吵嚷的聲音。
華恬聽出來了,其中一個是婉姨娘,她正哭得傷心,另外有桂媽媽力的反駁,亦有鎮上圍觀者的指指點點。
走在前方的華楚宜與華楚芳腳步一頓,接着加了步,走了出去。
華恬自然跟着加腳步,跟上去瞧熱鬧。
到了角‘門’,熱鬧的聲音甚,單從表面上看來,沈金‘玉’與桂媽媽有些狼狽,而云姨娘與婉姨娘似乎也不曾佔據優勢,兩人臉上均是哀慼不已。
不過,深諳內宅鬥爭的沉香,一眼便看出來,雲姨娘與婉姨娘佔據了優勢。
而華恬也從個人神情以及‘性’格中,知道了雲姨娘與婉姨娘如今算是壓着沈金‘玉’了。
“雖則夫君過世前,已經寄了信,雲若是府中有難,夫人一個‘女’子帶着幾個小娘子難以支撐,便讓我們回來幫襯一二,可是如今夫人並不願意。又疑我等回來害人。實在是好生爲難。”
婉姨娘以手掩面,哭哭啼啼地說道。
她的手中,果然是拿着一封書信的。旁邊一個圍觀的‘婦’人伸手拿了過來,遞給自己身邊的男人。
那男人打開書信只掃了一眼,便點點頭,“華高山的字,某認得。這書信,正是華高山親筆所書,與這位娘子所述相合。”
華恬的二叔名叫華崗。字高山。時人都喜歡叫字,或者排行。例如華高山。華二。這男子,此時便是叫了華二叔的字。
華恬雙目異彩漣漣,這婉姨娘好生厲害,竟在這裡發作。
先前她已經被迎進去了。如今又要被送回雲泥庵,這麼一來,雖未曾言明,但是大家都猜得到,是沈金‘玉’不能容人,要把人趕出來的。
沈金‘玉’在一旁氣了個倒仰,她怎麼也想不到,這兩個賤人方纔沒有拿出書信,到了這一刻纔拿出來!
如今。一切先機都被佔盡了,她還能怎麼說,還能如何反駁?
“華二夫人過於善妒了。如今華高山已過世,怎麼還容不下兩位姨娘?華府名聲搖搖‘欲’墜,難得兩位姨娘肯仗義回來,何必要趕出去。”
“確是難得了,聽說先前華二過世,兩位姨娘在雲泥庵中哭得死去活來。後一直抄寫佛經超度。此等真義‘女’子,倒是難得。”
“先前都說華二夫人名聲好。如今看來卻是好笑。自己生了五個‘女’兒,未曾爲華家留下男丁,又不許姨娘在府中生活,真真霸道。”
“先前都說她欺負大房三兄妹,如今看來是確鑿的了。這麼個‘性’子,怎能容忍有人回來分家產?”
旁邊圍觀的人,已經聽了好一會子,自然猜出了部分真相,也腦補了不少內容。
這下子紛紛說出來,聽在沈金‘玉’耳中,不啻巨雷轟炸,讓她差點站不穩。
唯有桂媽媽,在一旁死死力撐沈金‘玉’,“婉姨娘這使的什麼小手段,方纔在園中未曾拿出書信,如今卻拿出來,要壞夫人名聲。”
如今輿論一面倒,都是抹黑沈金‘玉’的,她心中焦急,便不得不索‘性’攤開來講,免得多人不明真相,跟着胡‘亂’猜測。
“夫人已讓我等回府,我與雲姨娘都以爲夫人接納我們,又怎會拿出夫君的書信,徒惹夫人傷心?先前夫君與夫人琴瑟和諧,若是睹物思人,豈不是我等的過錯?”
婉姨娘抹着眼淚,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
她長得好看,又穿了一身素‘色’,那種風韻讓不少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憐惜,點頭附和,口中讚譽她有情有義。
沈金‘玉’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她忍着氣道,
“原先迎進府中,自是要接納兩位妹妹的。只是後來丫鬟來報,說婆母先前所植的一棵桂樹飛出一隻烏鴉來,深以爲凶兆,乃是婆母不願意讓兩位妹妹回來,這才……”
她也是慣常做戲之人,如今形勢不利,自然是腦子飛轉,希望能夠扳回一城。
大周朝此時甚是‘迷’信鬼神之說,一聽到這桂樹飛出烏鴉來,周圍的人心中都忍不住怵然,原先的討論聲都淡了下來。
見此,沈金‘玉’悄悄鬆了口氣,臉上的神‘色’也沒有原來的難看了。
難不成此事仍有逆轉?華恬在旁看兩方人馬‘交’鋒,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有一點,華府中除了華楚丹,慣常的‘女’子包括自己,似乎都喜歡維持表面功夫,不愛做那潑辣之事,真是可惜了。
如果眼前這兩個姨娘,其中一個乃是潑辣之輩,像先前楊夫人那樣,能夠叉着腰與沈金‘玉’對罵,那才真夠‘精’彩!
“這些凶兆,只怕與妹妹關罷。在妹妹回來之前,便聽華府中頻頻出事,先是二孃毀了容,又是姐姐氣得吐血病了,大娘傷了眼睛。這、這,恐怕是祖宗見了不公之事,發怒了。”婉姨娘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話一出,形勢頓時逆轉過來。
整個鎮上都知道,最近華府諸事不順,且又有特別多的傳言說沈金‘玉’虐待華恬三兄妹。如今聽婉姨娘一提,可不就是沈金‘玉’虐待華府大房的男丁血脈,遭了祖宗詛咒麼?
若不是,爲何華恬三人事?他們從北地遠徙而歸,府中並熟人照拂,可一直平安事,倒是華家二房的兩個‘女’兒接連出事。
而且,人們還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個傳言,華二孃的丫鬟在觸石而亡前,曾說過華二孃指使她去害華六孃的。
如果不是祖宗保佑,爲何華六娘毫髮損,卻是害人的華二孃遭了殃,不但失了閨譽,還毀了容?
可不就是婉姨娘所說的,遭了祖宗的詛咒麼!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羣衆的聲音又漸漸大了起來。
沈金‘玉’放鬆下來的一張臉,又繃了起來,可稱得上是臉有菜‘色’。她嘴‘脣’微動,卻不知說什麼好。
之前她曾經與桂媽媽商議,想過利用這府中頻頻出事這一點,來說華恬三人回來之後帶了黴運的。
可是還未等她的行動卓有成效,這點子便被婉姨娘拿過去用了,還用得特別順手,殺傷力十足!
一直沒有說話的雲姨娘這時候幽幽說道,
“中元節時,我與婉姨娘在雲泥庵中求了賢慈師太,幫夫君與婆母祈福,燒了在庵中八年一直抄下來的經書。到了晚間,我們同時做了夢,夢中婆母一直雲,歸去,歸去……”
說到這裡,她清涼的目光移到沈金‘玉’身上,柔聲道,
“我與婉姨娘那時心有所動,以爲是婆母讓我們回府。但是畢竟不敢妄動,一直在庵中靜修。怎知卻接連聽到傳言紛紛,竟將華府數百年來的聲譽,都毀於一旦……”
說到後面,她那溫和的聲音,已經漸漸地低了下去,彷彿有盡哀愁。
周圍的人聽得到這裡,加‘激’動了,又紛紛說了起來,談論之間,都是譴責沈金‘玉’敗壞了華府名聲的。
華恬看着雲姨娘與婉姨娘兩相配合,簡直要把沈金‘玉’打進地獄去,心中不由暗暗提防起來。
這兩人回來,對她來說是吉是兇,還真不好說。防範着些,便是最好的。
華楚宜華楚芳一直在旁聽着,聽到兩個風韻猶存的姨娘瞬間便把自己的母親‘逼’到了絕路上,俱是十分着急,都想說話幫自己的母親。
可是,她們平日裡小聰明是有的,心思是不少。但是在這麼多人面前,還從來未曾做過什麼事,哪裡想得出辦法?況且此事沈金‘玉’都對付不了,何況是她們?
華恬看了看僵持不下的兩方人馬,又見沈金‘玉’與桂媽媽均是臉‘色’不好,難以招架兩個姨娘聯手配合的咄咄‘逼’人,心中便十分高興。她最愛看到沈金‘玉’與桂媽媽吃癟。
這兩個姨娘今日必定是要回到府中了,不如出來說些話,讓兩邊都有臺階下?不過,這臺階,就看她們敢不敢下腳!
想到這裡,她站出來道,“嬸嬸病體未愈,久站在這裡,恐怕於身體有損傷,而兩位姨娘遠途歸來,定是乏了。不如都回到府中,歇息過後再做打算?”
她明明知道兩位姨娘曾經回來過,卻假裝不知,就是要表現自己某方面懵懂不明。
她的話說出口,沈金‘玉’、雲姨娘、婉姨娘,以及四周圍觀的羣衆,都將視線移到她身上來。
華楚宜、華楚芳心中是可惜,爲何她們並不曾想到這般說,幫自己母親度過難關呢?
華恬說完,也不等人回答,收斂了面上的神‘色’,做出小大人的模樣,說道,“如今華府名聲不佳,愧對祖宗。有什麼事,‘私’下里好生處理便是,莫要在這鬧市上說來。”
說到這裡,她視線在沈金‘玉’臉上掃過,‘露’出複雜比的神‘色’,繼續道,“即便吃些虧,亦要顧全大局,這是我大哥、二哥所教,亦是我華家祖訓。”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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