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不道歉,只不過這一刻,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上官明容微微一怔,笑道,“沒事,衣服年月舊了終會破的,只是時間早晚。”
“這是你親人做的衣服?”花依朵問道,“有紀念意義?”
燭光之下,上官明容微微下垂的睫毛,打出一片陰影落在他美好的五官之上,看起來靜謐而又溫柔,花依朵這樣看過去,只能隱隱的看到他的脣角,若有似無的輕輕一勾。
“要喝水嗎?”他生硬地將話題轉開。
“不用。”花依朵看了半天,找了個下針的地方,一針落了下去。
接着她身子一僵,手一撤,將衣服微微移開一些。
“刺到了?”雖然她沒有出聲,但是以上官明容的細心,又如何會不知道?他身子一傾,一把將她的手秒了過來。
指尖上一滴紅珠淡淡綻放……
上官明容想也沒有想,就要將那受傷的手指含在嘴中,花依朵愣愣地看着他。
就在那脣離她指尖不過寸許之時,上官明容突然反應了過來,似乎想到了什麼,飛快地將她的手放開。
只不過一拉一放的瞬間,再擡起臉,他標準的笑容已經消失,臉色微微蒼白。
花依朵看着他慢慢地收回手指,將指尖的鮮血,毫不在意地在衣袖上擦乾。
指尖擦上麻布質地的衣衫,有些粗糙,有些疼痛,就像現在的心情一般。
接着她抱起他的衣服,說道,“看來我是做不了了,我去找白茹給你補好後送過來。”也不等上官明容回答,她掀簾即走。
一陣風吹過,簾子飛卷,燭光淡淡中,那白衣素淨的男子,神情淡然,目光深邃。
第二天,隊伍再次啓程,衆人一起商議,俘虜還是需要押解請賞的,上官明容出面遞書當地官府,派人前來協助押解,這裡離邊城不過三十里的路,離越漠百里。
車行半日之後,就到了邊城,按照計劃,衆人也不打算通報邊城縣衙,只打算找個客棧,好生休息一番之後,直接奔向越漠。
只不過到達城門口的時候,卻已經有人在那裡候着了。
“在下乃邊城裘知縣師爺付通。”一箇中年文士,帶着十餘名官兵在城門口候着,一臉的笑容,“特在此迎接
二九營諸位。”
上官明容上前交涉,過了會回來說,“邊城縣說,我們幫他們抓到悍匪,立了一大功,本地鄉紳百姓都心懷感恩,要求縣府無論如何也要留下英雄,於今晚邊城風原樓設宴,還希望我們不要辜負了鄉親們的一片好意。”
“覺悟還是滿高啊!”伍大麴第一個開口笑道,神情很是高興。
“我就說嘛,做了這麼一大好事,也是該請我們一頓。”花清間一臉喜色的說道。
其餘學生雖然表面上沒有太多動靜,但是也全都神情興奮,眉飛色揀,一羣上流子弟走過來,笑言,“昨晚忙活了一晚,今天就在這邊城好生歇息一番吧。”
這次寒門子弟也沒有反對,經過昨晚並肩作戰之後,雙方之間的隔閡已經去了一大半,年輕人,本來就沒有那麼多的心機和仇恨。
“你說呢?”花依朵低聲問向上官明容。
“既來之,則安之。”上官明容說道,“拒絕他們倒是沒什麼,但是學生一路趕路也着實辛苦,拒絕了邊城之宴,也就不能在邊城住宿,再往下走也沒有住的地方,如果再遇上一次夜襲,只怕他們會承受不住。”
一進城,邊城縣衙早就安排好了客棧,冥莫軒一直乖乖待在花依朵身邊,臉上戴着面具,花依朵給的解釋是,她得罪了西廠,所以要給冥莫軒做點保護,學生們也都表示理解。
“麻麻……”冥莫軒伸手拉了拉花依朵,指着客棧不遠處一個賣小倉鼠的,“鼠……鼠……”
“不買!”花依朵說道,“禽流感!”
冥莫軒根本就不懂自己的這位酷媽的語言,但是眼神裡都帶着委屈,小腦袋一耷拉,很明顯知道沒戲。
花依朵目光從那賣倉鼠的小販身上一掠而過,接着又瞟了一眼一衆商販。
“素來聽聞邊城繁華,果然聞名不如一見。”上官明容微微一笑說道,“路邊如此盛況,小販衆多,可見邊城百姓富足啊。”
“哪裡哪裡……”付師爺微微一點頭,“還全靠裘知縣領導有方,所以邊城才能得此太平盛世。”
衆人站在長長的商販攤子面前,只見三五行人,從攤子前快步而過。
邊城縣衙安排的客棧確實不錯,三進三出的院子全包了下來,裝修精緻,夢飛飛安排人將俘虜關進了最後一間院子裡,心裡正在思考
着要派哪些學生來看守比較好。
這時候跟過來的邊城衙役,一拍胸脯保證道,“姑娘放心,就交給我們兄弟幾個吧!外頭還有兄弟守着,這裡不需要二九營的英雄費心了。你們就只管去喝酒吧,邊城父老,全都等着感謝你們呢!少了誰都不行。”
“那就辛苦幾位大哥了。”
“小事情小事情!咱們一定給你看緊咯!”
華燈初上,那風原樓流光溢彩,一副繁華作派,一羣在門口等候着的鄉紳們臉色紅豔,當花依朵等人從專車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羣老爺,還有站在他們身後裝扮妖冶的美人們。
“二九營的諸位英雄們!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只見一個黑臉嘴脣帶了個大黑痣的中年男子走了上來,笑容中帶着幾分喜悅,還有幾分客氣。
“這正是邊城知縣裘峰裘大人……”付通上前一步爲他們介紹。
裘知縣只是呵呵笑着,一一將在場的鄉紳爲他們引見,這些全都是邊城大戶,上流人士,花依朵有些不耐煩的站在一邊,任由上官明容與他們互相寒喧。
她衣着簡單,混在學生裡,也沒有人注意到她,過了許久總算都照過面了,一羣人就以上官明容夢飛飛爲首,一起一風原樓裡走去。
風原樓一共兩層樓,所有閣子打通,在二樓開了六席,每席以屏風相隔。
一排穿着整齊的小二,守在一旁,等着各位貴賓入席。
中國人吃飯由古就有個規矩,不是誰該坐哪裡,而是有人明明就知道坐那裡,也知道自己要坐那裡,偏偏要讓來讓去,推來推去,嘴裡說着客套的話,如此這番,鬧過三旬,最後纔會定下位置。
這次又是六席,搶得更是熱鬧了,這一推一讓之間,那吵鬧聲就跟菜市場似的,所有位置全都經過一番差不多頂得上他們昨晚對敵的陣仗之後,才能定得下來。
花依朵母子倆走在最後,前面一羣人給堵着,過了許久也不見人動,莫軒與瑤瑤小臉一撇,可憐兮兮地一揉肚子說道,“麻麻……肚子餓餓……”
“一會就吃。”
花依朵將莫軒抱起來,輕輕一拍前面人的肩膀,“讓。”
前面的人回頭一看,竟然是花依朵,嚇了一跳,趕緊就讓開,花依朵就這樣一路拍過去,嘴裡只有一個字——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