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看到那一幕,雲薇諾有種想剜掉自己眼珠子的感覺。
總是這樣,帶着希望而來,然後……
不過是想來打輛出租車,沒想到就能看到這樣精彩的一幕。看着他‘如狼似虎’地撲倒那個女人,看着他‘脈脈含情’地親吻那個女人,只是這麼看着,心便彷彿又被割去了一角。
痛麼?
想說不痛的,想說早已麻木了再沒有感覺,想說她已經完全不在意那個男人對別的女人做什麼了。
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她還是覺得疼,疼得她多看一眼都不忍心,只能轉身就跑……
一直跟着她的林思暮白着臉追過來:“薇諾,一定是誤會,大少就算對誰有感覺也不會對葉紫滕有感覺的啊!”
雲薇諾:“……”
可惜!
男人就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就算不愛,他們也可以下得了嘴。
這纔是最殘忍的事實,這纔是……
想笑着說她沒事,但試了半天說不出,於是,她只擡眸虛虛地看着林思暮,用眼神問她:都這樣了,你還要我相信他愛我?
讀得懂她的眼神,這纔是讓林思暮最崩潰的地方。
老實說,她其實也不明白大少爲什麼會這麼做,但直覺這裡面有內情。
但換位思考一下,要是剛纔她看到的人不是大少,而是秦君朝。恐怕她的反應不是掉頭就跑,而是直接衝過去,扇他兩大耳瓜子。
當然,內心真實的想法這時候肯定不能說出來,林大助理嘴裡苦出了汁,可還是得違心地勸:“薇諾,說真的,我覺得我們最好去找大少問問清楚,也許……”
搖頭,雲薇諾拒絕:“我承認你說的對,我也承認我自己也是這樣認爲的,認爲他就算是喜歡上一頭豬也不會喜歡上葉紫頭。可是,眼見都不能爲實了,那麼耳聽的就能相信了麼?”
林思暮哽住,真的無言以對!
方纔那一幕確實扎眼,怎麼就剛好遇到了呢?
抓了抓頭,她又想說她那句口頭禪了,這是尼瑪何等的臥槽啊!
“我不管他有多大的理由,他怎麼能在機場這種公共場合親那個女人?”
“這,這……”
林大助理繼續語噎,因爲她也認可雲薇諾的話。
畢竟機場這地兒吧!就算她們沒看到也會有別人看到,就算別人看不到,也會有攝像頭拍到,再加上還是在車裡,然後那感覺就更加……
“其實,也許他們接下來不止會親吻對不對?”
一聽這話,林思暮心都要跳出來了,趕緊搖頭:“薇諾,你別胡思亂想,大少不是那種人。”
忽然有種自己了幫了倒忙的感覺,她真的是好心想幫大少一把,總覺得兩個相愛的人之間,最重要的就是溝通問題。
而大少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擅於‘溝通’。
抑或者說,他不是不擅於溝通,而是不擅於表達愛。
只要不是雲薇諾的事,他就如同無所不能的神,可只要遇到了雲薇諾,神又被拉回了人間。
是人就會犯錯,是人就會有弱點,而宋大少如今最大最大的弱點就是雲薇諾。他或許也正是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纔會那樣不顧一切。
什麼委屈都不說,什麼苦都不講,只是,他這種自以爲是爲她好的行爲,卻又間接地傷了她的心。
將人推得越遠,兩人的心就越遠,林思暮是看不下去了纔出的這一回手,結果……
腸子都快悔青了,林思暮現在就想狠狠抽自己,正轉動腦子想着怎麼勸雲薇諾不傷心的時候,卻又聽雲薇諾平平靜靜地說了一句:“我沒有胡思亂想,因爲我實實在在就是這麼想的,覺得他們接下來肯定會做其它的事,覺得他們一起興起可能就在車裡……”
話到這裡,終還是說不下去。
雲薇諾慘淡地笑:“無論她們接下來做什麼,我都沒膽子回去看了,林姐,這個男人愛不愛我都不值得我回頭了對不對?”
一聽這話,林思暮把頭搖得就跟那撥浪鼓似的:“不對,不對,你不能這麼想啊!”
“林姐,我想靜一靜!”
“薇諾……”
不怕心,所以林思暮還想要再勸幾句,可雲薇諾卻突然爆發了一般:“讓我靜一靜行嗎?行嗎?”
林思暮:“……”
她從來沒看過雲薇諾這樣失控,從來……
也正因爲如此,她也終於意識到,這一回她可能真的捅了大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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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走了很久,很久……
久到停下來的時候,雲薇諾的兩條腿都已經快沒有感覺了。
她知道身後一直有人跟着她,是嚴謹的人也好,是林思暮找來的人也好,她都不想回頭看,她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她就一直走,一直走。
終於想停下來,是因爲耳邊又飄來那首最熟悉的曲子。
《水邊的阿狄麗娜》,他和凌茉的‘定情曲’,感覺有眼淚落下來,伸手一摸,臉上卻是乾乾的。
她哭了麼?
哭了,只是淚都流到了心裡,看不見,也摸不着……
悠揚的曲調依舊,迴響在耳畔一直撕扯着她的神經,回首,下意識地尋找着音樂的來源,街心公園的某處,新修的音樂噴泉隨着曲子的節奏起舞搖擺。
時而起落,時而旋轉,時而飛滕……
站在那裡,她竟看得有些癡。
換一幅心情,這該是多美的一幕,只是現在,她再沒有欣賞的心情,只想伴着那着曲子放聲大哭。
想哭的,真的想哭的,就是哭不出來……
她就那樣癡癡地站在街頭,癡望着遠處那起落不止的音樂噴泉,一直髮着呆。
直到夕陽夕下,直到日暮盡斜,直到,夜晚的第一顆星升起在她的頭頂,她卻一直站在那裡癡癡地看着,聽着,呆着。
終於,有沉穩的腳步聲靠近她,揚手間定製的手工西裝已披在了她的肩頭。
那氣息,一秒便衝紅了她的眼眶,不曾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
咬着脣,她怔怔地看着遠處,一直看着,一直看着……
那樣的沉默持續了很久,兩人都只是癡癡地站在那裡,彷彿在遙望着什麼,又彷彿只是在聽着音樂,更彷彿……
只是一起悲傷着!
“怎麼回來了?”
是他先起了頭,只是聲調沙啞到令她幾乎認不出。
喉頭乾澀,她的聲音很低:“我,回來找孩子……”
宋天燁:“……”
一如他懂她的最痛,她亦明白他的最疼。
孩子,這是件不提便會心痛,提了更心痛的事實,可她卻故意當着他的面刺激他。
伸手,想攬過她在懷裡好好抱一抱,只是手還離她有一段距離,他竟不敢再繼續,只是那樣擡在她的肩側,隔空做着擁摟她的姿勢。
“云云,這件事你不要管了,我會……”
打斷他,她阻了他接下來的所有話:“我不要管了?你憑什麼讓我不要管?那是我的孩子,我的……”
“你相信我,我會找到孩子,會把他安安全全交到你手上。”
“這麼說,你知道寶寶在哪裡對不對?”
宋天燁:“……”
他不回答,她的臉便白得更慘:“或者說,你知道寶寶是誰帶走了對不對?”
“是,我知道,所以我正在想辦法,所以我讓你不要管了,所以我……”
再一次打斷他,雲薇諾突然扭過頭來,焦急地追問道:“什麼辦法。”
“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你只要相信我就好。”
相信?
這個時候他還來跟她要相信?
不覺得可笑麼?
可縱然覺得可笑,她還是忍住了沒有笑,只用平靜到近乎麻木的口吻說了一句:“要我相信你也很簡單的,不要和葉紫滕訂婚。”
“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更何況是這樣的大喜事,對不對?”眼淚漫下來,因爲她自己竟然真的蒙對了。
沒有人告訴過她,她也根本不知道,若要真問她要一個理由,她只能說,是憑藉他的行爲才猜到的。
可沒想到,竟真的又猜對了,原來,新聞裡傳出來的神秘女子不是凌茉,而是葉紫滕……
“你聽我說,我必須和她訂婚。”
“理由呢?”
其實這個時候還要什麼理由呢?
有沒有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就是他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了不是麼?
事實才是最傷人的,而她現在已經傷無可傷,所以就隨口問一問這個理由了,如果他肯說,至少代表他心裡自己還算是重要,可如果他不肯說,那麼……
“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我保證,等我解決掉所有問題,我會全部說給你聽。”
意料之中的答案,只是聽到了還是會心痛,想哭,也想笑,兩種極端的情緒讓她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表達自己的心情,所以最後便只剩下麻木:“這麼說,你是一定要和她訂婚咯?”
宋天燁:“……”
點點頭,她一幅善解人意的樣子:“我明白了,都明白了,所以,你可以回去了。”
“云云……”
搖頭,她拒絕聽他說話:“我想一個人靜靜,行嗎?”
“如果真的想靜一靜,先回香港吧!”
雲薇諾:“……”
“回香港,這樣對大家都好。”
不敢說實話給她聽,是因爲他並不十分有把握。
爲了孩子的安全,他必須先穩住葉家的人,可爲了不讓雲薇諾衝動,所以他不能讓她知道真相。因爲他很清楚,雲薇諾有多愛那個孩子,一旦知道孩子在葉家,一定會控制不住自己。
與其讓她知道真相後痛苦,倒不如等自己找回孩子後再給她一個交待。
到那時,罵也好,打也好,恨也好,只要她能消氣他什麼都願意,只是現在,他必須讓她配合自己。
可畢竟是他要和別的女人訂婚,那種衝擊度,他也實在擔心她吃不消,所以……
眼不見心不煩,回香港對她來說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葉家雖然在京市是一座‘山’可在香港卻不是,所以,她人在香港會遠比在京市要安全。而且,她不在京市,他放手一博之時,也可以少一些顧忌。
救回孩子的機會,也自然會更大……
“對大家好,還是對你好?”
“……”
“好,我答應你回香港,不過有一個條件,孩子……是我的……生死都是我的。”
連爭吵都沒有氣力,連質問都沒有勇氣,連要求都只能這樣卑微。
如今,能支撐她一直站在這裡的,只有心中對孩子的那份掂念。
king,媽媽的乖寶寶,媽媽現在只剩下你了。
媽媽需要你,你在哪裡?
你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