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哥，你快放我下來！”沈怡安紅着臉叫。
路放知道她臉皮薄，更怕她起了戒心，立馬就將人放下了。大手往她後腦勺一呼嚕，指着不遠處的地方問：“那是什麼？”
“哪裡？”
沈怡安伸長脖子找了又找，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就在那棵大樹下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還是白色的。”
沈怡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是想用鬼怪蛇神嚇唬她呢！
她氣呼呼地擡腳在他腳背上踩了一下，然後撒腿就跑。
兩個人在溼地公園溜達了一個多小時，直到九點半公園要關門了，才溜溜達達地走回酒店。
路上經過一個大排檔，看到一幫人熱熱鬧鬧地吃海鮮啃燒烤喝啤酒，沈怡安也來了興致。“三哥，咱們也去吃宵夜吧。”
反正她最近比較苗條，可以放心地增肥！
路放哪裡捨得拒絕她的要求，自然二話不說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小鍋蝦粥，一份牙籤羊肉，一打粉絲蒸扇貝，一份爆炒花甲，再來一打炭燒生蠔。”
聽到最後那道菜，路放勾了一下嘴角。
送走了服務員，沈怡安轉頭看到他的表情，疑惑道：“三哥，你笑什麼啊？是不熟打什麼壞主意呢？”
“是啊，打你的壞主意呢。”路放大方地承認。
沈怡安兩手往桌面上一搭，下巴枕上去，眨巴眨巴眼睛。“從實招待。”
路放屈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但笑不語。
那些葷話，現在還不能對她說，免得把人給嚇跑了。等他將人給拿下了，想怎麼撩就怎麼撩。
出任務的時候，沒事兒在草叢裡一蟄伏就是幾天，他早就鍛煉出足夠的耐心了。對這小丫頭，他的耐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幹掉所有的菜，又幹掉半打啤酒，沈怡安的肚子都鼓起來了，而且有點頭暈，像是要醉的感覺。
那臉色酡紅，眼兒迷濛的模樣，分外勾人。
“上來吧，我揹你。”
“不要。我吃撐了，要遛彎消食。”
路放只好陪着她慢騰騰地往酒店走。剛好經過一家藥店，就給她買了一盒消食片。
沈怡安就一邊走，一邊咯嘣咯嘣地啃消食片，跟老鼠似的。
路放看着她腮幫子一動一動的樣子，走路還有點晃，覺得可愛極了。
“三哥，以後的每一天，我都要像現在這樣開開心心地過！呵呵......”
她傻笑着，發誓似的大聲說道。
那雙黑亮的眼睛裡，分明有着欲蓋彌彰的傷心和溼潤。
路放心疼，於是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腦袋。“行。跟着三哥混，保準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好。”然後自己又傻呵呵地笑了起來，伴隨着眼角的水光。
路放恨不能將她摟到懷裡，用力地疼愛。
過了一會兒。
“三哥，我給你唱歌吧。”
“好啊。”
沈怡安清了清喉嚨，開始唱《假如愛有天意》。
作爲軍人，路放覺得歌曲就該像《咱當兵的人》那種鏗鏘有力的，再不濟也得是《軍中綠花》那樣鋼鐵柔情的。
像這種要死不斷氣的旋律，他真愛不起來。所以從頭到尾，他幾乎沒管歌詞和旋律，只注意到沈怡安哽咽和眼淚。
“好了，別唱了。”
路放再也顧不得那麼多，一把將她拉過來，按在懷裡。
沈怡安眨了眨眼睛，小聲地說：“三哥，我睡一覺就好了。”
哽咽的聲音，可憐巴巴的模樣，存心要路放心疼死。
回到酒店，沈怡安鑽進浴室洗了個澡就躺到被窩裡。因爲疲憊加微醺，她很快就睡迷糊了。
路放一身水汽從浴室裡出來，只在腰間裹了一條大浴巾。他走到窗戶那，一邊擦拭頭髮一邊豎着耳朵聽房間裡的動靜。等頭髮擦乾了，他也確定小丫頭睡着了。
換了一條短褲，路放擰開了房門。
小丫頭倒是不防備他，門並沒有反鎖。
藉着外面的燈光，路放能清楚地看到她趴在枕頭上睡得像個小豬，嘴脣微微嘟着，像是在邀人品嚐。
路放俯下腰，指尖從飽滿的紅脣劃過。那柔軟的觸感便從指尖一直傳遞到他的心臟，帶起一股強烈的酥麻感。
墨黑的劍眸在瞬間變得深邃起來，滿含慾念，叫人心悸。
這是他飢渴已久的寶貝。這是他無數個寂靜長夜裡，想得身體疼痛的女子。
欲-望像脫繮的野獸，已然瘋狂。但在自己徹底失控前，路放轉身走了出去。
她值得最好的對待。
凌晨時分，路放倏然睜開眼睛。
裡面那張牀上發出翻動的吱呀聲，還有驚慌的囈語。
他迅速起牀，兩步跨了進去。
沈怡安不停地擺動着頭部，額上全是冷汗，嘴裡喃喃地說着什麼。
路放首先聽清楚的，是蕭子騰的名字。他輕嘆一口氣，手臂從她頸後穿過，將人摟住。“小丫頭，醒醒。”
“啊——”沈怡安驚叫着睜開眼睛，視線空茫。
“沒事了，只是做噩夢而已。三哥在這裡，別怕。”
好一會兒，沈怡安渙散的視線才慢慢地聚焦到路放的臉上。“三哥？”
“是我。”
沈怡安突然一把抱住他的腰。“三哥，我做噩夢了。我夢到蕭子騰他、他死了......”
“別怕，只是夢而已。老人不都說，夢和現實是反的嗎？”
“可我還是害怕。你說他會不會——”
“不會。傻丫頭，在江城那個地方，有幾個人能動得了他？”
你只是太在乎他太想念他了，所以纔會胡思亂想。
沈怡安沒說話，只是怔怔地靠在他懷裡，好像沒聽到他的話，又好像魂魄已經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路放垂眸凝望她，大手落在她後腦上，溫柔地揉弄着。
過了一會兒，沈怡安總算緩過來了。她輕輕地推開他的胸膛，擠出一抹笑。“我沒事兒了。對不起，把你吵醒了。”
路放劍眉一豎，兇巴巴地道：“跟三哥客氣什麼？找罵呢！”
“我錯了。”
路放看着那雙水潤墨黑的眼眸，心裡軟得一塌糊塗。“快睡吧。”
......
江城，喬亞醫院，貴賓病房。
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病房籠罩在黑暗中。唯有窗外遠處的燈火，帶來些許的光亮。
蕭子騰靠在牀頭，許久也沒動一下，像暗夜裡的一尊石像。
不知道過了多久，“咔噠”一聲，打火機的火苗照出微弱的光亮。巨大的黑影呈現在牆上，像是某種可怕的怪獸。
但隨着火苗熄滅，一切迴歸靜寂。只有黑暗中猩紅的一點明滅不定，透着些許詭異的感覺。
時間無聲地流逝，黑暗慢慢地被天際的魚肚白撕開一道口子。隨着這道口子越拉越大，橘色的光芒主宰了天空，瞬間照亮了天地萬物。
蕭子騰終於抵不住疲倦，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眼底的青黑和更加慘白的臉色，無聲地控訴着他對自己身體的糟蹋。
段宏和易學謙一前一後進入病房的時候，看到他這副鬼樣子，兩個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段宏給他做完例行檢查就走了。
倒是易學謙留了下來，向他彙報工作，最後提到，“何詩雅一直鬧着要求見你。”
“那就讓她鬧。盯着她，別讓她出事就行了。”
“如果她惹事呢？”
蕭子騰眉頭一皺，語氣凌厲了幾分。“她幹了什麼？”
“她認爲有你撐腰，從此可以無法無天了。昨晚，她將喬蔓的那些照片在網上曝光了，說什麼女白領爲了上位不擇手段。雖然事後有人迅速地將所有與此有關的微博網頁都黑掉了，但恐怕照片已經流傳出去了。”
提到何詩雅，易學謙一個頭兩個大。蕭總要是真娶這樣的女人，他第一個跳起來反對！
蕭子騰的臉色徹底黑了。“你立馬讓人去保護喬蔓。這幾天，嚴禁她外出行動。有什麼問題，立馬報告。”
“是。如果喬蔓要求報警呢？”
其實他更想問，能不能讓警察直接將何詩雅給抓走！
“隨她。幕後幫忙的人是誰，查得到嗎？”
“暫時還沒查到，但對方是個絕對的高手。”
......
因爲做了一場噩夢，沈怡安後半夜輾轉了很久才睡着，所以第二天直到日上三竿纔起來。
睜眼第一件事，習慣性地打開手機。
叮叮噹噹的提示音響了好一會兒，差點沒將她給嚇着了。
沈怡安揉了揉眼睛，解鎖屏幕。居然有十幾個來電提示，除了有兩個是喬蔓，其他的都是易學謙。
此外，易學謙還給她發了一條信息。“看到信息，速回。”
然後就是喬蔓給她發的微信，問她到哪裡了，跟帥哥一起浪開不開心之類的。
外面響起開門關門的聲音。
然後，路放修長的身子就斜斜地倚到門框上，大汗淋漓的模樣，手裡還拎着打包的早點。
“睡夠了嗎，小懶豬？”
“睡夠了。你怎麼也不叫醒我呀？”
“反正咱們也不趕時間，就讓你多睡一會好了。起來洗臉吧，我給你買了好吃的。”
沈怡安調皮地行了個軍禮，響亮地喊一嗓子。“馬上就起，長官！”
路放低笑兩聲，將早餐放在桌上，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汗水。
沈怡安捏着手機，考慮着要不要給易學謙回個電話。這麼鍥而不捨的，沒準真是有急事找她呢。
但掙扎了好久，她還是先撥通了喬蔓的號碼。
“終於記得還有我這一號人存在啦？爲了跟帥哥過二人世界，你居然關機一整天，實在太過分了！”
沈怡安發現，她的聲音有點怪怪的，像是哭過的那種沙啞。“蔓蔓，你沒事兒吧？嗓音怎麼這樣了？”
“別提了。昨晚熬夜看了一本超虐的小說，害我哭得一塌糊塗。一會兒分享給你。”
沈怡安哭笑不得，也鬆了一口氣。“喬蔓童鞋，你真是越來越有出息了！”
“說得好像自己沒幹過一樣！也不知道是誰，三更半夜看小說哭得快要斷氣了，把我們幾個都嚇醒了！”
“哪有這麼誇張。你明明是起來上廁所發現的！”
兩個人聊了一會兒，各種搞怪逗趣。
“對了，昨天易學謙來找你了。我看他十萬火急的樣子，興許真的有要事。要不，你給他回個電話唄？”
沈怡安的心情頓時被攪和得更亂了。昨晚在夢裡看到的驚恐畫面，她直到現在仍心有餘悸。
“我知道了。好啦，我該起牀繼續去浪了，拜拜。”
掛斷電話，沈怡安從通話記錄裡翻出易學謙的號碼。猶豫了十多秒，終於還是按下撥號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