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兩方僵局

火之國自然條件優越,四季分明氣候宜人,地處其中心位置的木葉忍村往年冬季其實並不如何寒冷,然而木葉四十八年十二月末的這場大雪卻斷斷續續一直持續到來年二月初方纔停歇。與這徹骨嚴寒相伴的是木葉每況愈下的戰爭形勢。

四十八年年末北線對雲隱戰場上的戰略性小勝爲木葉爭取到了足夠的戰術空間,抽調出的數百名中忍及以上級別忍者,迅速趕往並封鎖了火之國東海岸沿線。高層們本來樂觀地認爲,以此充足的兵力,那處的事情只不過是場花費月餘時間便可解決的小爭端,然而雙方交戰數日後,木葉忍者們才陡然發現,隔海相望的水之國霧隱忍村竟然已對火之國不宣而戰,源源不斷的霧隱忍者自水陸入侵,東海岸沿線當即升格爲繼北線之後火之國的第二戰場。

由此爲轉折,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本該於木葉四十八年七月雷之國雲隱初次退兵之時就宣告終結的第三次忍界大戰,竟然在一夕之間便無限延長,彷彿再也看不到盡頭。

木葉四十九年一月初,東線侵入內陸的霧隱忍者尚未完全清除,北線雲隱的指揮系統即已恢復正常。爲了保證雙線作戰的兵力供給,木葉方不得已將尚且經驗不足的下忍新人隊伍全數投入到北線戰場,並且與此同時,將本位於湯靄交界的防線逐步後撤至火之國毗鄰湯之國的國境線附近。

雙線告急一直持續到木葉四十九年二月中旬才得以緩解。

首先是東方先期登陸的霧隱忍者被基本驅除,以水遁忍者及水生通靈獸爲主力,以火之國東方海域及臨海灘塗地形爲主戰場的東海岸防線正式築成。

其後幾乎在同一時間,得益於新生代忍者逐漸開始適應忍戰戰場,加之北線戰時指揮部總指揮奈良鹿久靈活多變的戰術指揮和宇智波精英忍者們在戰場上的活躍表現,木葉北線終於結束了節節敗退的頹勢,將對抗雲隱的防線固定在火之國北段的國界線上。

木葉這體系完備的戰爭機器日夜不停息地運轉着,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於村內生產出來,沒有間隔地投入到戰爭中去,火之國北線與雷之國、東線臨海與水之國的戰場都迅速達成了某種戰略平衡,並且即將進入持久消耗戰。

短短數月時間,三國兩方的僵局業已形成。

然而這一切看似穩固,深藏其間的苦處卻只有高層們自己才能品得清楚——面對兩個齊名大國忍村的圍攻,已經經歷了長達六年征戰的木葉在可以繼續消耗的物質和人力資源上完全處在劣勢。加之木葉與曾經的戰敗國——砂隱和巖隱——所簽訂的同盟條約並不十分穩固,難保他們不會在關鍵時刻落盡下石。

何況面對如此局面的木葉忍村本身並不能稱得上鐵板一塊。

如今木葉的領袖是四代目火影波風水門當之無愧,但與此同時,三代目時期的問題也遺留了下來。爲了換屆初期村務的穩定,與三代目同期的志村團藏長老和門炎小春兩個火影顧問繼續留任,手中自然保留了至少半數的權限。而猿飛自己,即便已經幾乎退居幕後,但他曾經擔任火影之職的時間超過三十年,佔整個木葉四十九年村史的五分之三還多,影響力不言而喻。

好在波風水門上位後頗有手腕,三代也一直支持着他,所以現行的體制看上去似乎完全沒什麼問題。然而某些突發事件上,依然顯示着高層們其實並不是那麼容易達成共識的,就比如在對待宇智波家的態度這一點上。

高層們對於宇智波家的最後一次爭執發生在木葉四十九年三月初,導火索是,時隔一個季度,在靄之國失蹤的宇智波鏡依然沒有回到木葉,終於被定爲“已死”。

其實這事情早在三個月前的斬首任務後,古川派去搜尋的人手回報說沒有發現宇智波族長大人行蹤的時候就有了跡象。畢竟在這個戰爭年代,只有叛逃和戰死這兩種情況纔有可能導致一個影級忍者的銷聲匿跡。

而像是宇智波鏡這樣擔負一族職責的人,是不可能叛離木葉的。

只是那時候東線和北線上源源不斷的告急消息傳回來,實在不宜大肆宣傳動搖軍心,水門這纔在三代的建議下將這事情壓了下來。等到北線趨於穩定,也陸續有參戰的宇智波精英回到木葉後,以四代爲首的高層纔不得不給予態度強硬地前來質詢的宇智波家族一個交代。

首先是木葉爲宇智波鏡舉行了不遜於影的英雄級別的葬禮。

葬禮後,當然日參加斬首任務的暗部小隊三人被召到火影辦公室,以護衛不利爲由,作爲隊長的古川當場被撤了職務並且三年內都失去重新帶隊的資格,而本來因積功極有可能晉升的裕裡和白蟻兩人則被明確告知數年內都不可能再得到提拔。

最後,三代目和四代目又表示今後會給予宇智波一族更多的信任,譬如撤除暗部對宇智波聚居地的一切監視行動,又譬如向宇智波止水等幾名精英提供加入暗部的機會,這才勉強將以新族長宇智波富嶽爲首的宇智波們安撫住。

在這件事上,猿飛和水門都認爲已經身死的宇智波鏡爲木葉此時於兩國夾攻中仍能尋得生機的穩定局面貢獻良多,說明宇智波一族正如所料般仍能爲村子鞠躬盡瘁,而如今亦有絕大數量的宇智波精英正活躍於戰場,理所當然地應該給予優厚的待遇。

但和平送走宇智波一族的代表後,團藏卻當即對兩位火影的做法提出了質疑。他不依不饒地認爲死了老族長的宇智波一族更有反叛的理由,完全不能在這時候放鬆警惕。

火影及長老兩方就此在火影辦公室裡進行了激烈地爭執,不過這一次,團藏也退了一步再沒提起直接滅了宇智波全族的手段,而是說應該加大對他們的監控力度並且將其警備隊的職務也一併剝除。

雙方各自據理無法相互說服,其時又有更多關於戰局的事務必須處理,根本無暇耽擱在此,那日團藏最終一甩袍袖憤而離去,言道:“待得他日,你們必定後悔。”

於是分歧不了了之,這事情便算是妥當地處理了下來。

事後波風水門私下抽空又找來裕裡。

他言明隊伍中剛巧有兩個分隊長任期將滿就要脫離暗部轉去精英上忍的編制,而自己本來已經寫好了兩份接替他們職務的任命書,預備一份給卡卡西,另一份便是給裕裡的,而現在卻只能轉去提拔他人。

於是水門希望可以給無端受累的裕裡一些其他方面的補償。

乘此機會,裕裡提出自己怎麼樣無所謂,但是希望可以在今後的任務和人員安排中稍微給自己的弟弟一些優待,提高他在殘酷的戰場生存下來的機率。

這本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水門立刻答應將小村展中忍編入應急救援行動小組,不再接觸正面戰場,而是轉去主要負責特別的戰後接應行動。這類特殊小隊與裕裡尚是中忍時奈亞的二十八班和水門的二十六班頗有共通點。雖然戰局瞬息萬變,只要還是忍者便沒有什麼任務是絕對安全的,但裕裡自己心裡也很清楚,這已經可以算是預期中最好的結果了。

至於裕裡自己,既然沒有了監視宇智波家的任務,她便作爲一名普通的四代目直屬暗部和別人組隊出各種任務,北線、東線的戰場,甚至土風兩國也有踏足,只是幾乎每次的搭檔都不再固定。

不單單是暗部,面對兩個戰場三方僵持的局面,所有隸屬木葉的忍者們都前所未有地奔忙起來,彷彿上一個任務的迴歸日和下一個任務的出發期永遠都在同一天,時常回到木葉後連口熱飯也吃不上,就必須補充一下消耗的忍具和乾糧再重新出發。

在這種時候,只要不在一個小隊,曾經友人見面的機會可能一年也沒有一次,偶爾閒暇時,戰衣染血身心俱疲的忍者們也只能仰望夜空一輪明月哼起一曲思鄉的小調,設想那些親人、摯友、愛人仍身處同一片月色之下。

紛飛的戰火中,時光緩慢而不可逆轉地向前滾滾流去,轉眼已是木葉五十二年三月開春。

在長達三年的消耗戰中,木葉的北線和東線兩邊戰場各有勝負,平衡的局面一直維持。但稍微有點戰術眼光的人都能發覺,其實隨着時間的推移雷水兩國仍能保持活力,受到夾攻的木葉卻越來越顯得舉步維艱。

與火之國簽有和平條約的土風兩國果然都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各自情報系統加速運轉,戰略物資也開始暗中貯備運往邊界,只等木葉一露敗勢便要大舉來攻。

而於此時的木葉來說,最重的壓力卻不是這些,而是來自火之國本國的大名。

與三戰前期的交火大多數都在緩衝地帶小國中進行不同,這時木葉北線的防線就在火之國邊境線上,而東線更是因爲善於水戰的忍者不多的緣故,一直處在被霧隱攻上本土後木葉忍者再進行驅除的被動狀態。

在交戰地區,一切水路航線和部分陸路貿易都被迫中止,加上忍術戰對土地和城鎮的損毀,受到戰火波及的地域民不聊生,已經幾近動搖火之國根本的地步。

木葉乃至整個火之國也許都再經不起多久的消耗了。

爲此,木葉五十二年三月末、四月初、五月中旬、五月下旬,四代目波風水門抽調北線人手,分別策劃了四次針對霧隱的突擊軍事行動,每次都企圖用暗中的人員調動和精妙的戰術手法殲滅大部分霧隱主力,徹底結束東海岸戰線的爭鬥將霧隱忍者打回島國水之國。

挑選東線而不是北線,是出於水之國國力弱於雷之國,且霧忍戰鬥中對地形(江河湖泊)的依賴性很強,陸路戰實力遠遜於雲隱的緣故。

然而不知爲何,無論木葉的保密工作如何完善,霧隱一方都似乎能夠洞悉木葉一方的所有兵力調動和戰術意圖,總是提前一步就佔據有利地形,或是直接將主力忍軍撤回海上,這樣一來優勢劣勢當即逆轉,木葉的四次軍事行動皆以失敗告終。

於木葉來說三國僵持的平衡局面沒有得到絲毫的好轉,反而越來越像是一隻顫顫巍巍的氣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碎成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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