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學校已經放假了,所以沈怡安不用再兩頭跑,只要有空就去騰飛報到就行。
所以第二天一早,蕭子騰理所當然的要載着她去公司。不過沈怡安沒去設計部報到,直接在蕭子騰辦公室的沙發前豎起那兩塊屏風,然後躺着看小說。
反正女人這個時期身體比較虛,也容易犯懶,倒也不會引起蕭子騰的懷疑。
事實上,蕭子騰還樂意她偶爾偷偷懶。這樣他一擡頭就能看到她歪倒在沙發裡,那感覺還是不錯的。
這樣的生活過了兩天,沈怡安就閒不住了,又跑到設計部去做牛做馬了。不過她不敢太勞累,晚上也找理由不加班,畢竟身子比什麼都重要。她還要早點調養好身子,繼續幫蕭子騰生小猴子呢!
只是偶爾想到那個無緣的孩子,心裡免不了會傷感。也暗暗慶幸蕭子騰什麼都不知道,不用跟着一起難過。
下了班,沈怡安就飛快地走出辦公室。今晚,喬蔓要帶那個男人來給她把把關。她太希望喬蔓能幸福了,所以不免有些心急。
下班高峰期,又不同方向,所以沈怡安沒去接喬蔓,直接到餐廳去等人。
剛坐了沒一會兒,突然有人喊她的名字。
“沈怡安?”
沈怡安不解地轉過頭去,微微驚訝過後,笑着站了起來。“農曆年?”
面前穿着白襯衫黑西褲的男人,是她畢業後第一家公司的同事。
“是我。”農曆年也跟着笑了,眼裡掩蓋不住的都是驚喜。“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我還擔心認錯人呢。你變了很多,比以前更年輕更漂亮了!”
當年的沈怡安就夠驚豔了,幾年過去,農曆年發現她比以前還要動人,更容易讓人着迷。
“我看是你越來越會說話了。這都過了三四年了,我老了很多。”
“真沒有。要不是認識你,我還以爲你是哪個大學的學生呢!”
奉承的話過猶不及,所以沈怡安果斷地轉移了話題。“你也約了朋友一起吃飯?”
農曆年還沒回答,喬蔓匆匆而來,一巴掌拍在他肩頭上。“你們兩都開始聊上啦?”
沈怡安和農曆年這才明白了怎麼回事,對視一眼,多少有些尷尬。
當年,農曆年曾經追求過沈怡安,只是被拒絕了。沒想到兜了個一圈,又跟她的好姐妹在一起了。
“他是我以前的同事,畢業後的第一家公司。”
“哇塞!這也太巧了!既然這樣,那我就不用給你們介紹了。趕緊坐吧,擋路呢!”
吃飯的過程中,沈怡安一直都在不着痕跡地觀察農曆年,想看看他對喬蔓到底有多少喜歡。但最後她有點失望,農曆年估計更多是把喬蔓當成一個合適的結婚對象,愛情的成分不多。
跟農曆年分開之後,沈怡安猶豫着問喬蔓。她不否認兩個相親之後閃婚的人可以幸福,但那種概率還是很低的。
“蔓蔓,你是真的喜歡他嗎?還是隻想找個合適的男人結婚?”
喬蔓不以爲意地聳了聳肩頭,一臉的輕鬆自如。但心口隱隱作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親愛的,我們都28歲了,不是小女孩啦。什麼浪漫唯美的愛情,那都是小女孩的權利。我們這種大齡剩女,就該找個合適的可靠的男人結婚生子,過些安穩的日子。再說了,再濃烈的愛情最後不也會在婚姻裡變成親情嗎?”
“蔓蔓,你不能這麼消極。你不能因爲楊弢——”
“別提這個名字!”
沈怡安怔怔地看着她,被她過於嚴厲的語氣給嚇到了。
“對不起。安安,8年來,朱駿把你當寶一樣寵着。一轉頭,你又遇上深情款款的蕭大總裁。這種運氣,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我承認,我就是想找個人結婚生子,過些安穩的日子。至於愛情,那東西對我來說太奢侈了。也許是這麼多年的暗戀透支了我所有的熱情,我現在沒有力氣去愛一個人了,你知道嗎?”
喬蔓微微擡着頭看夜空,不讓眼淚掉下來。
那種深愛着一個男人多年,最後卻被他糟蹋得徹底的心情,別人是不會懂的。
沈怡安擁抱她,跟着心酸得厲害。
“當初被朱駿跟徐清蓮背叛的時候,我也跟你一模一樣的想法。我甚至都收拾好行李,準備回老家去了,你記得嗎?蔓蔓,我其實沒什麼資格對你說教。何況誰跟誰能過一輩子,都是個未知數。我只是希望你能慎重一點,因爲我太希望你能夠幸福了!”
喬蔓輕輕地推開她,臉上的黯然褪去,又變回笑嘻嘻的樣子。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也有足夠的能力爲自己的選擇負責任。就算真的走不下去了,我也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好好的,怕什麼?我可是打不死的小強哦!再不濟,不是還有你嗎?”
沈怡安微微一笑,但笑容未到眼底。
“走吧,我送你回去。還是,你還有想去的地方?”
喬蔓搖搖頭,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不了。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忙,我現在只想躺在牀上呼呼大睡。”
沈怡安就把她送回了租住的地方。看着她進了小區門口,她才掉頭離開。
時間尚未到十點,街上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重要的道路,堵車是不可避免的。
沈怡安利用導航,儘量避開了擁堵路段,所以車子一直在一些比較偏僻的小路拐來拐去。她專注地抓着方向盤,努力將車子開得四平八穩。
很突然地,從岔路口衝出來一輛小車,她嚇得猛打方向盤閃躲。
蕭子騰!
沈怡安下意識地在心裡喊他的名字。
“砰——”車子重重地撞上了路邊的一棵大樹。
有那麼一霎,沈怡安以爲自己要死了。等意識恢復,她聽到外面的有人在說話,這才知道自己還活着。
事實證明,博瑞的性能還是很不錯的。這樣劇烈的碰撞之下,沈怡安人還好好的,只是有些頭暈眼花,估計是腦震盪了。
被送到醫院去的路上,沈怡安還算冷靜,只有身子因爲後怕而微微顫抖着。醫生護士說了什麼,她也沒太注意聽。
到了醫院,蕭子騰已經在那等着了。
沈怡安看到他,立馬撲到他懷裡,像個嚇壞了的孩子似的嗚嗚地哭。
“沒事了。”蕭子騰擁緊她,親吻着她的發。
“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醫院安排給沈怡安做了一個詳細的檢查,因爲有些數據不能馬上出來,所以還不能下結論。但照眼下的情況來看,除了腦震盪和輕微的瘀傷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
儘管如此,蕭子騰還是要她在醫院觀察兩天,免得留下什麼後遺症。
凌晨過後,因爲噁心頭暈而可憐巴巴地纏着他的沈怡安總算睡着了,只是眉頭仍皺着。
蕭子騰摸了摸她的頭髮,起身走出病房,一直走到樓道里。他沉着臉撥了個號碼。
“怎麼樣?”
掛斷電話之後,蕭子騰的眉頭打了個死結。將手機揣進兜裡,他一路走出醫院,到樓下的花園去抽菸。
回到病房,蕭子騰也沒開燈。就那麼坐在牀沿,藉着窗外微弱的光線凝視沉睡的女人。指尖落在她的眉頭,輕輕地揉弄。
很快,她咕噥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抱着貼在臉上。砸吧砸吧嘴脣,又睡着了。
掌心貼着她溫熱細膩的臉面,蕭子騰只覺得彷彿有一直溫柔的大手撫過自己的心臟,讓它變得那麼柔軟。
他緩緩地俯下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
天快亮的時候,沈怡安從噩夢裡醒來,噁心難受的感覺還沒有消失。
“老公,我好難受!”
蕭子騰颳了刮她的鼻子,將人抱到懷裡。“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嗯。”沈怡安整個趴在他胸口,軟軟的不想動。腦震盪的後遺症,一動就頭暈想吐。
蕭子騰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只是抱着她,儘量不做其他的動作,頂多吻一吻她的髮絲。
“等你出院了,我給你安排個司機,別自己開車了。”
“爲什麼?這次出事又不是我技術的問題,是對方突然失控衝出來的。對了,抓到人了嗎?”
“還沒有,但這事我會處理的,你不用管。”
沈怡安也沒想管。抓犯人是警察的工作,她可不想搶來幹。
上午,沈怡安的檢查數據全部出來了。
蕭子騰親自去醫生辦公室拿的檢查報告。他抓着那幾張紙,一目十行地掃描,很快在某個地方停了下來。然後他的指尖繃緊,手中的報告單被捏得微微變了形。幾秒之後,他的手指鬆開,捏着報告單出了醫生的辦公室。
回到病房,沈怡安半躺在牀上,呆呆的看着窗外。臉色有些蒼白,眉頭也皺着。
“有沒有好一點?要不要吃點東西?”
沈怡安搖搖頭,頓時被天旋地轉的感覺嚇得停住了,手也緊緊地按着胸口。“不要,我吃不下。”
蕭子騰在牀沿坐下,俯身額頭貼着她的,輕輕地摩擦。
這樣親暱的動作,讓沈怡安心裡樂得開出花來。她連笑都不敢笑,生怕驚擾了這氣氛。
在醫院觀察了三天,沈怡安終於可以回到家裡,不用跟消毒水的味道爲伴了。
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基本上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回到家裡,蕭子騰就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但爲了照顧她的身體,飯菜相對都比較清淡。
自家男人準備的愛心飯菜,沈怡安當然不能不給臉。若不是蕭子騰阻止,她一準會吃撐了。
“都是你的錯,誰讓你把菜做這麼好吃的!”
“我的錯?”
“那當然啦!犯了錯就要接受懲罰,那就罰你一輩子做飯給我吃!”說着,她自己咯咯地笑了起來。
蕭子騰的指尖劃過她愛笑的眉眼,臉色卻有些嚴肅。
一輩子……
這是他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字眼。對生活在痛苦裡人來說,”一輩子“並不是什麼好詞。
“你怎麼了?我說錯什麼了嗎?”
蕭子騰搖搖頭。“沒什麼。我去洗碗。”
“我要幫忙。”
晚上,洗了澡躺在被窩裡,沈怡安有點忐忑。一會兒蕭子騰跟她求歡,她該怎麼辦?
但一直到她睡着了,蕭子騰還在書房裡。
他面前的電腦開着,屏幕上顯示的卻不是商業文件或者銷售數據,而是一份詳細的調查報告。
許久之後,他轉頭看向窗外。
天陰沉沉的,空氣凝滯,一絲風也沒有,好像正在醞釀着一場可怕的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