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麻木之心
裕裡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她懸空立於一片黑暗之中。如潮水般的黑色人影向她涌來,他們嘶吼着尖嘯着，手執各種兵刃向她劈斬。她認定了那些是敵人，便也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
當她的苦無刺進那些黑影的心臟和咽喉時，眼中便能看清那些人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面貌，有成年的男子、面容姣好的女性、不過十多歲的少女……那些扭曲的面孔陌生而又熟悉，似乎屬於每一個曾經死在她手下的人。
裕裡有些不能確定。
但誰知道呢？誰又會在乎呢？
她就一直麻木而機械地進行着攻擊,再次將他們斬殺。
不知道多久以後,一陣強烈的窒息感將她緊緊包裹住。隨着濺起的血液，裕裡的眼中映入了一張新的面孔。
——是小笠原稚子。
“謝謝……”女孩倒地前伏在她的耳邊低語。
裕裡像是明白了什麼,發了瘋一樣地想要收手,不再攻擊那些仍然前赴後繼地涌向她的黑影，但身體卻不受思想控制地繼續砍殺。
一個又一個人影倒下,一張又一張面孔浮現。
——記憶深處淺笑着的小野綠、強大而溫柔細膩的奈亞老師、永遠充滿幹勁的帶土、溫柔的琳、靦腆的川島司……
她想要尖叫卻喊不出聲音，本應該麻木的內心充斥着恐懼和痛苦，但仍然無法停下。
——接着，是阿斯瑪、阿展、卡卡西、水門老師、玖辛奈老師……
黑暗的世界被染成一片血紅，腥味令人作嘔。
裕裡大口喘息着驚醒過來，盯着木質的天花板發了幾分鐘呆才緩過神。
雖然屋子裡很黑，但並沒有什麼血液，耳中也沒有嘶吼尖嘯，只能聽見隔壁牀上阿展均勻的呼吸聲。桔梗城之戰結束以後，他每隔一段時間會回她這裡住上幾天。
窗外的夜空有些泛白了，牆壁上的掛鐘時針指着五點的位置。
只是個夢而已，而且殺人、被殺什麼的也早該習慣了。裕裡咬着牙坐起來，冷汗順着她的後頸流進衣領，但她卻毫不在意，因爲睡衣的後襟早就已經透溼了。
她勉強控制着手腳不再顫抖，跌跌撞撞地摸到冰箱邊，翻出蔬菜扔在砧板上死命地切。
和砂忍的戰鬥已經勝利，聽說巖忍也暫時退兵，連自來也大人都在回村的路上了，戰爭很快就會結束。她心中想些令人愉快的事情，手上感受着與戰鬥時截然不同的觸感，直到鼻尖嗅到蔬菜清爽的香味，指尖沾上淡綠色幾乎透明的汁液，才感到略微平靜下來。
“姐？你在做什麼？”阿展被切菜的聲音弄醒了，迷迷糊糊地坐起來。
“睡醒了沒，早飯小米粥配蔬菜沙拉怎麼樣？吃完去早鍛鍊。”她繼續埋頭切菜，語氣平淡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拋開一切的不該存在的軟弱心態，她小村裕裡是木葉的中忍，一個堅強的人。
七點不到，裕裡和阿展兩個人就分頭出門。
木葉與砂忍結盟以來的一個月，戰事很少，他們這羣難得有閒的中忍、下忍自然留在村裡進行各自的訓練。
阿展的小隊補充了一名下忍，由鈴木上忍帶着或是修煉或是執行D級任務，只有每天下午五點以後才能自由活動。直到見過以後，裕裡才知道鈴木直也上忍就是當年培訓班上和玖辛奈老師有過沖突的那一位，不過如今他的右邊臉頰上多出了一條十釐米長的刀疤，爲人也和氣起來完全看不出一絲盛氣凌人，和數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畢竟是十六、七歲就能成爲上忍的強者，阿展有這樣的老師，裕裡略微心安，總算能專注於自己的事情。
今天對於裕裡來說也是個比較特別的日子，自兩年前開始，奈亞的二十八班小隊就不再接受練手的C、D級任務，如果沒有戰時強制配發的戰爭任務，小隊三人便各自行動，奈亞老師也是分開來對每人進行適當的指導，差不多半個月時間小隊纔會集合一次，進行總結、切磋、磨合修煉。
裕裡到達二十八號訓練場的時候，阿斯瑪和川島司已經在了。她隱約聽到兩個隊友小聲的交談中提及了她的名字，但兩人一見她出現就立刻轉移了話題。
“裕裡，你還記得到達桔梗城前那村子裡倖存的三個孩子嗎我上報以後他們已經被帶回木葉了，其中還有一個被醫療班的班長藥師大人收養了。”川島司撓着頭，眼神有些飄，“他們以後應該也能過上我們這樣的，還不錯的生活。”
“司，你要主動一點啊。”阿斯瑪撞了撞他的胳臂，哈哈笑起來。
“對，我應該主動去找綱手大人學醫療忍術，我現在的水平並不足以保證你們在戰鬥中完全平安無事，若遇到上次的事情……”川島司開始還紅着臉，但話到一半已經變得認真起來，“對了，綱手大人雖然被停職了，但她的術對木葉作用很大，應該不會受到很大的懲罰吧。而且，奈亞老師好像一直很擔心大人。”
“肯定的，綱手大人不是三代的弟子嗎？一肯會受到庇護。”裕裡不由想到了奈亞老師那晚的神情。
“說不定綱手大人能回到四代目的候選名單，我有點想知道三忍誰更強一些，雖然沒見過自來也大人，但我覺得就實際戰鬥能力上來說，應該還是大蛇丸大人最強。”川島司繼續道。
聽了他的話，阿斯瑪卻皺起眉頭:“你們覺得得三忍是同伴就沒有派系鬥爭嗎 你們覺得木葉的最高領導就只有火影老頭子一個人？”
見兩個同伴都看向他，阿斯瑪又道：“不說暗部，據說木葉的最陰暗處還影藏着某個比暗部更隱秘的組織——”
“阿斯瑪！”奈亞老師瞬身出現在衆人面前，打斷了阿斯瑪的話。他冷着一張臉，好像心情非常差，“今天不修煉了，你們跟我走，去送一個人。”
說完，奈亞轉身就走速度飛快，還催促幾人：“快一點，不然要來不及了。”
四個人行至木葉大門邊，就看到兩個人正在遞交文件準備出門，其中那個年長一些的一頭金髮束成兩股垂在肩後，另外一個則是個十多歲的黑髮少女。
“綱手大人！”奈亞出聲叫住她們。
金髮女子轉過身，正是三忍之一的綱手姬，此時她已沒有了那時一軍指揮官的氣度，雖然臉上帶着輕鬆的笑意，身體也站得筆直，但淡淡的黑眼圈還是顯示出她的疲憊。
“喲，小奈亞，你還是來了呀。”綱手示意身邊的女孩繼續通關文件的交接工作，“我已經決定了，你也知道，自從斷去世以後，我就不想再接觸任何關於戰爭的事情了。現在正好能夠輕鬆離開。”
“恩，我知道的。”奈亞點點頭，“並不是想攔，只是來送送您，畢竟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何時了……”
“你也成長了，小奈亞。”綱手笑得很開懷，好像沒有絲毫離別的傷感。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眼看黑髮少女遞交文件的工作已經結束，綱手就要離開，站在一旁的川島司有些焦急地看看綱手又看看自己的老師。
奈亞衝他點點頭，川島司這才大步走到綱手面前，行了一禮，道:“綱手大人！請允許我跟隨您學習醫療忍術！”
“呵，川島司？”綱手看了他兩眼就立刻拒絕了，“你已經有很好的基礎了，醫療系統中盛傳你是繼我之後的天才，所以你今後的路該自己摸索，被我的體系所束縛反而會埋沒你的才能。”
雖然一段話說得很在理，但不知爲何綱手的語氣中總有些敷衍的味道。
“大人。”川島司一直低着頭保持行禮的動作沒有放棄。
綱手又看了他很久，忽然笑道: “小子，你還是放棄吧，我是不會教導你的。還有，我不關心你利用醫療中忍的權限翻閱七八年前的醫療記錄，到底想查些什麼，但小心思還是給我收起來吧，別以爲自己做得多隱蔽。”
說完她就不再理會川島司，而是取出一枚記錄忍術的卷軸。
“小奈亞，你拜託的東西，完整版的沒有，但殘卷還是弄來了，也只能幫到你這些了，今後……也許你會很辛苦吧。”
綱手一直看着奈亞，卻把卷軸拋給了裕裡。裕裡急忙接住，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仍然連連道謝。
“你們還真挺像的……”綱手小聲自言自語了一句，就轉過身大步向木葉大門外走去，一邊隨意揮手招呼，“靜音，我們走了。奈亞你也再送會兒，小傢伙們就回吧。”
“裕裡，好好學。”奈亞叮囑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川島司心事重重，阿斯瑪好像也不想耽誤時間，奈亞走後，三個人就道了別各自行動。裕裡想了想沒有去訓練場，而是折回了家，一個人把拿枚標着“秘”字的卷軸打開。
卷軸的內容很特別，竟然是砂忍傀儡術的修煉法門，但並不是完整版本。傀儡術中最精髓的傀儡製作、毒素提煉一概沒有提及，只詳細敘述了由指尖產生出控制傀儡用的查克拉線的方法，以及如何使查克拉線變得更加牢固。
裕裡看完以後，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替身術和魚線的組合，如果用這查克拉線代替魚線使用，無論是隱蔽性還是釋放速度都會提升很多。沒想到她只在奈亞老師面前用過一兩次，老師就把這事牢記在了心中，還爲她想到了這樣的改進方法。
裕裡立刻開始了學習。
卷軸的內容不多，但卻十分深奧，尤其是介紹指尖查克拉穴位，還有如何使查克拉線隨心意操控物體的部分。等到她全部背下來，已經是下午快五點了，還有很多沒有理解的地方留着以後慢慢琢磨。
沒有吃午飯，裕裡這時候才感到有些餓，但她只是隨便弄了塊麪包填填肚子就出門了。她每天這個時候都會去找阿展，強壓着小傢伙和她一起進行加量的修煉，帶土有時候也會帶着止水一起來。
但當她趕到訓練場，卻沒見到阿展和止水，反倒是水門班的三個中忍都在。
帶土見了裕裡就像看見了救星，直接把她想問的東西全回答完了：“鈴木上忍帶阿展和止水他們去慶祝圓滿完成第一個C級任務了，就不用我們操心了。”
“對了，裕裡，你找卡卡西有事對不對？”帶土滿懷期望地衝裕裡使了個顏色，沒等裕裡答應，就急衝衝地拉着琳向村子的方向拐去。
留下裕裡和卡卡西兩個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