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銘銳的眼睛漸漸暗下來,原本的那股子神采也無聲息地消失了。他就那樣看着我,哀傷而遙遠。
半晌,池銘銳突然握住了我的手,速度之快根本來不及做反應。他殷殷地看着我,“阿初,你還在怪我不辭而別是不是?”
他等待我的答案的表情很迫切,我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我沒有怪你。”
我本來就沒有怪他,或者剛開始有些生氣,但後來知道了他是被自己的父母接走了,我也是很替他開心的,從來就沒有生過責怪他的想法。
“我怪你幹什麼呢?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病房門口遇見,那天晚上我被蘇子陽堵住,是你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幫我,甚至江遠墨說我欠他錢,你都沒猶豫就答應,後來項目的事情也是你幫了我,還有上一次新聞的事,你幫了我這麼多,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我不要你的感激,我沒有別的想法,我就只是想幫你,”池銘銳淡淡地說道,言語間是化不開的失落,“我在意的,是你知道我是林彥以後,一點兒也不開心。”
我愣了愣,曾經也有過想起林彥這個人,也幻想過以後的人生中能夠與他相逢,我一直都以爲自己應該會很開心的,可是池銘銳卻說我的反應一點兒也不開心。
是的,除了有一絲時光易逝的感慨之外,對於與林彥的重逢我確實沒有任何其他感覺,我輕輕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笑笑,“怎麼會呢?我很開心,說來,我一直都沒有機會祝福你有了新的人生,這讓我覺得很遺憾,童年的時光有你陪了我那段時間,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給的溫暖。”
池銘銳顯然對我的這個回答不甚滿意,垂下眸子有些黯然,“其實阿初,我一直都挺後悔我當初做的這個決定,如果可以重來一次,我寧願一直都留在孤兒院裡。”
“說什麼傻話呢,一直呆着,院長也得有錢養你啊……”看着氣氛有些凝重,我便適當地開了個玩笑,“再說你現在不是過得挺好嗎?董事長當着,千萬的車子開着,孤兒院有什麼好,吃得粗淡穿的簡陋……”
話還沒說完,池銘銳便反駁道,“不是的,在孤兒院還有你陪我……”
池銘銳柔情似水的眼神看得我不由地紅了臉,我不是扭捏的人,可不知道爲什麼,池銘銳說出這樣的話,我竟覺得特別窘迫。
“一開始讓我去留學,我那時候剛去池家,膽子又小,所以不敢違抗,但是一回來我就在想辦法找你了,那個時候我看到你站在蘇子陽身邊,笑得一如我記憶中那麼美好……所以我又悄悄地離開了,我沒有想到現在又會遇到你,我覺得這一切都是冥冥中註定的。”
我只能緘默,不知道該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池銘銳現在對我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只知道這世間很多事,過了就是過了。
“阿初,我們出去吧,我想把我的故事告訴你。”池銘銳說得極認真,眉宇間都是鄭重。
而我也不好拒絕,只好跟着他一起來到醫院裡供病人休息的花園,並肩坐在長椅上。
我沒有開口問,池銘銳便主動說了,“我是爸爸在外面的私生子,所以以前我一直跟我媽媽姓林,八歲那年,我媽媽得了癌症,沒辦法養我,所以才把我遺棄到那個孤兒院門口……她生病的事情我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個時候她已經……”
池銘銳說道這裡便停了下來,表情十分痛苦,我突然不忍心讓他回憶那麼心酸的往事,於是笑着安慰他,“如果想起來會難過,那就別說了吧。”
對我這個老朋友來說,也不是非要知道這麼多,只要看到他現在過得好,那就行了。
池銘銳卻搖了搖頭,堅持要說下去,“我媽媽臨死前跟爸爸說了我的存在,接我的是我爸爸的老婆周姨,周姨不能生育,所以她把我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對我很好。”
“那很好呢,我還以爲那個周姨會欺負你呢,你看電視上那些後媽,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我笑了笑,很替他覺得開心,看來在池家的這麼些年,他過得不錯。
池銘銳點了點頭,嘴角的弧度像是苦笑,“是啊,其實我也是挺幸運的不是麼?呵呵。”
我敏銳地捕捉到他其實並不像他說的那樣,起碼從他這個牽強的笑容上我就斷定他是在掩飾什麼,“其實,你要是有什麼委屈或者不高興,你可以跟我說,雖然我沒什麼本事,但是可以幫你分擔一下的。”
池銘銳聞言微微笑了笑,“以前我是真的將周姨當成了第二個媽媽,可我沒想到這麼多年對我和爸爸的好,都是她裝出來的,目的,就是爸爸手裡的財產,她跟她表弟仁懷天聯手,將爸爸害地現在還在醫院躺着,我不想讓爸爸的心血被他們霸佔,可也真的很怕自己撐不下去。”
我靜靜聽着,想起江遠墨曾經問過徐夢雪,宏澤高層是不是正在打內戰打得熱火朝天,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我咬着脣想了想,開口道,“其實,你可以試試跟江遠墨說說,他說不定可以幫你。”
池銘銳突然擡頭看着我,眸光閃爍,“阿初,我知道江遠墨先生各方面都很優秀,可我現在最需要的是你。”
我一怔,“我能幫你什麼?”
池銘銳展顏一笑,靠近我一些,“只要你肯站在我身邊,就像當年你站在蘇子陽身邊一樣,以女朋友的身份,我就有最大的動力去面對一切。”
聞言頓時僵在當場,而後又有些瞭然,一個男人對你用心至此,情商再低的人也該猜到人家的心意了,可我沒有想到的是,他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對我提這樣的要求,畢竟我才知道他是林彥。
我皺着眉頭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最合適,於是只能搖搖頭。
“面對你大爺,姓池的,你果然沒安好心!”江遠墨憤怒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江遠墨的拳頭就已經打在同樣聞聲轉過頭去的池銘銳臉上。
毫無防備的池銘銳被江遠墨一拳頭打得從長椅上跌落了下來,嚇得我從嗓子眼滑出了一聲尖叫,瞪大了眼睛做不出反應來。
江遠墨迅速地從長椅後面繞過來,衝到池銘銳面前,半跪在地上,揪住池銘銳的衣領,“明知道阿初是我女朋友,你還敢跟她表白?”
池銘銳已經反應過來了,他用力地一把推掉江遠墨的手,眼神中已經沒有剛纔看我時的那種柔情,“江遠墨,我說過,你要是不能保護好阿初,我會替你保護她。”
“誰說我沒有保護好她?你少拿這個當藉口!”江遠墨氣急敗壞地喝道。
反射弧較長的我這纔想起我應該去勸架的,連忙跑過去,半蹲下身子,抱住江遠墨的胳膊,“墨墨……”
江遠墨唰地投過來一個冷得像冰的眼神,嚇得我呼吸都一滯,沒了言語。
池銘銳見狀連忙替我打抱不平道,“江遠墨,你又對阿初發脾氣!”
江遠墨眼睛一橫,“跟你有關係嗎?你有什麼資格跟我這樣說話!”
“就憑我比你愛阿初,比你瞭解她,我就有資格這樣說!”池銘銳不依不饒地瞪着江遠墨,“江遠墨,阿初不是你的所有物,你沒有權利決定她跟誰在一起,如果你不能給她幸福,我會給!”
我徹底懵住了,比起池銘銳說的這番算是深情的話,我倒更願意相信他是腦子進水了。
“笑話,我能不能給阿初幸福不是你說了算的,”江遠墨冷笑着,將池銘銳一把扔到地上,才站起來拍了拍手,順帶着蹙着眉頭看我,“過來。”
我看了眼倒在地上的池銘銳,又看了眼面有不悅的江遠墨,嘆了口氣,上前去扶起了池銘銳,“你沒事吧?”
池銘銳對我笑了笑,搖了搖頭,“我沒事。”
等到我回過身看江遠墨時,他已經被怒火燒紅了臉,我小心翼翼地退回去,扯住江遠墨的袖子,好在他沒有甩掉。
“你們別吵了。”我氣場弱弱地開口道,眼神在江遠墨和池銘銳之間來回幾遍,見他們兩個一個瞪着一個,根本沒有心情搭理我,於是我壯着膽子繼續說道,“銘銳,我和墨墨已經在一起了,所以你……”
“阿初,我……”
“你叫他什麼?”
兩方的目光齊齊射向我,一個受傷一個慍怒,我沒出息地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該回答哪個。
江遠墨直接伸出手將我拽向他的懷裡,緊緊地盯着我,“你剛纔爲什麼要猶豫,爲什麼沒有直接拒絕?”
我愣神,“什麼意思?”
“就是他跟你表白的時候,你爲什麼猶豫了!”江遠墨眉頭皺得像能夾死一隻蒼蠅,一臉受傷的表情。
我無語地翻了翻白眼,我猶豫,只是在考慮怎麼說才能不傷害池銘銳罷了,江遠墨這小心眼的傢伙,鐵定又誤會我了,可是池銘銳就在對面定定地看着我,我要是這樣解釋,多傷人家的心啊。
於是,這幾秒鐘的沉默在江遠墨看來又是心虛的默認了,他握在我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力道,似是定要問出個原因來一般。
我嘆了口氣,眼神瞟了瞟池銘銳,他一副受氣包的可憐模樣瞅着我,我的同情心開始氾濫成災,扭頭面對着江遠墨,擠眉弄眼地暗示他。
江遠墨一頭霧水,顯然是看不懂。
“阿初,你說吧,我也想知道答案,你爲什麼猶豫?”這個時候,池銘銳又偏偏來湊這個熱鬧,這一問,倒正合了江遠墨的心意,他也是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等我回答。
我很惆悵地看着池銘銳,抱歉地點了點頭,“我只是,不想傷害你,畢竟,你是林彥。”
江遠墨應該沒有聽到前面我和池銘銳關於林彥的談話,所以這會他看我的眼神更糾結了,我想着還是回去跟他解釋比較好一點。
“就只是,因爲我是林彥嗎?”池銘銳眨了眨眼睛,似乎是不願意相信地又問了一遍,眸子裡寫滿了期待。
我何忍讓他失望?可我也給不了他希望。
我點點頭,“對不起,我們不合適,我心裡的人,只有墨墨。謝謝你這麼多年來一直記掛着我,也謝謝你這幾次對我的幫助,但是,你應該知道,就算是林彥,對我來說也只是兒時的一個玩伴,怎麼也到不了那一步,如果你還願意跟我做朋友,我很樂意,但是其他的東西,我們不要再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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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說完這些話,池銘銳的臉已經塌了下去,炯炯有神的眼睛剎那間失去了神采,甚至還能看到隱隱泛出的淚花,給了我不小的觸動。
江遠墨握住了我的手,捏了捏我的指頭表示他對我的回答很滿意。我輕輕地回握住,像是握着我的整個世界。
池銘銳呆了半晌,突然笑了笑,目光越過我,停在了我和江遠墨交握的雙手上,“阿初,如果當年我就告訴你我是林彥,我們有機會在一起嗎?”
我本來是想說會的,手心被江遠墨捏地極痛,我皺了皺眉,輕輕地搖了搖頭,“就算再早幾年,我也不會,因爲林彥是我的好朋友。”
池銘銳終於是低下了頭去,我卻在這之前看到了他眼裡的淚水,心裡突然異樣的疼。其實還是感動的,能被一個人牽念這麼多年,愛了這麼多年,這也是我的福分。
“祝你們幸福。”池銘銳說完這句話便轉過了身子,頭也不回地走開了,只留給我一個頹然而蕭索的背影。
我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
頗爲不悅地放開了江遠墨的手,自顧自地踢着腳下的地磚。
江遠墨順勢擡起我的臉,讓我與他直視,他既委屈又生氣的樣子還算可愛,“你還不開心了?”
我瞪了他一眼,將心裡的不滿一股腦兒倒出來,“池銘銳人挺不錯啊,就算是拒絕,真的要這樣傷他的心嗎?江遠墨,你也是,爲什麼那麼不相信我?”
江遠墨蹙着眉頭,“你要是不讓他死心,他還會捲土重來的,再說我哪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
“我很害怕你會突然發現別人比我好,然後就嫌棄我甚至離開我,池銘銳說的沒錯,我確實沒有保護好你,我……”江遠墨喃喃地自語着,聽得我一陣心酸。
江遠墨那麼優秀的男人,卻這樣一點兒自信都沒有,連我這個離過婚的女人都沒有他那樣缺少安全感。
我越來越明白那個羅美嬌究竟給江遠墨留下多嚴重的創傷了。我想我會努力,抹平江遠墨心口的空缺。想到這裡我抱住江遠墨,笑道,“我不會的,墨墨,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離開你,就算有人趕我,或者逼我,我都不會和你分開。”
江遠墨反抱住我,柔柔地在我頭頂上磨蹭,軟糯的嗓音帶了幾分誠摯的祈求,“阿初,聽你說情話的感覺真好,我還想聽。”
我笑了笑,輕聲道,“我愛你。”
……
江遠墨後來一定要問我林彥是怎麼回事,我便詳細地說給他聽,豈料他聽完以後,卻不痛不癢地來了句,“喲,還是偶像劇裡的青梅竹馬呀,真土!”
我翻着白眼一邊瞪他,一邊扯他的袖子,“不行,你聽了我的故事,我也要聽你的故事。”
江遠墨摸着我的頭髮,心不在焉地接口道,“什麼故事?”
可能是一直都對江遠墨和羅美嬌的故事有些執念,所以我幾乎是連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我就想聽你和羅美嬌的故事。”
江遠墨身子僵了一僵,對於羅美嬌,他到現在都是這樣被影響着。我撇撇嘴,放開了江遠墨坐到另外一邊的沙發上,“當我沒說。”
江遠墨賤兮兮地湊了過來,賠着笑臉,“我說,我說行吧?”
我瞟了他一眼,傲慢地道,“我可沒逼你,別到時候說我獨斷專橫之類的。”
江遠墨頭搖得撥浪鼓一般,“不會的不會的,你是最民主的獨裁者。”
我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胳膊,“你以後敢再這樣編排我,我馬上就回去相親嫁人。”
江遠墨惡狠狠地瞪着我,咬牙切齒地道,“你就那麼恨嫁麼?”
我挺着脖子點點頭,“反正我現在都是單身了,怕什麼,哼!”
江遠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撲倒在沙發上,大手鉗制住我的兩隻手腕放在我頭頂,一隻手捏緊我的下巴,嘴角帶着一抹壞笑,“怕不怕?”
我掙扎了半天無果以後,大義凜然地撇過頭,鼻子裡不屑一顧地哼着冷氣,“我纔不怕你這小鬼子,中國共.產.黨萬歲!”
江遠墨低聲地笑着,貼近了我,他的鼻息溫柔地灑在我的項間,惹得我突然一陣顫慄,連忙轉過頭來。
這一轉,與江遠墨之間的距離只差幾毫釐,我的呼吸中融進了他的呼吸一般,周遭的氣溫急劇上升,停在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溫度。江遠墨眸子裡有着迷離的情意,連聲音都突然有些喑啞而低沉,“阿初……”
我不敢呼吸,因爲一呼氣就會噴在江遠墨臉上,讓氣氛更加尷尬。於是只能睜大眼睛,掩飾自己的窘迫。江遠墨整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一隻手伸過來輕輕撩動着我的碎髮,食指碰到我的皮膚便是一陣惱人的酥麻。
意識到江遠墨鉗制我的手鬆了鬆,我連忙抽出手腕,雙手抵在江遠墨胸口,將他推地離遠了一些,纔敢喘氣說話,“墨墨,你先起來。”
江遠墨捉住我的手,我在他的掌心,繼續用沙啞的嗓音蠱惑般地說道,“阿初,我想要你。”
看着他被情.欲染紅的眼睛,我沒來由地覺得害怕,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江遠墨空出來的一隻手搭在我的腰上,掌心火熱的溫度像是在灼燒我的肌膚一般。
“墨墨,我們還早。”我邊說邊奮力地扭着身子,想從江遠墨身下鑽出來,可江遠墨卻發出一聲悶哼,雙眸鎖住我,“別動。”
我意識到頂在我大腿上的是什麼東西以後,就真的不敢再動了,提着一口氣緊張地盯着江遠墨,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阿初,可以嗎?”江遠墨眸光裡的柔情像深不見底的潭,跌進去就再也無法自拔,我雖然燒紅了臉,但心裡還是會思考。
我要像以前一樣拒絕他嗎?可我都不是黃花大閨女了,這樣會不會有些作?而且,江遠墨似乎真的很難受……
腦子裡還在盤算着要不要拒絕的時候,江遠墨已經用行動替我做了選擇。他撐着身子爬了起來,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閃躲,“對不起,我忘了你身體不舒服,我去洗個澡。”
看着他進了洗水間,轉眼間就傳來了嘩嘩嘩的流水聲,我拍了拍自己燒紅的臉,我的身體總有一天會好的,到了那一天我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還是抗拒這件事,也不知道我到底在矯情什麼,都發展到這一步了,還有必要這樣做作麼?
或許,我還是走不出蘇子陽給我的陰影吧?
無奈地搖了搖頭,時間也不早了,我便進屋準備睡覺了。剛關上門便接到了筱玲的電話,跟她閒聊了幾句,不可避免的,她就問起我和江遠墨的進度了。
我嘆口氣,想起剛纔的不歡而散便有些鬱悶,“筱玲,我覺得蘇子陽已經給我留下陰影了,怎麼辦?”
“你自己想想清楚吧,還要不要重新開始了。”筱玲似乎有些累,“我要睡了,最近項目在收尾了,挺累的,對了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
“下週一吧……”我回答道,“我這班上的,也是夠無語的了,上一週要請半個月假。”
筱玲笑道,“沒辦法,誰讓你是董事長兒媳婦呢?好了,我要睡了,你也趕緊休息吧。”
掛了電話,我望着牆壁處發起了呆,對面住的就是江遠墨,他應該洗完澡回去睡下了吧。鬼使神差地,我拿起手機給江遠墨發了條短信,“晚安,我愛你。”
江遠墨依舊秒回,“等你好了,我要跟你一起睡。”這孩子還真是挺執着的,我笑了笑,手底下飛快地按着鍵,不自覺打出了一個字,“好”。
江遠墨沒有回,我的臉一直紅到了耳朵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