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格蘭芬多塔樓。
洛倫在宿舍四柱牀上醒來，房間溫暖舒適，窗外隱約有貓頭鷹咕咕叫，室友西莫昨晚用功到半夜，正在隔壁牀上沉睡。
輕手輕腳走進盥洗室洗漱，換上學院巫師袍。
學校冬天竟然沒有24小時熱水供應，找機會給校長反應一下。
走出宿舍，赫敏也已經起牀了，正坐在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翻看近期的變形學雜誌，聽見他下樓的腳步聲，擡起頭來，眼角眯起，露出淺淺的笑意。
“早上好啊。”
“有點太早了……”
洛倫打了個呵欠，隨即注意到她披散的頭髮，微微皺起眉頭。
“怎麼了？”
赫敏眨了眨眼睛，由於還沒正式開學上課，早上起牀沒怎麼打理頭髮，稍微有些蓬亂。
“你坐在這裡不要動。”
洛倫按住她的肩膀，取出許久沒用的木梳，開始梳理那頭捲曲蓬鬆的頭髮：“一天天的，頭髮都懶得打理，等你以後做魔法部部長了，每天早晨頂着這個髮型去上班，造型潦草去開會，參加國際巫師聯合會……預言家日報就寫你是個雞窩頭部長。”
“就跟噴嘴部長，馬蹄部長一樣？”
“對的。”
兩個外號都指向法瑞斯·斯帕文，19世紀中後期的魔法部部長，因爲亂說話惹怒人馬，在公開場合被馬蹄踹翻，因此得名。
赫敏抿嘴淺笑，忍不住哼出鼻音，聲音很輕很輕，是梳齒劃過頭頂時的酥癢刺激，也是被雞窩頭部長的稱號逗笑。
過去幾年時間裡，記不清多少晨光微亮的早晨，他們在這裡打理頭髮。明明已經是很尋常的事情了，可每當他拿起木梳站在身後，依然會覺得滿心柔軟。
洛倫站在身後看不見她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她此刻心情愉悅。
幾年時間積累經驗，他梳頭技巧已經熟練，溫暖有力的手指按在頭頂，另一隻手握住木梳理順交纏的頭髮，偶爾會用指肚緩緩按動，輕柔緩慢，透着令人安心的沉穩。
……
列車載着學生抵達車站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禮堂點亮火把燭光，學生們坐在各自學院長桌邊上，興高采烈地分享彼此的假期生活，也有部分學生小聲商量還沒完成的作業，約定晚上回宿舍互相借鑑參考，你借閱我的變形學論文，我翻看你的魔咒學筆記……
學校一下子熱鬧起來。
洛倫看了眼主賓席，教授還沒到齊，於是湊到赫敏耳邊嘀咕兩句，起身離開禮堂，往盥洗室走去。
幾分鐘後。
洛倫一邊往回走，一邊甩動手腕，將沾溼手掌的水珠甩向牆壁，計劃回座位時跟哈利他們打招呼，順便用他們的袍子擦乾雙手。
禮堂鬧哄哄的聲音在走廊都能聽見。
過道拐角的柱子後面，兩道人影並肩站立，各自打量着裡面的學生，小聲交談，臉上帶着溫和笑意。
洛倫有些意外，雙手自然垂在身體兩側，禮貌地打過招呼：“校長，麥格教授，晚上好。”
“晚上好。”
“是洛倫呀，晚宴還沒開始，過來陪我們聊聊天。”
洛倫邁步走了過去，心裡猜測校長和副校長是否記得禁閉的事情，思索自己矇混過去的可能性，臉上沒什麼表情，老老實實的，悄悄瞄着兩人。
昨晚聽西莫提起過，整個聖誕假期，麥格教授一直待在學校，那天還跟他們一起吃了晚餐。
白鬍子校長則是沒有露面，疑似把工作甩給副校長，自己出去度假去了。
鄧布利多似乎看出他的心思，偏過腦袋笑着問道：“聽費爾奇先生說，你提前返校了？”
“昨天傍晚回來的。”
“假期過得怎麼樣？”
“就那樣吧。”洛倫頓了一下，“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也沒有外出旅行，一直在家裡陪親人，平平淡淡卻很安心。”
“平凡而幸福的假期生活。”鄧布利多捋了下鬍子，轉頭看了眼麥格教授，“我勸過米勒娃好幾次，希望她別總待在學校，放假應該從忙碌中解脫出來，工作不是人生的全部。”
“這就是你把工作推給我的原因？”
麥格教授斜了兩人一眼，轉身正準備離開，忽然冒出一句：“還有一件事情，親愛的洛倫，希望愉快的假期生活沒有讓你忘記你的禁閉，記得去費爾奇先生那裡報到。”
“……”
洛倫暗自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沒能逃過。
巫師的身體素質跟魔力有一定相關性，越是強大的巫師，健康長壽的可能性更大，人到老年也不容易得病，不能奢望他們健忘或者老糊塗。
洛倫搖了搖頭，很快接受現實，看向旁邊的白鬍子校長：“教授，你的假期過得怎麼樣？”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捋着鬍子：“蓋勒特邀請我去瑞士滑雪，順便參觀了麻瓜近些年最偉大的科技成果，瑞士皇家科學院，諾貝爾獎項什麼的，你應該聽說過這些。”
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聽見這些詞彙，洛倫稍微有些恍惚：“校長你看得明白那些成果嗎？”
“看不明白。”
鄧布利多回答得很果斷，語氣坦然：“不過展廳旁邊有粗略簡短的介紹，透過文字敘述隱約可以窺見那些人類智慧的結晶，跟拉文克勞的藍寶石一樣璀璨……”
他稍作停頓後，話音忽然一轉：“其實很多學者都注意到了，麻瓜們的獨特思想正在影響魔法界，比如對角巷和霍格莫德商家的促銷方式，美國魔法國會與麻瓜政府合作保障狼人權益……伏地魔和食死徒潰敗以後，純血至上的論調銷聲匿跡，學術界開始重新審視巫師與麻瓜的關係，部分學者提出了新的理念。”
“什麼理念？”
“巫師和麻瓜應該彼此交流分享，魔法文明和科技文明可以互相融合，你覺得呢？”
“這個觀點很久以前就有了吧？”
洛倫挑了下眉毛。
儘管過去的幾百年裡，《保密法》長期約束着各個國家的巫師政府，但有關討論從來沒有停歇。
哪怕英國境內巫師羣體間始終流行着純血至上理念，此前也已經有麻瓜研究學專家提出過融合觀點，認爲麻瓜社會和科技文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發展，巫師社會已經遠遠落後，與麻瓜交流溝通，有助於學習麻瓜們的制度與思想，發展魔法文明。
事實上，在研習鍊金術的過程中，科學思維的確帶給他很大啓發。
伊法魔尼的教研模式也參考了麻瓜大學，其中很多制度都很有進步意義，值得學習推廣。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輕聲笑道：“以前沒有巫師重視，最近引發了熱烈討論，國際巫師聯合會即將召開，可以預見，這個理念肯定會成爲重點議題……狼人權益的聯合處理方式，食死徒戰爭中的導彈危機，不論是正面消息還是負面新聞，都證明《保密法》已經不再適合這個時代。”
聽着老校長不緊不慢的聲音，洛倫盯着庭院裡的積雪，稍微有些出神。
克魯克山不知什麼時候蹲在腳邊，兩隻前爪扒着他的鞋面，眼瞼半垂眯着眼睛，耷拉着耳朵聽他們說話。
鄧布利多低頭看了眼克魯克山，再看眼沉靜思索的洛倫，目光柔和：“你跟寇豪格先生交流過嗎？”
“見過一面。”
“聖誕放假以前？”
“你怎麼知道？”洛倫有些驚愕。
“節禮日的時候，寇豪格先生給我寫信打聽你的消息，”鄧布利多稍作停頓，“詢問你的性格，詢問你在學校的經歷，詢問我怎麼看待巫師和麻瓜融合的觀點。”
“那你怎麼回覆的？”
“我也是昨天才回到城堡，還沒想好怎麼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