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禮堂，將鬨鬧的議論和溫暖的爐火一齊關在屋內，門廳和庭院溢過來的冷空氣使人精神一震，忽的清醒過來。
洛倫正準備朝大理石樓梯走去，餘光忽然瞥見庭院裡一抹銀色，腳步一頓，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漫步經過走廊，徑直走進庭院。
11月的冬夜，幾顆星星稀疏地掛在天上，沒看見月亮，天光不明不暗，足夠看清庭院裡依然堅挺的幾株灌木，叫不出名字，枝葉上落滿了雪，牆角屋檐上也落滿了雪，一片銀色的世界。
偏偏那坐在長椅上的老頭一身灰白布袍，蓬鬆的鬍子頭髮也都是花白的，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爲是誰堆的雪人呢。
“鄧布利多教授？”
“是洛倫啊，晚上好。”
“晚上好……”洛倫下意識禮貌招呼，隨即反應過來，“你在這兒做什麼？”
“傍晚的時候離開學校去見了一位朋友，回來已經有些晚了，原本打算上樓回辦公室，忽然發現庭院風景很好，就在打算在這裡坐一會兒。”鄧布利多隨手拂去旁邊位置上的積雪，拍拍藤蔓編織的長椅，示意他也坐下來看看。
洛倫在旁邊坐下：“聽起來是你會做的事，可是感覺怪怪的。”
鄧布利多笑容溫和，不等他提問就主動講道：“是魯弗斯約我在豬頭酒吧見面，聊了些關於食死徒的事情……”
情報和洛倫已知的消息差不多，魔法部和伏地魔經過一段時間的僵持，事件稍有進展。
距離伏地魔佔據魔法部已經過去幾個星期了，由於身邊沒有人手鞏固擴張他的統治，伏地魔提出與魯弗斯交換俘虜，魔法部職員換食死徒，經過一段時間的磋商或者說拖延，他們達成了初步協議，伏地魔答應恢復飛路網聯通，斯克林傑承諾在聖誕假期開始第一次交換。
“伏地魔的耐心出乎我的意料……”洛倫有些感慨地說道。
鄧布利多笑了笑：“他的確不着急，據我收到的消息，他這段日子沉浸在神秘事務司，研究那些屋子裡稀奇古怪的力量，尤其是上次差點再把他打成陰魂的那間愛的小屋。”
“他不會研究出什麼麻煩的東西來吧？”
“能研究出什麼呢？”鄧布利多幽幽看了他一眼，“時間廳和行星廳已經空置，預言廳對他已經失去了價值，大腦廳裡沒有真正的智慧，愛的門扉他打不開……死亡帷幕後面的確有另一種超乎尋常的魔力，可死亡恰恰也是伏地魔最懼怕的東西，他懼怕那扇門，抗拒那簾帷幕。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眼中懷着一種真切的憐憫：“可憐的湯姆守着寶庫，什麼也拿不到。”
“……”
幸運的洛倫，去了趟寶庫差點給搬空了。
某人低頭瞄了眼脖子前的掛墜：“那交換完成後呢，你和斯克林傑部長準備怎麼對付伏地魔？”
“我有一個周全的計劃，將成功的希望寄託在你們身上。”
“我們？”
洛倫有些意外。
如果說寄託在哈利身上，倒是還能理解，畢竟哈利額頭的傷疤裡寄託着伏地魔最後一塊靈魂碎片，最終的決戰應該由他負責收尾。
洛倫狐疑地看着他：“你不會做什麼奇奇怪怪的誘敵計劃吧，自己主動赴死，讓伏地魔放鬆警惕什麼的……”
“爲什麼會這樣想？”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毛，湛藍色的眼睛深邃不明。
“不知道。”洛倫搖搖頭，絮叨着吐槽道，“就是感覺你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頭總是奇奇怪怪的，又總是說話只說一半，這一半還要遮遮掩掩地用什麼抽象比喻，我不排除你有犧牲自己的想法。”
“唔……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大概還沒有你想的那麼高尚，而且我還憧憬着退休以後環遊世界呢，我有一個筆記本，上面記錄着這些年我聽說過的有趣地方，最吸引我的是洛哈特書上雪人出現的地方……”
“那你就早點退休嘛。”
“謝謝你的祝福。”
鄧布利多看着他的眼睛，露出微笑，呼出一口白氣，聲音忽然變得輕快，甚至帶着清晰的笑意，“不說這些了，聊點開心的事吧。聽說你下午在課堂上戰勝了蓋勒特，他現在一定在辦公室暗自惱羞呢，給我講講是怎麼做到的。”
“那只是個意外，我藉助了霍格沃茨的力量。”
鄧布利多露出奇異的眼神：“哦？那我就更加好奇了。”
“霍格沃茨的防護鍊金陣封禁了校內所有涉及空間挪移的魔法，所以戰鬥過程裡巴沙特教授不能使用幻影顯形，他深厚的閃躲經驗派不上用場，只能被迫跟我正面較技……但他不知道，我掌握了一種新的空間魔法，恰巧可以突破這個限制。”
洛倫一邊說着，一邊朝不遠處的灌木伸出手。
沉甸甸的積雪墜得枝丫下沉，一眨眼的時間，上面的積雪消失了，陡然輕鬆的枝丫歡快的上下搖晃，彷彿是在招手迴應洛倫。
鄧布利多扭頭再看，那團雪已經出現在洛倫手上，揉吧揉吧捏成一個雪球，朝着不遠處丟出去，噗了一聲沒入積雪。
“神奇的空間魔力，這可不是意外，也不是取巧，發揮利用環境優勢也是一項戰鬥的重要技巧，我年輕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位老巫師……”
年紀大就意味着閱歷豐富，經驗深厚，而且跟弗拉梅爾那種不善決鬥的巫師不同，鄧布利多見解獨到深刻，哪怕是這樣新出現的魔法，他也能提出自己的建議。
洛倫坐在旁邊認真聽着，收穫滿滿。
兩人都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還是禮堂那邊的喧譁讓他們回過神，轉頭看去，晚餐時間已經結束了，小巫師們成羣結隊地回公共休息室，嘰嘰喳喳的，走廊樓梯上非常熱鬧。
或許是洛倫的黑色魔法袍和周圍的環境很不融洽，赫敏一眼就看到了他，隨即注意到他旁邊雪人似的鄧布利多，招呼了哈利和羅恩一聲，小步快跑過來。
“洛倫，鄧布利多教授，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教授外出回來晚了，打算在這裡喝冷風喝到飽，我來勸勸他。”
赫敏轉頭看向旁邊的鄧布利多：“我這裡有份芒果布丁，教授你要吃嗎？”
洛倫睜大眼睛：“那是我的布丁！”
“你都吃過晚餐了。”
“……”
後面跑過來的哈利和羅恩也聽到兩人的對話，紛紛掏出儲物鱗片裡的零食，提醒鄧布利多還可以去廚房，應該還有熱食。
鄧布利多看着庭院裡的四個人，不自覺露出微笑，目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