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已經習慣了江遠墨的這張賤嘴,淡漠地瞟了他一眼,“有什麼可哭的?你幫我把結婚證拿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江遠墨撇撇嘴,“你想通就好,對了,這是昨天拍的那些牀.照,我擔心他以後還會找你麻煩,所以留了備份,你拿好回去存到電腦上,他要是再來騷擾你,你就用這個威脅他。”
我點點頭,“謝謝你考慮這麼周到。”
江遠墨擺擺手,“幫人幫到底了,更何況,我們這是交易,你答應我的可別反悔。”
我知道他指的是小薇的事,我本來就沒打算忽悠他的,於是點點頭,“你需要我的時候隨時給我打電話。”
江遠墨也點點頭,笑得溫暖而乾淨,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覺得江遠墨身上的那股子痞子氣少了很多,除了嘴巴依舊賤,行爲處事卻是越來越接近一枚暖男了。
“那個小薇真的不是你女朋友麼?”對於他和小薇的關係,其實我也有些好奇,今天正好提起來了,我便問道。
江遠墨擡眼瞄了瞄我,回答漫不經心,“不是,怎麼了?”
“江遠墨,小薇如果不是你的女朋友那你就不要再招惹她了,被喜歡的人玩在股掌中的那種感覺我懂,很疼。”我喝了一口橙汁,真誠地勸道。
江遠墨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抿了脣,“好。”
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晚顯示出她獨有的魅力和多彩來,有多少人都深情地迷戀着這燈紅酒綠的魅惑和糜.亂。
江遠墨第一次騎車騎得這麼慢,一路經過路燈昏黃的光影,又憂傷又溫暖。
我側頭望着慢慢向後移動的夜景,心思百轉千回,腦海中鼓鼓囊囊完全不知道在想寫什麼。
回神時,江遠墨已經停了車,回過頭來叫我,“下車啊。”
“啊?”我傻愣愣地應了一聲,然後反應過來又“哦”了一聲,駕輕就熟地從後座上跳下來。
跳下來四下環顧了一番,才發覺他居然又把我帶到江邊來了,我摘下頭盔,“到這裡來幹嘛?”
江遠墨跨坐在機車上,眉眼都笑着,“你現在才問來幹嘛?剛纔我要是把你載出境了估計你都不知道。”
我有些糗,我這人就是這樣,發起呆來的時候,明明是印在眼睛裡的東西,我卻似乎什麼都看不見,“你說你到底帶我來這裡幹什麼?這麼晚了我該回去了。”
江遠墨沒有答話,從機車上跨下來,面對着我靠在車上,兀自點了根菸,火星在晦暗而又曖昧的路燈下一閃一閃,伴隨着江遠墨吞吐出來的煙霧,竟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唯美。我輕聲道,“少抽些煙吧,對身體不好。”
我沒有忽略掉江遠墨眼神中那稍縱即逝的感傷和悵惘,縱然他片刻間就恢復了正常,“嗯,知道了。”
我默默地看着江遠墨抽完了一根菸,又要點另一根,纔開口打斷他,“別抽了。”
江遠墨果然將煙盒塞回了衣兜裡,擡頭看着我,“你急着回去?”
看着他如此落寞的表情我怎麼也不好意思撇下他就走,於是搖搖頭,“不急,只是太晚不回去筱玲會着急的。”
江遠墨隨意地點了點頭,晚風吹起了他的劉海,將他那刀斧雕刻一般棱角分明的側臉化得柔和了不少。
“陪我去江邊走走吧。”江遠墨輕聲道,讓人不忍心拒絕。
我點點頭,“好吧。”
因爲是夏天,所以這個點也不算冷,江邊還有許多人,多得是手牽手的情侶,猶記得當年,我和蘇子陽,也是手牽手走遍了這片沙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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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了這裡,回憶就像是開了閘的潮水,奔涌而來將我淹沒,我皺眉看着前方無盡的夜,覺得有些窒息。
江遠墨走得很慢,今天的他也難得不似往日的聒噪,沉默得讓人壓抑,我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樣的氣氛,忍不住開了口,“你有心事?”
江遠墨腳步頓了頓,“嗯。”
我繼續問,“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分憂。”
江遠墨徹底停下來,悠悠地看着我,然後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髮,“你解決好你自己的問題就好了。”
我拍掉他的手,看他尷尬的樣子又突然覺得自己這樣有點無情了,於是柔着聲音道,“對不起,我不太習慣別的男人的觸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江遠墨勾着脣角,“你只習慣他碰你?”
我愕然擡頭,江遠墨犀利的解釋讓我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他說的似乎沒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真的是隻習慣蘇子陽。
原來相比與愛情,我對蘇子陽的感情,更多的是習慣,畢竟六個春夏秋冬,兩千多個日日夜夜的愛相隨,那是融進骨血的牽念和習慣。
我不知道這份舊情對於蘇子陽來說意味着什麼,或許在他那裡,什麼都不是。
所以,就算我習慣了讓我的世界只剩下他,也都是我一個人的戲,又孤單又淒涼。
江遠墨的話我回答不出來,我只想哭。
“去年的今天,她結婚了。”江遠墨突然開口了,聲音中透着無比的蒼涼和落寞,他就地坐下,只給我一個單薄的背影,“我跟她是在美國認識的,我一直喜歡賽車……家裡人覺得我不務正業,跟我斷了聯絡,她一開始是說不嫌棄跟我過苦日子的,可是後來,她嫁給了一個有錢的美國人。”
江遠墨斷斷續續地說完,繼而聲音越來越小,小到已經被迎面來的江風吹散。
我穿的是褲子,沒有那麼多尷尬,之前坐筱玲的車出停車場,忘了拿包,所以裝戶口本的紙袋我一直是捏在手裡的,我把紙袋往旁邊一放,便也挨着江遠墨坐下。
本來是想斟酌着安慰他一下的,可是張口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安慰人這種事我一想也不是很擅長,更何況,像江遠墨說的,我連自己的事情都沒有處理好,又如何去安慰他?
我只能蒼白地問一句,“你想她了嗎?”
江遠墨看了我一眼,沒有承認,也沒有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