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容若掛了電話,臉色晦暗。
“怎麼了?”我一見他的臉色不好,心就開始擰巴起來。
他看看我又看看許佳,才說:“剛纔醫院打來電話說,她鬧自殺了。”
“什麼?”我驚道。容若嘴裡的她當然是孟蝶。她自殺了?我心裡咂摸着這個消息,有些意外,可是想想又在情理之中。
那天,孟蝶的表情和態度其實都很不對。她自己把那些話全說出來了。當然了,這其中固然有因爲容若已經知道了大半的原因,可是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那個眼神明顯就是絕望。她對愛情,對容若,甚至對以後的生活都絕望了。
所以,今天她自殺這個消息傳來,我的第一反應不是鄙夷,而是同情。我想這一定不是她又使出的什麼伎倆,而是真的想死了。
“你快去看看吧。”我催促着容若。害怕他顧忌到我,而不敢去。
可是即便如此,他還是說:“先送你們回去。然後我再過去。”
我臉色有些勉強,他又跟了一句解釋道:“你身體不方便,許佳大病初癒。你們二個我不放心。”
他既如此說,我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點了點頭,加快了手上收拾東西的動作。既然這樣決定了,我們也沒再耽擱,收拾好了就回了我的住處。
容若出門的時候,我本來是不想跟着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見他背影轉過去,我突然又跟了上來,拉住了他的胳膊。
“我跟你一起去。”我說。
他星眸微閃,並沒有拒絕,而是直接執起了我的手,拉着我一同出門。
這一路上,其實我的心情都是很忐忑的。我不知道孟蝶到底現在是什麼情況,更害怕她如果真的死了……我和容若該怎麼面對。雖然,在整件事情當中孟蝶的責任佔了絕大部分。可是,不管怎麼說,她終究都是因爲太愛容若纔會如此的。甚至可以說,容若欠了她的情債。
容若爲人外表看着冰冷,可是我知道,他的心是極重情感的。如果孟蝶真的死了,他想必要揹負上一生的內疚。這種心債,他要怎麼去償還?
我害怕這種局面的出現,一想到就是冷汗淋漓的感覺。
容若手握着方向盤,很長時間都沒說話。直到快到醫院的時候才轉臉看着我。
“溪溪,不管怎麼樣,我和你,都要在一起。”
他的話經過耳邊直接鑽進了心裡,我不知道怎麼了,突然間就溼了眼眶。
“我知道。”我也只回了三個字,其他的我也不多說什麼。他的心思我明白。他自己心裡就如我剛纔想的那樣忐忑不安,可是同時他又擔心我,擔心我會有跟他一樣的糾結擔憂情緒。
對於他的擔憂,我只能說,知我者容若也。他的暖心,有時候真的讓人無法不動容。
我們都沒再多說什麼,等到了醫院,映入眼簾的就是孟蝶一張慘白無血色的臉和她那雙空洞無神卻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
還好,她還活着。這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我們的護士今天早上來給她做檢查的時候發現她不知道時候打爛了一個玻璃杯,用玻璃碎片劃傷了手腕。不過她力道不大,劃的傷口不深。所以並沒有危及生命。只不過……”
這醫生的話本來讓我們都鬆了一口氣。可是到最後突然又來了個轉折。我和容若對視一眼,心又提了起來。
“不過什麼?”我焦急的問了出來。容若的臉上也浮着一層焦灼。
醫生這才瞅着孟蝶的肚子道:“只不過我們在搶救她的時候,她突然情緒失控,猛烈的擊打腹部。因爲她之前的胎像就不太穩,所以,雖然我們全力搶救了,孩子還是沒有保住。”
聽到這裡,我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高興,肯定算不上。可是似乎也不覺得多麼惋惜那個孩子。畢竟,那孩子是孟蝶以那樣的方式懷上的,就算生下來他將要面對的也不會美好的生活。所以,那樣的話,他還不如不要到這個世界上來,不是嗎?
容若的心情大概跟我差不多,所以我在他的臉上也沒有看到過多的惋惜悲傷的神色。他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
“恩,那好吧。病人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你們可以在這裡,不過不要再刺激她。有什麼事再找我。”
醫生說着離開了病房。我和容若看着孟蝶,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孟蝶顯然是清醒的,她的眼睛瞪的很大,雖是無神,可是至少證明她是有知覺的。可是她卻沒有跟我們說話。
我想着醫生的話,並不敢先開口,怕刺激了她。所以,我暗自扯了扯容若,示意他去跟孟蝶說幾句話。
可是容若卻搖了搖頭,最後把我拉出了病房。
“過幾天等她好一些,我打算送她回香港去。離婚的事情……大概也要等一段時間。”他輕攏着眉對我說。我其實並不着急他離婚的事情。只是,對於他又要去香港那麼遠的地方,我的心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
那種感覺跟放風箏差不多。那風箏抓在手上,心裡就是安穩的。飛到了天上,心就跟着揪了起來,生怕什麼時候繩子突然斷了,風箏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真的必須你送她回去嗎?”我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這樣問了出來。
容若的眸光凝在我糾結的眉間,似有不忍,也好像同樣糾結着。
我終究還是不忍他爲難,跟着說道:“算了,沒什麼。你該送她回去的。畢竟,就算她做錯了事,你對她的家人還是應該有所交代纔對。只是,你回去,我覺得……很害怕。”
最後三個字,其實是我斟酌了半天的結果。我不知道自己的害怕從哪來,反正真的很害怕。恐懼的感覺。
“怕什麼?”他摟着我的肩膀,輕聲問道。
我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我怕你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
這話說的有些傻氣,可是,此時我的心裡真的有這樣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感存在。而我又不知道怎麼跟他表達纔好。所以只能用這種最粗淺,最直白的話語表達了出來。
容若的臉色瞬間柔了下來。他的目光彷彿一匹溫柔的輕紗籠住了我。“不會的。我一定會回來。我回香港也不僅僅爲了送她。另有一些事情是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溪溪,我不能讓你受到半點的傷害。”
我想了想還是沒問他到底準備回去做什麼。因爲就算不問,我大概也能猜的道。因爲,他的家庭想必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和放過我的。上次他去了十天,雖然也或許做了一些努力,但是大概這努力還不夠。否則徐輝也不會帶着孟蝶跟蹤到我那裡去。所以現在,容若他一定是想徹底解決這件事情。好給我,給我們的孩子一個安穩的未來。
他既如此想,我又怎麼能再阻攔他?
於是,我點了點頭,用堅定的神色告訴他:“好,我等你回來。”
我再說這句話的時候,心中雖然有擔憂有不安,但是我真的沒有預想到在不久的未來,我真的差點再也見不到眼前這個我愛之如生命的男人。
而容若,他得了我的肯定答覆之後,那眉間的憂色彷彿也少了許多。他輕輕的將我攬入了懷中,沒說話。只是這麼抱着我。
我們後來又進去病房看了孟蝶一次。這一次,容若先跟她說話了。他告訴她,過幾天等她情況穩定了,他會親自送她回香港自己的家。
我本來以爲聽到這樣的話,孟蝶該會有些激烈的反應纔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大概是很羞於見家人的吧。可是奇怪的是,她竟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只是扭頭,用那種空洞無物的眼神看着容若。就那麼看着,一言不發。
容若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之後也沒打算再說什麼。我們就這樣離開了醫院。因爲許佳的關係,我們沒有回我之前那個住處,而是去了容若之前提供給我避難的那個住處。
這裡我並不陌生。所以住着也舒服並沒有什麼不適的感覺。到了第四天,容若便跟我說他要回香港去了。
我心一疼,卻沒有說出半句不願意的話。那天早上,天陰陰的,臨出門的時候還下了點小雨。
他不讓我送她,說是還要去醫院接孟蝶。可是,從他沉鬱的眸光中,我看得出來,他是怕我見他走了難受所以才這樣說。
他既如此替我想着,我也就沒再堅持。只是,見他的車離開的時候,我站在那裡,淚,便如眼前的雨滴一樣,連綿不斷了。
直到這一刻,其實我都不知道,這一次的分離,會是那麼長的時間。我本來設想過,他那邊事情難辦,至少要十天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才能回來。
可是,沒想到,三個月都過去了。他還是沒有任何歸來的意思。甚至,我電話打過去,都是關機,一直無人應答的狀態。
我數着日曆,一天一天,心漸漸的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