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得想個法子，讓他長個記性
一行人走入車站，在月臺之上站定，眺望着北方，靜靜地等待着那輛列車的到來。
好在火車並沒有晚點。
大概10分鐘左右，“嗚嗚~”的汽笛聲已經遠遠可聞。
聽到聲音，所有人都不由渾身一震，目光更是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只見列車，大燈散發出明亮的光芒，撕開黑沉的夜幕緩緩駛來。
……
隨着“噗嗤~”的一聲，專列在站臺停穩。
然而秦風等人等待了許久，車上也沒有人下來。
眼看半天都沒有動靜，衆人奇怪的同時，也有些焦急起來。
這要是出了問題，對於夏國來說，無疑是難以挽回的巨大損失。
就在有人按捺不住，想要進去詢問的時候。
關建民從列車上快步走出。
不待他開口，秦風便着急地問道：“出了什麼事情了？”
“沒出事。”關建民看到那麼多領導，嚇了一跳，趕忙解釋道：
“是李顧問，他好像沉浸在思考當中了，沒有發現我們到站了。”
“本來我們想等一等的，可等了半天他還是沒反應。”
“要不……我現在去喊他？”
他說完，便要向列車內走去。
不過還沒轉過身，手腕被秦風一把抓住。
後者急聲道：“不能叫！”
“啊？”關建民疑惑地扭過頭。
似是覺得剛剛的聲音大了一些，生怕影響到李暮。
秦風小聲道：“既然李暮沉浸在思索中，我們在這裡等就是了，千萬不能去打擾他！”
他說完之後，回頭看了郭默和一衆將領一眼。
衆人俱是微微點了點頭。
“多站一會兒便多站一會兒吧，可能這一會兒，李暮就能給我們搞出個大衛星呢！”郭默用調侃的語氣小聲道。
他們本來便是來迎接李暮的，等多久都是等，根本不在意這一點。
反倒要是因爲着急見人，或者因爲什麼覺得丟了面子，而感到不滿，現在去喊李暮出來，纔是得不償失。
面子是個什麼東西，能有玄鳥-1直升機香？
要知道，這款直升機的各項性能數據，在世界上都是獨一檔的存在。
以前只有M帝和老大哥有頂尖的直升機。
現在他們也有。
而且不僅有，還拉開了一大截的差距，讓兩者的直升機都從頂尖淪落爲一流。
對待這樣一位重要的科學家，在尊敬的同時，更要慎重。
誰知道這會兒李暮正在研究什麼東西，萬一是能夠堪比玄鳥-1直升機的存在，他們打擾到一點，以後晚上都會睡不着覺。
於是，衆人就這麼靜靜地等在專列的車廂出口，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
天色漸明。
車廂內，李暮站起身，看着面前桌面上堆迭成山的一摞稿紙，滿足地伸了個懶腰。
“終於搞定了”他心中忍不住感慨。
這兩天爲了把99式的關鍵資料記下來，他可謂沒日沒夜地背誦。
然而饒是如此，想要將幾百個G的資料背完部分，難度都大得驚人。
所以最後他只能採用分重點的記憶。
核心部分的資料一定要背，但沒那麼核心的，便用紙寫一個提綱，把關鍵的研究思路寫下來。
這樣的話，雖說日後需要多花一點時間去研究，但卻能趕在阿斯克離開京都前將東西背完。
一邊收拾着稿紙，李暮一邊喊道：“建民，有吃的沒，給我弄點。”
喊完之後，半天都不見動靜。
正疑惑着，王婭從門外走了進來，道：
“要吃東西等一會兒再吃吧，你發呆的這會兒，秦風領導他們在外都站了好久了。”
“什麼！”李暮心中一震，滿是吃驚。
王婭這麼一說他才發現，耳邊“咣噹咣噹~”的列車行駛聲早已經消失，只剩下一片寂靜。
想到這裡，他連忙準備出去。
不過就在這時，忽然響起一道聲音，道：“不用出來，我們進來了。”
話音剛落，便只見秦風從房間外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一碗雞蛋羹：
“小關說你熬了一夜，你啊你啊，都說了多少次了，要注重身體不知道嗎？”
“這會兒肯定餓了，我讓車站的同志做的。”
“快吃吧，不夠還有，先墊墊肚子，然後回去就抓緊休息。”
說着，他將手中的雞蛋羹放到李暮的手上。
方纔在外面，秦風當然不是乾站着，將這兩天李暮在車上的表現都問了一遍。
看着手中還散發着熱氣的雞蛋羹，李暮眼眶微微泛紅，道：“謝謝領導，不過我不用休息。”
和阿三開戰在即，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此時沒有辦法停下來。
“還說不用，眼睛都熬紅了，怎麼我說話也不管用了？”秦風強硬道。
雖說他來車站迎接，確實有事找李暮商談，但也不急在一時半刻。
即便是上級領導，也會這麼做，甚至還要先給他放幾天的假。
李暮還想再說什麼，然而秦風壓根兒不給他開口的機會，說完便轉身帶着剛剛纔走進來的郭默等人離開。
臨走時還特別囑咐關建民，務必要看着李暮好好休息。
見到這一幕，李暮又感動又無奈。
……
這邊。
秦風出來之後，先是和一衆陪他等了半天的老將領們道了個歉，道：
“李暮熬了兩天，現在急需要休息。”
“大家都等了很久，不過現在確實不是見面的好時候。”
“我代李暮和你們說聲抱歉。”
他剛剛說完。
一衆老將領們便趕忙道：“沒事沒事，李顧問的身體更要緊。”
要是心裡沒點意見，顯然是不可能的。
畢竟那麼多人等了半天，結果連話都沒說上半句便出來了。
可有秦風的話，再加上得知李暮熬了兩天兩夜爲國家做研究，什麼意見都沒了。
這樣一位盡職盡責，隨時隨地都在思索研究的科學家，他們有什麼理由不尊重。
“這樣就好。”秦風點了點頭，然後又道：“那這樣，原定的會議先推遲兩天，讓李暮好好休息一下再進行。”
他直接做下決定。
一衆老將領也沒有任何的反對意見。
本來主角便是李暮，要是李暮不在，會議肯定開不下去。
說完這些，秦風又和郭默上了汽車，火速前往某座小院。
……
上級領導的辦公室內。
當從秦風和郭默口中得知，李暮在專列上兩天時間不眠不休做研究的時。
正在批閱文件的上級領導二話沒說，便放下了手中的鋼筆，匆匆地向外走去：
“這個李暮，簡直不像話，說了多少次也不聽。”
“我看這回要好好給他一個教訓才行。”
“否則以後說不定還要再犯，要是出了事情……出了事情……”
他的話聽着像是生了氣，可語氣中卻滿是擔憂。
“要是出了事情，國家剛剛找到的科技道路該走向何方，又該由誰來把握？”秦風和郭默在腦海中不自覺地補出了上級領導沒有說完的話。
不過想歸想，他們的動靜卻不慢，連忙攔下人，解釋道：“領導您放心，我們已經批評過他，且責令他去休息了。”
“次次都是這樣，他長教訓了嘛？我看得想個法子，讓他長個記性才行。”上級領導的腳步頓了頓，然後道。
正所謂愛之深責之切，莫過如是。
秦風沒有說話，看看郭默。
他對李暮，肯定沒有後者熟悉。
上級領導自然而然地也將目光看了過去。
見狀，郭默不禁有些汗流浹背，道：“領導，這事兒我也沒辦法啊！”
就是有主意，他也不敢說。
罰過了得罪李暮。
罰得沒用得罪上級領導。
咋辦都是錯，不如裝傻。
看着滿臉拒絕的郭默，上級領導和秦風收回了目光。
他們也知道，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對待李暮的事情上，確實需要慎重，不能草率地做出“懲罰”。
否則輕了起不到效果，重了又怕傷害到李暮感情，把握不好可不行。
想到這裡，上級領導又走了回到，道：“算了，先記着，回頭再去找他。”
本來他是打算直接過去一趟，當面批評幾句。
可轉念一想，這會兒李暮應該纔剛剛休息，自己還是不要去打擾的爲好。
聞言，秦風和郭默對視一眼，俱是忍不住笑了笑。
說是“記着”，但他們還能不知道嘛，上級領導真能捨得罵李暮？
……
另一邊。
回到特樓的李暮，倒頭便睡。
一直睡到太陽西斜，漸漸到了黃昏的時候，他才迷迷糊糊地從牀上醒來。
穿上衣服後，走出臥室。
正打算去廚房弄點東西吃，便看到書房裡的王婭走了出來，問道：“醒了，想吃東西嗎？”
“想吃，不過你一個人做恐怕不夠。”李暮摸了摸肚子，飢腸轆轆的腸胃不停地發出陣陣哀鳴。
早上吃的那點雞蛋羹，也就夠墊個肚子而已，這會兒已經消化得連渣都不剩了。
王婭道：“那我打個電話給關建民，讓他去所裡的飯堂拿一些回來。”
李暮微微頷首，然後走入書房。
書桌上放着一本軟件工程方面的書，自己花了兩天時間記錄完的資料，則整整齊齊地被放在桌角。
就在他準備上前時。
打完電話的王婭走回來，道：“上級領導來電話了，說要給你放兩天的假。”
“什麼？給我放假，有沒有搞錯！”李暮瞪大了眼睛。
他還準備一回來就大展拳腳呢，結果一落地就給他“封號”了？
王婭道：
“誰讓你在列車上沒日沒夜地熬了兩天的時間，勸你的時候你又不聽。”
“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你就乖乖地休息吧，也別想着偷偷繼續研究，領導讓我盯着你呢。”
她說完後，從衣服的口袋裡熟練地掏出一把小鎖，“咔噠~”一聲將書房的門給直接鎖上。
“不至於吧，我要給上級領導打電話反映，我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李暮猶不服氣。
他還不信了，自己把99式重型坦克的消息放出去，上面還能忍住罰他再休息兩天。
聞言，王婭繼續道：“不用打了，領導們說了，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幹，所以這兩天他們不會和你聯繫。”
聽到這話。
李暮算是徹底沒轍了。
實在是沒想到，爲了能讓他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兩天的假期，上面竟然能下這麼大的決心。
——知道經受不了他給出的東西的誘惑，乾脆就不聽。
“休息沒問題，可是現在剛剛睡醒，總不能一會吃完東西了又回去繼續去睡，那和豬有什麼區別。”李暮小聲嘀咕道。
爲今之計，也只有指望自家媳婦兒能胳膊肘往裡拐點了。
不過他嘟嘟囔囔了半天。
王婭都沒有半點反應，反而抱着雙手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雖說是爲了研究工作。
但李暮一意孤行，非要連熬兩個通宵的行爲，還是讓她有些生氣的。
見狀，李暮只好道：“我們打個商量怎麼樣，每天給我三個小時的時間。”
王婭沒有說話。
“兩個小時也成。”李暮嘗試降低要求。
王婭依舊沒有說話。
不過眼底卻逐漸浮現出一抹笑意。
現在主動權完全在她這裡。
只要她不鬆口，李暮便別想進書房。
誠然，在外面研究也不是不行。
可是那些資料，李暮寫完之後，一覺醒來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楚了。
沒有的話，工作起來難免磕磕絆絆。
最終，李暮無奈道：“1個小時，就1個小時，不能再少了！”
他故作悲憤的表情，成功地讓王婭一直繃着的小臉笑了出來。
“1個小時，多一分鐘都不行。”王婭道。
李暮連連點頭，道：
“好，沒問題。”
“就從今天開始怎麼樣?”
“不成不成，今天剛剛回來，太累了，那就半個小時?”
他說完後，用嘗試的眼神看向王婭。
只可惜後者壓根兒理都沒理他一下，輕輕的“哼～”了一聲便徑直回了房間。
李暮也無可奈何，只好在吃完關建民送來的飯後，便繼續休息。
……
次日，早。
陽光濃烈，透過窗簾的間隙，射入臥室之內。
嘴上說着不困，卻沾牀就着的李暮眼皮動了動，緩緩醒來。
一連睡了一天一夜。
現在他就只有一個感覺——舒坦。
暖融融的陽光落在身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之後。
他便起身穿衣服走到客廳。
不過今天王婭不在家裡待着了。
畢竟算上在三省的時間，她已經請了五六天的假了。
再繼續請下去，所裡不在意，她自己卻會不好意思。
“這麼一說……”李暮看向書房。
只是不出意外，上面掛着一把小鎖。
他走上前，盯着鎖看了看，然後伸出手。
“啪～”的一聲，鎖開了。
“我力氣果然挺大的。”李暮頗爲滿意地拍了拍手，然後便準備將鎖還原。
畢竟既然答應了要休息，那就不能食言而肥。
研究的誘惑固然很大，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一旦被王婭發現，以後別說一個小時，一分鐘都拿不到。
然而就在李暮準備重新上鎖的時候。
——鎖壞了！
看着手裡已經壞掉的小鎖，李暮一拍腦門。
沒辦法，只能後面再去買一個補上。
“先弄點東西吃吧。”李暮將鎖放進衣服口袋，然後來到廚房。
竈上放着八九個飯盒，估計是王婭留的。
加熱了一會兒後，他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
京都，百貨大樓。
小杜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營業員。
從前，她負責賣電視機，十天半月纔有那麼幾單生意。
雖說不忙吧，但也沒什麼樂趣。
所以她會經常去其他營業員哪裡幫幫忙，多幹一些活兒。
因爲這事兒，她還得到過主任的嘉獎。
不過最近幾個月，她沒有辦法那麼幹了。
自從半導體電視機發售以來，商店內每天都有許多人會進來看電視、買電視。
忙的時候，甚至還要從別的地方調人過來。
當然，也不是每一個人進來，都是爲了買電視。
畢竟上百塊的價格，還是相當的不便宜。
哪怕人們已經買得起了，也還是捨不得花這筆錢。
不過這倒也不妨礙他們來看看，滿足一下自己。
比如眼前的年輕人。
一聲洗得發白衣服，面色黝黑，進來左看右看半天，連句話都不會問。
小杜盯了他半天，然後忽然上前問道：
“你一直看什麼呢?”
聽到有人叫自己，年輕人被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
“我就是來隨便看看。”
他剛剛說完，便又有一箇中年客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進門，便直奔某個位置。
當看到一臺熟悉的半導體電視機，仍舊完好無損地擺放在那裡的時候，這人不由長鬆了一口氣。
然後直接喊道：“來個人，幫我包起來。”
說話時，他的臉上不由泛起一層紅光。
小杜看了看周圍的同事們，每個人手裡都有忙着的事情。
於是她留下一句“在這兒等我”，便走向方纔開口的客人。
在確定對方需要購買的電視機後，她一邊熟練地將其包裝好，一邊爲其講解安裝使用教程。
中年客人卻咧着嘴笑道：
“不用介紹咧，我都聽過好幾回了，小同志你就給我直接包起來。”
“我是請假出來的，還要趕緊回廠裡，可不能耽誤了工作。”
“國家給了我工作的機會，我可不能偷懶，要鼓足幹勁地去幹！”
他的語氣中滿是對國家的感激和自豪。
聞言，小杜手上的動作不停，笑道：“大哥，您是‘工廠大建設’後進去的工人吧？”
她很會聊天，一下就抓住了中年客人的話癮。
後者立刻忍不住道：
“讓你猜對了，以前我就是個臨時工而已，工資才20塊都不到。”
“不過這可不賴我能力不行或者是不努力，純粹是廠裡沒名額了。”
“還是後面重新建起來許多廠子，我才轉成了正式工，不僅吃飽了飯，連電視機都……”
中年男客人滔滔不絕地講述着自己的人生際遇。
小杜對此倒是已經習以爲常。
畢竟這幾個月以來，多的是像中年男客人這樣的工人。
不過即便已經聽了許多次，她依舊十分地喜歡，百聽不膩。
就在中年客人說到家裡寬裕了些，想給孩子買個電視機的時候。
小杜也完成了打包，道：“大哥，給您包好了，您慢走。”
“好嘞，同志你這弄得真漂亮。以後要是買其他電器，我還過來找你。”中年客人咧着嘴笑了笑。
然後抱起電視機便轉身離去。
隨後，小杜纔回過頭，望向年輕人剛剛站的位置。
本來以爲對方說不定已經走了。
沒想到還真聽了她的話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
“唉，呆子，還看電視機嗎？”小杜走上前，問道。
正盯着中年客人背影出神的年輕人又被嚇了一跳，連忙道：
“不，不用，我，我買不起的。”
他的臉上滿是窘迫，說完便準備馬上離開。
小杜叫住他，打量了片刻後，道：
“我知道你買不起。你一看就是外地來的學生，這個年紀哪有那麼多錢，對不對？”
年輕人沒有說話，點了點頭。
他雖然考上了大學，每個學期都有補貼。
然而那些補貼，也僅僅只是夠生活而已。
當然，省吃儉用的話，也能剩下一點。
可有那些錢，不如寄回家裡，給弟弟妹妹改善一下生活。
填飽肚子已經是不容易的事情了，遑論買電視機這種“奢侈品”。
“可是現在買不起，不代表以後也買不起，是吧？”小杜笑吟吟道。
她就說自己沒看錯，這人肯定是個大學生。
正準備詢問對方的名字。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道：“高家林，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有人叫自己，年輕人回過頭。
當看清來人之後，他渾身頓時如遭雷擊，僵硬在原地。
在他身邊的小杜也一樣，瞪圓着眼睛望着那道熟悉的身影，嘴巴更是驚訝到張到大大的。
雖然戴了一副眼鏡，但細看之下，那分明就是——李暮。
“李，李……”小杜險些失聲。
見自己被認了出來。
李暮連忙豎起手指，做了個“噓～”的手勢。
百貨大樓裡的人可不少，要是他在這裡被發現，少不了引起轟動。
“李顧問，真的是您！”小杜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上前，壓抑着激動的內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