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那種覺悟
裕裡覺得自己很久都沒有如此地戰鬥了,不,說是逃命來得更加確切。
小隊一開始就被十二名巖忍圍住，奈亞老師出其不意地使用強力土遁，使得地面產生高低落差和劇烈搖晃，才使得小隊可以尋到機會順利向南邊突圍，但突圍過程中押後的老師也中了數枚手裡劍。
然後就是沒完沒了地被追殺和圍攻，小隊爲了爭取時間,在戰鬥中一直採用以突圍爲目的遊鬥,所以並沒能殺死幾名敵人，於是可能是早就埋伏在林間的巖忍紛紛出現,越來越多,其中更不乏上忍級別的好手。
長時間的奔跑和戰鬥，使得四個人的體力都已經到達了極限,明明來時只用了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返回的路程卻長得好似永遠也到達不了。撤退途中小隊也見到了不少木葉忍者，但卻都已是被殺死變成屍體的了。
他們的確被算計了，不知道哪裡來的這麼多敵人，也不知道其他活着的戰友都分散到了何處，只知道只有回到谷地纔會有希望。
第五次還是第六次了？裕裡喘着氣擡起頭，就看到周圍的林間又冒出了敵人的身影。這一回是超過二十人，即使正常狀態下，小隊也敵不過，跟何況……
裕裡擔憂地望向奈亞老師，他正大口喘着氣，狀態並不比三個中忍好上多少，長期的任務積累的疲憊、舊傷加上新傷的折磨，使得他一身實力發揮不出六成。
沒給幾人更多的思考時間，巖忍們已經攻了過來。
裕裡勉強加速躲過第一波手裡劍，然後又迴轉身體，另外兩把苦無就擦着她的右肩飛過去，衣袖幾乎整個被撕開，露出皮膚上交錯的血痕。
傷口很淺不會影響行動，她在半秒的時間內就做出了判斷，矮身一個翻滾化解了衝到她身前的高個巖忍橫斬向她脖頸的攻擊動作，與此同時已經移動到川島司的對手身後。
那人慘呼一聲，已經被裕裡削了小腿倒下。
“乾的好。”川島司把裕裡從地上拉起來，後者因爲翻滾的動作顯得有些狼狽，但仍然不忘給倒地的敵人補上一刀。直到這時，高個巖忍才收住了揮刀的動作，回頭看向兩人。
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衝上去。
但巖忍人數衆多，根本不給小隊配合的機會，幾乎數次聯合攻擊就將四個人完全分隔開來。
裕裡憑藉查克拉線和替身術化解了幾次危機，但作用不大，巖忍多能利用土遁硬化皮膚，她的查克拉線只能起到困敵幾秒，卻根本無法向對付砂忍時那樣起到切割的作用，幾乎沒有任何的殺傷力。
當她再次使用完替身術，落點附近的三個巖忍幾乎立刻向她圍攻了過來，其中一人的忍術讓地面震動，另外兩人又向她投擲忍具，裕裡危機關頭只得跳起來進行閃躲。
但就在她身在空中無處借力時，使忍術的巖忍已經變了招，尖銳巖刺憑空突起，直刺向裕裡後心。長時間的戰鬥已經讓她疲憊到反應遲鈍，更何況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裕裡發現，勉力回頭時，巖刺已經抵上背後的皮膚。
她連替身術都來不及使用，眼前就濺開豔紅的血花。
然而這幾乎致命的攻擊卻沒有使裕裡感到半分疼痛，她反應過來，人已經平穩地回到地面。“說了會保護你們的。”奈亞半環着她的手臂鬆開，語畢已經轉身奔向阿斯瑪的方向，手中擲出數枚手裡劍將暗中靠近阿斯瑪身後的巖忍逼退。
奈亞回身的瞬間，裕裡看到，在他的後背上，一條巨大的傷口從右肩斜劃到腰部，深綠的制式外套已經整個染成了棕色，觸目驚心。
老師的動作看上去還是如此快，身形還是如此穩，但他走過的地方，就連地面都灑下斑斑點點的豔紅。
“戰鬥，不要發呆！”奈亞將想要上前爲他治療的川島司擋在身後，言語間又斬殺了一名敵人。
不知怎麼的，小隊雖然斬殺了幾名敵人，但巖忍的人數卻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多起來，混戰中即使老師再怎麼保護，三個中忍身上的傷痕也不斷增多。所有人都氣喘吁吁、查克拉急劇消耗，也許沒有辦法再次突圍了。
“我們會一起戰死麼……”川島司再一次衝到裕裡身邊時喃喃念道。
不遠處聽到這話的奈亞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過來，聚集在一起，幫我爭取時間！”奈亞低聲招呼一句，三個中忍立刻逼退各自對手，結陣將老師圍在中間，也不再進攻只是做出防禦和閃躲的動作阻擋敵人。
片刻之後地面震動起來，以奈亞爲中心，環形岩石牆拔地而起，巖壁彎曲準確地將三個中忍圈在其中，與他們各自的對手分割開。沒等巖忍們反應過來，弧頂已經在幾人頭頂上方合攏。
“這巖屋能夠阻擋幾分鐘。”
奈亞老師停頓了兩秒時間喘勻氣息纔再次結印。他就像很多年前小隊穿越戰線時那樣，在地上製造出一個圓形的洞口。
“老師，敵人是巖忍，用土遁潛行……”裕裡有些疑惑，但卻直接被奈亞拎起來扔到地下，接着是阿斯瑪和川島司。奈亞最後一個跳進來，施術合上洞口以後才說了句：“沒有關係的，只管走。”
周圍漆黑一片，溼潤難聞的泥土氣味、血腥味和幾人身上的汗味混合在一起，薰得人頭暈。後方的地面上傳來陣陣不同尋常的爆破聲，裕裡聽到旁邊的阿斯瑪嚥唾沫、川島司拔苦無的聲音，但奈亞仍然若無其事的帶着幾人繼續向前潛行。
他拒絕了川島司治療的請求，只是專心施術，好像那些已經足以讓正常人疼痛暈厥的傷口全部不存在。
出乎意料地好運，三個中忍膽戰心驚地走了快十分鐘，也沒有巖忍識破他們的潛行追擊上來。地面上的動靜已經幾乎聽不到了。裕裡略微鬆了口氣，這才感到全身上下都說不出地痠痛，她得撐着右側的土層才能在行動的過程中不至於摔倒。
但此時停下休息顯然是不可能的，裕裡只得壓低聲音說些什麼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老師，您的傷怎麼樣了……”
而奈亞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頓了頓說出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話：“等一下你們什麼也別管，只要向谷地跑，一定會安全的。我一個人行動很容易就能追上來。”
“老師你要一個人做什麼？”
“我沒有查克拉了，該回地面了。”奈亞答道。
裕裡還沒想明白爲什麼不是原地休息恢復查克拉而是回到地面，奈亞已經雙手結印張開頭頂的土層趕幾人上去。
殘月並不明亮的光華照亮奈亞板着的臉，這樣罕見的兇狠表情讓三個中忍感到很不真實：“這個影分/身的查克拉完全耗盡了馬上要消失了。你們若是敢回頭，以後別說是我的部下。”
語畢“奈亞”已化煙消失。
爲什麼身後的敵人一直沒有追上來，爲什麼明明對方是巖忍卻沒有辦法識破老師的土遁忍術，一切疑問在這一刻都迎刃而解了。原來帶着他們逃走的只是一個影分/身而已，而奈亞老師卻……
“我們回去！”說出這話時，裕裡的身上的傷口還在流血，全身上下都一陣陣疼，另外兩人的狀況與她相比也好不了多少，連快步行走都做不到。
她明明知道以他們三人現在的身體狀況，回去不會有絲毫的作用，此時應該珍惜老師創造的逃命的機會，應該相信強如老師、可靠如老師一定能和他說的一樣追上來，可是身體卻已經轉了個彎往回走。
裕裡剛走出兩步，就重心不穩向前栽去，川島司立刻上前扶住，阿斯瑪也跟上來，三個人並沒有說什麼，就相互攙扶着往回走，多年的配合讓幾人彼此瞭解也十分默契。即使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險境，他們也願意共同去面對。
三個人的比散步也快不了多少，但依然支撐着向前挪。他們行到一片林間空地，其中狀態略好一些的川島司立刻發現空地邊緣的樹蔭中有一個黑影，還伴隨着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呼吸聲。
“裕裡？司？阿斯瑪？恩，我，追上來了……”奈亞老師的聲音傳來，打消了中忍們攻擊的念頭。但老師異常沙啞的聲音和微弱到極點的呼吸卻讓他們產生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是我們，老師。”三個人幾乎同時應了。
奈亞扶着樹幹繞到空地邊，身形慢慢地自陰影中挪出來，並不明亮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看清了一切裕裡第一時間就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
——老師的身上已經看不到棕褐以外的顏色，不僅是劃得破爛的外套，就連藍灰色的碎髮都像整個浸過血水一樣染成棕紅。
“沒事的。”奈亞看到三個下忍的表情，急忙伸手去抹自己的嘴角，但是完全沒有用，血又再度溢出，劃過下巴滴落下來讓衣襟更溼。這一次，那再不是任務中別人的血了。
“走吧……暫時是安全的……”
說着這樣讓人安心的話，奈亞卻並沒有能再邁出一步。他背靠着樹幹慢慢地滑坐在地上，眼睛微微眯起就好像依然在笑。
“司！醫療忍術！”
裕裡衝上去扶住奈亞。不用她的提醒，川島司已經開始結印施術，明亮的查克拉光芒在手中匯聚，但他卻瞬間慌了神——奈亞身上足以致命的傷口太多，他不知道該治療哪一處，而且也沒有時間了。
川島司狠狠咬牙，拼命地加大了查克拉的輸出，勉強將醫療的範圍覆蓋住奈亞的整個胸腹，但是完全沒有用，血一直一直涌出來，直到把司的雙手也染得豔紅。
奈亞吃力地睜開眼睛看向三人，聲音輕啞地安慰他們：“沒有事的。我早就有了這覺悟……”
他還想要伸手去揉裕裡的頭髮，卻最終沒能做到。
淚水一瞬間就自司的眼中滑落，但他卻不願意停下忍術手上的術。
醫療忍術的光芒比月光還要明亮得多，能夠讓裕裡清楚地看到老師身上的每一處傷痕，她握着奈亞依然溫暖的手，全身卻一陣陣發冷，猛然間就覺得這樣的情景看上去虛假得令人感到噁心。
這是她的老師，是會永遠保護他們的人，是說着“我的夢想就是看着你們成長起來”的那個人。是哪裡出了問題吧，裕裡的鼻子發酸眼睛發澀但意外地哭不出來。
“老師從一開始就教導我們要有覺悟。我們再不離開就會有敵人追上來……”血順着阿斯瑪被咬破的下嘴脣流出來，他一把拉起裕裡，又轉向川島司，“司，停下吧。”
“到頭來，我還是這麼弱，什麼也保護不了啊……走吧。”川島司擡起頭望向兩人，臉上泛起不正常的紅暈，聲音也帶着淡淡的頹然和某種決絕的味道。
“把老師藏起再走。”裕裡掙開阿斯瑪的手跪坐下來，用袖子擦乾淨奈亞臉上的血跡。如果要按照慣例那樣處理老師的身體，她做不到，甚至連想也不願意去想。
“恩。”司雙手合十握於胸前，最後一眼看向似乎只是睡着了的奈亞，喃喃道，“再見，老師。再見……”
就在這時候，一支苦無自死角中射來，準確地插在司的咽喉間，鮮血濺了裕裡和阿斯瑪滿臉。
咱去上課了，要遲到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