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心計② 前妻賴上門(大結局)
當晚回酒店,初七第一件事就是滿地找項鍊,但是,翻遍了地毯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找到。
她站立牀邊,很是惆悵。
沈言一直在注視她,從口袋裡拿出項鍊,掛在他指尖,“是找它嗎?”
初七回眸,一抹喜色閃過,“原來是你拿了!這麼小氣!送了的禮物還能收回去?看見沒有?刻着我名字呢,你還能送給誰?”
渴沈言微微一笑,沒有說,他是在地上撿的……
走過去,想要幫她戴上,初七卻伸手接過,重新放入首飾盒內,塞進了包裡。
沈言預備給她戴項鍊的手在空中稍稍僵持,放下時,想起她從前對於他送的首飾總是恨不得向全世界炫耀似的立刻戴上。
接“沈言,那鍊墜上刻着的字是什麼意思?”初七漫不經心地問。
“……”沈言張了張嘴,有點難堪,這樣的氣氛好像真的不適合說。只是,爲什麼有些話從前說起來那麼自然,現在卻說不出口了呢?是害怕嗎?他,不明瞭……
“問你呢?怎麼不說話?”初七覺得他怪怪的。
“是……happy/birthday的意思……”
“哦!thank、you!”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就是意大利商場最普通的一條項鍊,沒有特別的含義。
沈言看着她匆忙走進浴室的背影,一縷類似於自嘲的苦笑浮現……
一時睡不着,他躺在沙發上,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看,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初七不知何時走到他身邊,手裡端着一個小盤子,蹲在沙發前。
“幹嘛?”他不明所以,盯着盤子的棉籤和紗布。
“醫生說,每三天要給傷口消毒一次,你躺好別動就行了!”初七輕輕解開他手臂上包着的紗布,九道傷口像九隻醜陋的蜈蚣爬在他原本完美無瑕的胳膊上,疼痛撞擊着心房,眼淚又開始撲撲直落。
“哭啥!大男人身上不帶點傷算男人嗎?這是勳章!”沈言嘲笑她。低頭,卻發現蹲着的她睡衣領口敞開,從他的角度看下去,完全可以看見她冰肌雪膚,豐盈挺立,隨着她哭泣時胸口的起伏,還微微地顫動……
她渾然不覺,只是哭着給他的傷口消毒,然後又用新的紗布給他重新包上,擔心自己手重,問道,“疼不疼?”
“早都說了不疼了!就是……”他遲疑了一下。
“就是什麼?”她開始收拾東西。
他把頭髮翻開給她看,“你看你看,這個傷口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她瞟了一眼,不是七歲時和於深海打架留下的嗎?唉!他每一次受傷都是爲了她,不知她是不是他的剋星……
“你看啊,這才一道傷口,只縫了十幾針,就有獎勵……”他記得那時她給的獎勵是她踮起腳尖,在他額頭一吻吧?那是真正的初吻哦……
“所以呢?”初七不解地看着他。
“所以……你看這九道傷口......也沒什麼啊……就是睡沙發不舒服……”他慢吞吞地說。
“我真該死!”初七懊惱地打自己的臉,“我怎麼就忘了,你受傷了睡沙發肯定不舒服了!從今天起你睡牀我睡沙發!”說完,她端着小盤子又進了浴室。
沈言頹然,躺倒在沙發上,“算了,還是我睡沙發吧!”
等初七再度從浴室出來時,他已經睡着了……
是真睡着還是假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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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威尼斯的日子,米媽媽很開心,總是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他們兩個人,初七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用米媽媽的話來說,是她和米爸爸也要去尋找青春的足跡,他們互不干擾。
在初七的心裡,爸爸就是爸爸,媽媽就是媽媽,是上了年紀的人,與愛情和浪漫無關,到了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原來二十歲的愛不一定是愛情,三十歲的愛也不一定是愛情,當兩人五十歲的時候,還能手牽手漫步於夕陽晨曦,那纔是最幸福的愛情。
媽媽說,看見她和沈言現在這樣,很放心,這次威尼斯之旅後就會和米爸爸一起回美國了,要她在以後的生活裡學會寬容。
要回去了嗎?初七心裡難言的糾葛。曾經感激過父母這一次來看望他們;也曾期盼着他們早點回去,現在真要回去了,她的心就像被掏空了,這一次,是真的空了……
也好,這樣就可以徹底解脫了……
其實威尼斯這個城市很小,不足8平方公里的地方景點也不多,那些博物館的展覽初七早已看過,沒有那麼大興致一遍一遍重看,所以,每日只是和沈言乘着貢巴拉在河道穿行,或者徒步在城裡閒逛。
初七喜歡聖馬可廣場的那些鴿子。
她伸開雙臂,沈言便在她身上蓋上一層桌布,桌布上撒了麪包屑,那些鴿子便爭先恐後地向她飛來,停在她肩上,手臂上,啄食那些麪包屑。
初七仰着臉,讓夕陽的餘暉灑在臉上,閉上眼睛,脣角微微上揚,恬靜的笑容美如月色。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着,像一個木頭人,她便想起那個叫做我們都是木頭人的遊戲,曾經常常和沈言一起玩的,誰輸了誰就接受懲罰,他們的懲罰從小到大有着不斷變化的內容,起初是輸的人給贏的人寫作業,誰輸誰背兩個人的書包,誰輸誰放學後給對方打掃教室等等,到後來就是,誰輸誰親對方一下……
不過,好像每一次輸的都是沈言哦……
輸到底是怎樣一種感覺呢?
初七驟然睜開眼,遇上沈言霧靄迷濛的眸子,被她的眸光一驚,躲閃,慌張。
她嗤地一笑,大喊,“我們都是木頭人,不準講話不準動!”
沈言被她乍然一喊,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她笑眯了眸,揮臂驚走滿身鴿子,桌布也掉落,她踮起腳尖,抱住他脖子,在他脣上蜻蜓點水般一啄,然後大笑着跑開,“哈哈!這一次是你贏了!”
沈言從她開始大喊,到她親他,再到她跑開,整個過程都實實在在的是個“木頭人”,直至她的身影在人羣中消失,再也看不到,他才反應過來,匆匆把她掉落的桌布拾起扔進垃圾桶,朝着她離去的方向追去。
街上人很多,阻礙了他追尋的腳步,他一邊扒開人羣,一邊踮着腳張望,那抹熟悉的身影在人流中忽隱忽現,他大聲喊,“七!七!”
然,距離太遠,人聲鼎沸,鴿聲咕咕,她聽不見他的呼喚。
華燈初上,幾個迂迴,幾度過橋之後,他終於靠近了她,伸手搭住她肩,“七!跑這麼快乾嘛!”
她回眸,臉上戴着一張面具,面具下的眸子靈動水潤。
“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此人壓着嗓子用英語說。
沈言笑,伸手揭去她的面具,面具下美麗而調皮的臉除了是她還有誰?那雙美麗水潤的眼睛,他對視了二十年,銘記一輩子,他怎會認錯?
初七的脣嘟得老高,“不好玩!這樣你也能認出來!你就不會假裝不認識我嗎?”
“你說的,撒謊不是好孩子!”沈言的黑眸深處閃爍着笑意。
街道兩邊有好幾個賣面具的,威尼斯的狂歡夜,瘋狂的化妝舞會,雖然現在並非當季,但面具卻是一年四季都會有的。
初七走過去,又買了一個,給沈言戴上。
五年前,沈言曾經答應過她,狂歡節的時候會再次陪她來威尼斯,可是,因爲公司的事,一直沒有兌現,她想,她和他再也沒有下一季的狂歡了,所以,今天,威尼斯之行的最後一天,她是否可以彌補這個遺憾?
在這個不是狂歡節的夜晚,沒有遊行隊伍,也沒有人與他們一起載歌載舞,但這沒有關係,這是專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狂歡節!
“沈言!來啊!快來!我們唱歌!跳舞!一直跳到天亮!”她大聲地笑着,拉着他融入人羣。
沈言木訥地跟隨着她,她總是這樣的出人意料,有時甚至像個瘋子,而他則陪着她瘋了二十年……
“沈言!配合一點嘛!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來威尼斯了!”她拉着他的手,聲音柔柔地撒嬌。
“爲什麼?以後想來還可以來的!”他記起他答應過她陪她來過狂歡節。
她澀澀地笑,慶幸有面具的遮掩,他看不見她的哀傷,“言,媽咪說,從威尼斯回去,她就和爹地回國了,然後,我也……”
餘下的話她說不出口,喉嚨已哽,只怕再說,她便會先哭出了聲。
稍稍垂眸,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再仰頭時,依然是她笑眼彎彎。
他瞳孔緊縮,伸手想取掉她的面具,“七……其實我……”
“來啊!走嘛!”她明媚地笑着打斷他的話,躲開他的手,開始大聲的唱歌。
“唱啊!沈言!和我一起唱!”
“言!我們來跳舞!”
“言!抱着我旋轉啊!啊!哈哈!”
沈言終於被她感染,陪着她一起瘋,一起舞,完全無視周圍人的存在,華爾茲、桑巴、牛仔,他們不斷變換,想跳就跳,想唱就唱,彷彿這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這地球是爲他們而轉……
忽然之間,他們的舞步有了伴奏,原來,他們竟然感染了衆多的遊人,會樂器的藝人自覺爲他們奏響各種舞曲,更多的遊人買了面具,加入到他們中來,整條街,呈現只有狂歡節纔有的熱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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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天空,煙花盛開,再落下,如墨藍色天幕灑下的淚滴……
她投入沈言懷裡,仰頭大笑,“沈言!誰說今天不是狂歡節?你看,你看,明明就是嘛!”
被她帶瘋了的他,亦大笑,真的很久很久沒有這麼快樂了……不由摟緊她的腰,踩着音樂的節奏,再度和她一起瘋狂的旋轉……
天幕在轉,世界漸遠,她閉上眼睛,聽隨心的方向,如一片風中的樹葉,憑藉他的力量,在風中翻飛,飄舞……
真想,就這樣,一直舞到老,舞到死,就像穿着施了魔法的紅舞鞋,再也不要停下舞步……
親愛的,你知道嗎?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狂歡節……
面具下,淚珠終於滑落……
“怎麼了?跳累了?”他發現,她渾身無力地靠在自己身上。
“是啊!好開心!真想有一雙魔法紅舞鞋……”她伏在他肩頭,低低地說着,把哽咽聲壓下。
他輕輕一笑,“回去吧!還能走嗎?”
“唔……”她搖頭。
他在她身前蹲下身子,她卻想到他手臂上的傷,遲疑着不肯動,“你行不行啊?手會疼的!”
“我說了沒事!揹你這隻小豬崽一點問題也沒有!快點!”
她猶豫了一下,熟稔地趴了上去,雙手自然而然環住他脖子,聽着他大聲地宣告,“走咯!回家咯!”
她全身無力,只記得,五年前的夜晚,他也是這樣揹着她,在威尼斯的街道上奔跑,一邊跑一邊分別用漢語、英語、法語和意大利語大喊“米初七,我愛你——米初七,我會寵你一輩子——”
當然,她聽不懂意大利語……
許是太累了,這一晚,她睡得很好,她甚至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睡得的,好像在沈言背上時就睡着了……
今晚,她做了許多的夢,夢裡全是沈言的臉,沈言的笑,沈言的斥責,沈言揹着她回家時的剪影,依稀,聽見他用漢語、英語、法語和意大利語在喊,“米初七,我愛你;米初七,我會寵你一輩子……”
似乎,她還夢見了沈言的懷抱,溫暖、堅實,她在沈言的懷抱裡安睡,沒有一絲一毫的害怕,那種安全的感覺如此地真實,真實得她甚至感覺沈言不安分的手在她周身皮膚遊移一樣……
還有他的脣,吻着她肌膚的感覺火熱得令人燃燒,她竟有熟悉的快意了,她好想醒來抓住這份快意,可是好累好累……
醒來,驚歎自己竟做了這樣羞人的夢,臉色紅透的同時,也哀嘆,如果夢一直不醒該多好……
夢醒,只有哀傷……
感覺枕邊溼溼的,似乎是淚......
呵......她苦笑,難道夢裡如此快樂的她也是流淚的嗎?
房間裡有沈言整理行李時的走動聲。真的結束了嗎?好快……
——
“好累啊!”她伸了伸懶腰,在被子裡嘟噥,眷念這迷人的威尼斯,捨不得就此告別。
她聽見沈言的笑聲,“當然累啊!瘋子一樣跳了一晚上舞!”
“嗯……你怎麼不累?”她就奇怪,沈言真是個鐵人!
“如果我也累了,那誰揹你回來?”他答得那麼平靜而自然,好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
她忽然很好奇,很想問,他也常常背文靜回家嗎?可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威尼斯,只屬於她和他,兩個人的狂歡節誰也不允許插/進來!
“七,我還有幾天時間哦!既然來了,就玩個痛快吧,你還想去哪裡?米蘭?去買衣服嗎?”他問。
他們的蜜月行程就是這樣的,威尼斯,然後米蘭——所謂的時尚之都,花錢的好地方……五年前沈言帶着她在米蘭瘋狂地敗家......
可是,其實,那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只不過,沈言給的,她都喜歡而已,但是,這一次,她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奢侈品上……
“去羅馬吧!我想去許願池。”
傳說中的羅馬許願池,五年前她就想去,最後時間不夠,打道回府了,這一次,是一定要去的了。
“好!”對於她的要求,沈言似乎總是答應得這麼幹脆,而後笑罵,“那還不起牀?懶豬!”
她藕段般的胳膊一伸,伸出被子外,若在從前,沈言便會走過來給她換衣服,可今天,當然是自己灰溜溜地溜進浴室了……
浴室裡,她還唱着昨晚的歌,雙腳踩着舞步的節拍……
沈言坐在沙發上聽着,點燃一根雪茄,猛吸了一口,輕輕地笑……
羅馬許願池還有個別名,叫幸福池。傳說,只要背對着許願池,把硬幣拋進去,那麼就有機會再度來羅馬。
她不需要再度來羅馬,可是,她有願望必須實現?
初七想,既然叫幸福池,那麼是不是在拋硬幣的時候虔誠祈禱,就能實現自己的願望呢?
她站在許願池邊說這話的時候,沈言笑她,“你上次不是說不相信所謂的許願了嗎?”
“什麼時候?”她皺眉。
“就上次,你喝醉的那次!”
“你……”她怒目而視,揮起拳頭,“不是讓你把上次的事全忘記了嗎?”
沈言舉手投降,故意流露茫然的神情,“上次什麼事啊?”
“這還差不多!”初七哼了一聲,這才收回拳頭,手掌一伸,“拿硬幣來!有多少拿多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扔得越多越靈……
“你要許什麼願?”沈言給了她一大把硬幣,追着她問。
初七把他推開,“你走開啊!離我遠點,越遠越好!不能讓你聽見,聽見就不靈了!”
沈言無奈地笑,走得遠遠的,看着她。
她禱告的時間很長,背對着許願池,把硬幣一枚一枚拋入池中,心中默默唸着,“我該向誰禱告呢?我不知道。可是,所有能聽見我禱告的神仙菩薩如來佛,上帝真神安拉主,請不要懷疑我虔誠的心,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禱告,希望我愛的人——沈言,平安幸福。”
唸完,她手中的硬幣也拋完了。
遠處的沈言,挺拔臨風,短髮微亂,微眯着眼看向她這邊的時候,俊逸中幾分慵懶。他伸手撥了下墜落到額前的亂髮,動作優雅地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
她癡迷地凝視着他,她還能這樣看着他多久呢?一眼萬年,只是一個神話……
他覺察到她在看他,笑着招手示意她過去。
她站在原地,用脣語一遍遍地說着,“沈言,再見,沈言,再見,再見……”
他只看見她的脣形在動,指指自己的耳朵,搖手錶示聽不見。
她的淚,磅礴而下,心痛欲裂中,仍然用他聽不見的脣語重複着那兩個字,“再見,再見,再見……”每說一聲,疼痛便如巨浪,狠狠地在她心口撞一次……
親愛的,原諒我說不出“再見”這兩個字,可是這一次,是真的再見了……
謝謝你讓我陪在你身邊二十年,我從來都不曾後悔過,沒有我的日子,你一定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