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愣着幹什麼？動手啊！“
丁寧嚇得迅速地後退，一直退到了竈臺那邊。她突然轉過身，從刀架上抽了一把尖刀。
“你們別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刀可是能殺人取命的東西，那兩個人也有點犯怵，一時不敢靠近。
“別告訴我，你們兩連個女人都搞不定！愣着幹什麼？上啊！放心吧，她也就是裝腔作勢，不敢真的動手的！“
“我敢！你們要是再過來，我真的會動手的！到時候，就算殺了人，我也只是正當防衛，是無罪的！“
阿東跟阿南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猶豫。
林憶文實在受不了他們，狠狠地罵了一句：“你們兩個窩囊廢！“
她突然衝到阿東和阿南的中間，用力地將他們往兩邊推開，親自逼向丁寧。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敢動手！賤人，我告訴你。我在道上在警察局都是有人的，你要敢傷我，我就能讓你一輩子也走不出大牢！“
“你撒謊！你賭博加吸毒，警察要抓也是抓你！”
“那就試試看吧！”
“你走開！你別過來！”
……
丁寧縮在椅子裡，兩眼發直地看着桌面。不管警察怎麼問，她都一個字也不說，只是要求見路放。
今天路放出門辦事了，人不在江城市。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他只好丟下一切，駕着車飛速往回趕。只是路程有點遠，他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出現。
好在沐霖是公安局局長，有他的關係在那，警察局也不敢拿丁寧怎麼樣。
接到上頭的指令之後，負責問話的警察也出去了，只留丁寧一個人在問訊室裡。
看着門關上，丁寧軟軟地靠在椅子裡，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連腦子都是空白一片。
林憶文會不會死？如果林憶文死了，自己會不會被判死刑？
當時的情況太混亂了，丁寧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刀子就捅進了林憶文的身體。血噴出來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嚇傻了。
丁寧在來的路上報警了，只是警察局的效率還有待提高，一直到出事了，他們才匆匆趕到。
他們到的時候，丁寧手裡還傻傻地抓着滴血的尖刀。直到其中一個警察大喝一聲，她才驚叫着丟掉了手裡的刀。
我這算不算是鐵證如山？
丁寧將臉埋進掌心裡，急得眼淚都冒出來了。如果就這樣沒了命，那真的太窩囊了！
門外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然後，問訊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一名女警察帶着韋芊芊出現在房間裡。“這個孩子一直在哭，一直要找你，你哄哄她吧。”
丁寧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但是看到韋芊芊哭得可憐，她還是一下子就心軟了。
“芊芊，來……”
因爲緊張恐懼，她的喉嚨緊縮乾澀，發出的聲音沙啞且細若蚊吶。
但韋芊芊聽到了，並且飛快都撲了過來。
丁寧將她接住，然後將她抱起來，緊緊地摟在懷裡。這個時候，她也需要有個人跟她一起用體溫來彼此溫暖，哪怕對方只是一個幾歲的小娃娃！
韋芊芊已經哭得眼睛紅腫，聲音嘶啞了。但是到了丁寧的懷裡，她很快就安靜下來了，只是一抽一抽地抖着小小的身子。
女警察又倒了一杯水進來，放在丁寧面前。“她哭得快脫水了，給她喝點水吧。”
丁寧趕緊將水端起來，哄着韋芊芊喝下去。
韋芊芊喝了大半，剩下的不肯喝了。靠在丁寧面前，身體仍一抽一抽的聳着。
丁寧將剩下的半杯水給喝了，再次將她摟緊。一大一小兩個人摟在一塊兒，像是大冷天裡互相取暖。
“寧寧老師，我怕。”
丁寧又收緊雙臂，低聲問：“怕什麼？”
“血！好多血！”韋芊芊顫抖着身子尖叫，顯然嚇得不輕。
丁寧對於讓這麼小的孩子見到那樣可怕的一幕感到很內疚，但她不後悔。她不可能傻傻地任由林憶文那些人侮辱的，絕不！
“不怕。芊芊不要去想，就不會害怕了。寧寧老師抱着你，不怕的。寧寧老師一定會保護芊芊的！”
韋芊芊“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問：“寧寧老師，那個壞女人會死嗎？”
丁寧被她問得心裡咯噔一下，身子也抖了起來。“不會的。你媽媽不會死的。”
“我不要壞女人做媽媽，我要寧寧老師做我媽媽！”
在這個時候聽到孩子這樣的話，丁寧的心情更加糟糕至極。可是孩子還這麼小，她有什麼錯？所以，丁寧也不能怪罪於她。
“芊芊累了，老師抱着你睡一覺，好不好？”
今天經歷了太多東西，韋芊芊確實累了。在丁寧溫柔的安撫之下，終於還是靠在她胸前睡着了。只是眼角還掛着淚痕，手也緊緊地揪着丁寧的衣襟，看着可憐極了。
丁寧騰出一隻手來，輕輕地碰了碰她臉上被掐得冒血的地方，心臟也跟着更加柔軟起來。
這麼可愛又可憐的孩子，林憶文怎麼捨得去傷害她？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媽媽？
門再次打開，那個女警察再一次走進來，這回她手裡多了一些零食，顯然是給韋芊芊準備的。
“睡了？”
“嗯。警官，那個林憶文怎麼樣了？”
丁寧不敢提那個字，只能委婉地試探。
女警察得到了上級的交代，對丁寧的態度自然客氣多了。“還活着，只是傷得比較重。”
丁寧一聽，立馬張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氣。
只要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孩子既然睡了，就交給我吧。”
丁寧捨不得這個溫暖的小身體，但是想到這裡是警察局的問訊室，不適合孩子待着，就把她交給了警察。
“警官，孩子的爸爸醒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也快了。”
“哦。你把這孩子送到她爸爸那裡去吧，她跟她爸爸親。”
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安靜，但丁寧的心情比剛纔好多了。只要林憶文沒死，自己就不用償命了！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丁寧的視線慢慢地落在桌上的零食上。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拿起其中一袋。手捏着封袋的地方想要撕開，可最後又把零食放下了。
實在沒有食慾。
丁寧縮起雙腿，雙手抱着膝蓋，然後將臉埋了進去。眼淚，終於還是慢慢地滲了出來。
她根本什麼都沒做，爲什麼要承受這些？
但很快，丁寧又將眼淚抹去，倔強地擡起臉來。沒什麼好哭的！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突然又打開了。
“丁寧。”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丁寧倏然擡起頭，看清面前的人之後，她就想撲過去。結果起身的時候用力太猛，不僅把椅子給撞翻了，腳下也一個踉蹌。
路放飛身過去，一把將她撈住，擁進懷裡。“沒事吧？”
丁寧揪住他的衣襟，哽咽着叫道：“你終於回來了！我、我……”
“別害怕。沒事的，我在這裡。”
簡單的一句話，讓丁寧的眼淚一下子像洪水缺了堤，怎麼也停不下來。她戰戰兢兢地等了這麼久，等的就是這個擁抱和這一句話！
丁寧趴在路放的胸前，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路放沒勸，只是抱着她，讓她哭一場宣泄一下。
警察局這種地方，男人被請進來了都很容易被嚇壞，更別說丁寧。而且，她還是因爲持刀傷人被抓進來的，不嚇壞纔怪！
路放的大拇指劃過她的眼角，擦去她的眼淚。
丁寧擡頭看着他，可憐巴巴地問：“我拿刀把人捅傷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