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醒來時,有些茫然,她撐着身子站起來,一動卻發現耳朵生疼,讓她變了臉色。
夏至正守在這裡,見狀連忙迎了過來,“肖姑娘別動,你的耳朵受傷了,要養一養才能好。”
肖雪怔了怔,她看着夏至開開合合的口型,一邊的耳朵在響,另外一邊除了疼卻什麼都感覺不到。
她皺了皺眉,下意識摸了摸耳朵,不想又是一陣劇痛。
夏至連忙攔住她的手,靠到另外一側她的耳朵上,輕聲說:“肖姑娘的耳朵受了傷,要養一養才行,最近都不能碰。”
她連忙應了,朝夏至道謝。
夏至扶着她下牀去了龔房,又回來她便感覺到耳朵如同針扎一樣疼,讓她渾身瑟瑟發抖。
夏至下了不禁覺得有些可憐,此時江鷓鴣敲了敲門,夏至打開門發現他是給送藥來了,夏至端進來喂肖雪喝了,沒過多久就又睡去了。
洛南硯早朝後直接回了乾泰宮,肖雪昏昏沉沉的睡着,面色依舊不好,他輕輕的在她身畔坐下,肖雪竟睜開了眼睛,掙扎着想要坐起來,他忙按住她的肩膀。
“別動了,躺着吧。”
肖雪還不太習慣用一隻耳朵聽東西,皺着眉想了一會兒才緩緩的躺了下去,沒有再動。
兩人面色都不太好,洛南硯只要一想到她是故意棍下高臺,心就像是被人攥住了命脈一樣的疼。
而肖雪,卻是不知道在發生過那樣的事情之後,他爲什麼還要將自己留在這裡。
“皇上……”她叫了一聲,發現自己就算說話的時候耳朵也有些疼。
洛南硯忙看着她,“何事?”
肖雪想了想,問:“我睡在這裡是不是不好,您和郡主……”
洛南硯面色一變,“此事不用你管,朕讓你睡在哪裡你就睡在哪裡。”
肖雪又辨識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相對無言的坐了一會兒,肖雪再不能跟着他去上書房,去金鑾殿,他心裡有些遺憾,看着她高腫的臉,他想摸一摸,手伸出來又緩緩縮了回去。
肖雪看着他的動作十分不解,不過,她真的不想多說話,反正洛南硯已經說了,讓她在哪裡她就在哪裡就好,其餘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趁着這會兒醒着,洛南硯又將那些藥給她餵了一遍,多是些入口即化的,吃完了喝了杯茶,洛南硯開始幫她上藥。
“可以讓別人來。”肖雪說。
洛南硯充耳不聞,自顧自的換了藥,張寶端在門外叫了一聲,便帶着人將奏摺送了進來,之後不敢逗留很快離開了。
“有事叫朕。”洛南硯留下一句話坐到了桌案之旁,開始批閱奏摺。
肖雪撐着精神看了他幾眼,漸漸有些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的時候忽然想起昨夜自己曾經被他打了,難道耳朵也跟那有關係嗎?
她有點想笑,若是這樣的話,他怕是不會再隨意將她趕走了吧?
混混沌沌的睡着,肖雪感覺自己的臉似乎被輕輕的摸過,未等她細細察覺,那手便在她臉上離開了。
一連三日,兩人夜夜同眠,早晨洛南硯上朝之後便讓人將奏摺送到乾泰宮,一邊看着肖雪,一邊批閱奏摺。
肖雪退了熱,臉上和額頭的傷都漸漸癒合,只有耳朵上的傷遲遲不好,她只能一日一日的躺在牀上,不能動彈,不能說話,日子過的連洛南硯都覺得無趣。
偶爾他放下奏章過去坐在她的身邊,發現她竟然也在看書,他朝前湊了湊看過去,沒想到竟然是一幅幅圖畫。
洛南硯:“……”
肖雪卻面不改色的,他看她的時候,她也看他,臉才慢慢紅了。
隨手將書放下說:“皇上送的書太多了,一直沒能看完。”
“可有心得?”
她的臉更紅,卻迎着他的目光沒有挪開,而是說:“皇上要試試嗎?”
洛南硯:“……”
他險些一口血噴出來,這還是肖雪嗎?
“不過我現在的傷還沒有好,不能讓皇上如願。”
洛南硯懷疑自己眼前是一個假肖雪,他遲疑了片刻,笑着說:“來日方長。”
肖雪怔了一下,終於無言了。
一直過了大半個月,肖雪的耳朵纔好一些,洛南硯纔沒有天天守在她的面前了,不過,肖雪卻不怎麼走動了,日日躺在乾泰宮的龍牀上。
這一日洛南硯到梧桐苑陪葉青梧和洛熠宸用晚膳,她正在閉目養神忽然覺得面前多了一道影子。
睜開眼睛,肖雪忽然看到身邊被重重的丟下了什麼東西,是一個巨大的包袱。
肖雪看着郡主,半晌沒有明白這是何意?
“這些歸你,你拿着走吧,都是我鮮城王宮裡的好東西,你從來沒見過的!不過你要保證從今之後再也不出現在這裡!”
肖雪這才明瞭,原來是要讓她離開洛南硯。
她笑了笑,“郡主進宮也有一段時間了,可曾聽說過融雪宮?”
郡主不解其意,但她的確聽說過融雪宮,聽說裡面極盡奢華,是皇上親自設計的,若是有朝一日,能住在裡面,必定享盡天下榮華。
“那是我的住處。”肖雪說。
“……”
郡主面色來回變了幾變,驚愕變成冷笑,“這絕不可能!”
“你可以去問問張公公,看我是否騙你。”
肖雪用手捂着那隻受傷的耳朵,如今她已經能漸漸接受這隻耳朵聽不到了,好在她還有另外一隻耳朵在,過了這麼久,她大約也能夠習慣只用一隻耳朵聽聲音了。
郡主怔怔的看着她,肖雪太篤定,太鎮定了,她甚至在她臉上看不出半分撒謊的痕跡。
“我不相信你。”
“我不需要你相信。”肖雪笑了笑,用手拍了拍身下的牀,龍牀錦被,令人羨慕,“況且如今我日日睡在龍牀之上,你如何會以爲我會放棄這等榮華去貪戀郡主的那點東西?”sjuu
郡主直接被氣白了臉,在她看來,一個女子從小爲奴爲婢,定然不會見過多少好東西,卻未曾料到,自己的東西根本沒能入了肖雪的眼。
她靜靜的看着他,幾乎不能相信。
肖雪說完,也不再等她說什麼,兀自闔了雙眼,面朝裡躺着不再理會她了。
過了片刻,她才聽到郡主離開的聲音,不過在此之前卻如芒在背,她甚至擔心這個郡主會殺掉她。
這樣一番折騰,她睡不着了,就爬起來在殿中散步。
剛走了一會兒,洛南硯回來了,見到她在地上有些意外,“怎麼下來了?”
“想走一走。”肖雪說,看着他身上簡便的常服,忽然說:“剛纔那個郡主來了。”
“所爲何事?”
“讓我離開,送了我許多寶物。”
“爲何沒收?”
“爲何要收?”
“原本就該是我的,你想要,便拿去。”他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漫不經心。
肖雪的心跳了跳,“我想要什麼你都會給嗎?”
他轉過身來,罕見的扯開一絲笑意,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她,未曾說話,她便已經心跳如雷。
洛南硯放下茶碗,走過來撥了撥她零散的髮絲,“你想要什麼呢?”
“我想要……”她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字眼,卻怎麼都不敢說出口,若是他拒絕了怎麼辦?
她捂着右耳,假裝耳朵疼,洛南硯站在她的身邊,一隻手捧住了她的臉,一隻手輕輕的幫她按壓她的耳朵,口中卻嘆了口氣,眼底閃耀着愧疚。
她看着他一會兒,自己按着耳朵在他身邊推開,搖了搖頭,“沒什麼了,我只要能呆在皇上身邊,就夠了。”
“……哦,朕允了。”洛南硯說。
不清不淡的口氣,讓肖雪覺得耳朵是真疼了。
夜裡同眠時,兩人各居一側,中間隔開了一些縫隙,不再像以前一樣她貼在他的身上。
洛南硯忽的摸了過來,在她的腰上摸了摸,帶子被扯開來,冰涼的手讓她打了個寒顫,心裡微驚。
從他將她送去融雪宮之後,幾乎就再也沒有主動碰過她了,如今卻……
她睜開眼睛看着他,洛南硯忽的打開牀頭,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盒子,是一隻夜明珠。
夜明珠光明不是很大,但足以看清對方。
“皇上?”她不由自主的叫了一聲。
裡衣被褪去一個肩頭,洛南硯輕輕一吻,“怎麼?不想給朕試試?”
肖雪一滯,其實,那只是一個玩笑話罷了。
“皇上,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何不好?朕覺得甚好。”
肖雪懵頭懵腦的時候衣衫便都被丟了出去,面面相對,洛南硯低頭在她脣上落下一吻。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將她擁在了懷裡,拍拍她的頭,“好了,睡吧。”
“……”
肖雪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睡着的,再次醒來,身上已經穿好了衣服,而洛南硯不見蹤影。
她解開幔帳卻發現郡主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面上兇狠的光芒嚇了她一跳,“你要做什麼?”
“你會遭到報應的!”郡主狠狠的說。
肖雪有些莫名,“郡主何出此言?我不過是在這殿裡養了一段時間的傷,怎麼就要遭報應了?”
“你肯定是故意的!那高臺那樣高,若無必要,誰去爬它,你爬就爬了,怎麼還剛好讓侍衛發現了你?若真想摔死,又何必引起他人注意?”
肖雪:“……”
她愕然的看着憤慨的郡主,然後人不住笑了,“這話說的不對,若死了,當然更要引起他人注意纔對,否則豈不是沒人替我收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