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雲飛急忙一拉嬋娟衣裾,截聲道:“我們雖然情同兄妹,但你執意要成全我們到陰間做夫妻,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雪衣人兒冷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冷雲飛道:“‘粉蠍子’張彩假扮甜兒,在我追上欲擒獲時,拋出‘蠍子粉霧’傷了我的眼睛……你出手吧!我想地獄比這陽間黑不了多少!”
雪衣人兒頓了頓,手中玉簫垂下去,冷冷地道:“今日這筆賬先記下,我暫且饒你不死!但等你眼睛復明,你要去找我。
“我讓你看一眼我的容貌,然後就殺了你!這樣,我也算對得起你!”
冷雲飛冷冷一笑,道:“如果我找到那假李逍遙,洗清自己,你執意殺我麼!”
雪衣人兒微微一怔,口氣緩和道:“你很怕死?”
冷雲飛冷道:“九美未誅絕,師命未完,我的確不想死!但絕非怕死,怕死者還能仗劍走江湖麼!”
雪衣人兒冷道:“可嘆你的功夫都練到嘴上了!不管你怎麼說,眼睛復明後,你定要去找我!殺不殺你,要看我高興不高興!”
她轉對蕭嬋娟冷道:“蕭姑娘,他是我指定的丈夫,別的女子也可以成爲他的妻子,但與她相伴的必然是一具殭屍!”
說完,身形飄起,似一朵輕盈的雲,掠向遠方。天宇蒼茫,月光皎潔……
冷雲飛輕嘆道:“她是不是飄走了?”
蕭嬋娟打了個寒顫,怯生生道:“走了!”
冷雲飛一怔道:“嬋娟,你很冷?”
蕭嬋娟脫口道:“心冷……她是誰?”
冷雲飛道:“萍蹤聖女!嬋娟,咱們回屋吧!”
蕭嬋娟依言,默默地把冷雲飛攙扶回木屋,又扶他坐在熱乎乎的炕上,低聲道:“她好凶啊!”說罷,在冷雲飛身旁坐下。
冷雲飛摸索着握住嬋娟的纖纖玉手,道:“別擔心,她不會把我怎樣……你的手真涼,我給你暖暖!”
蕭嬋娟低聲道:“你的手也涼……”說着拉過冷雲飛的一隻手貼在胸前,柔聲道:“我也給你暖暖!”
天空中飄着雪花。
兩匹健馬正踏雪而行。
正行間前面隱隱約約現出一片村落,漸近始見是一處小集鎮。
兩匹健馬拐進小集鎮,在一家小酒店前停下。
馬上兩人扳鞍下了馬,在小酒店門外的拴馬樁上把馬拴了。
然後,二人舉步進了小酒店,在靠窗處揀了張桌子坐下。
室內有三兩個食客在悠閒小斟,室外雪飄飄,室內暖融融,竟像兩個世界。
進來的這兩位行客神色焦灼,眉宇間透出憂慮和無奈。
他們剛剛在桌旁坐下,早有一個笑容滿面的店夥湊過來,笑道:“冒雪趕路真是辛苦了,喝杯暖酒驅驅風雪那是再舒適不過了!二位客官來點什麼?”
聞言,兩位行客相互望了一眼,其中一個淡淡地道:“什麼好吃來什麼!”
另一個驚異地道:“我們不能太破費了……
先一個微喟道:“反正快要死了,享受一頓是一頓。”
遂轉對店夥冷道:“愣什麼,沒告訴你什麼好吃來什麼嗎?”
店夥諾諾連聲應允着,賠笑點頭到廚房安排去了……
店夥一走,坐在旁的兩個人又對望了眼,不約而同地浩嘆一聲。
窗外又響起馬蹄聲。有人道:“這裡有家酒店,咱們去吃點東西,然後再繼續趕路。”
接着是腳步聲響,有人推門進屋。
進屋的是兩個人,一男一女,一進屋便忙着撣落身上的雪花。
男子對女子笑道:“這屋還怪暖和的。”
女子嫣然一笑道:“過會兒你再喝杯暖酒便更暖和了。”
看見後面進屋來的一男
一女,先頭走進來的那兩位行客不約而同霍然站起,正望着這一男一女發怔!
後進來的一男一女,見這兩位行客齊身站起,也投目去看,四個人目光相對的瞬間,都自覺不自覺地吃了一驚!
最先開口的是後進來的女子。
她粉面上顯出驚喜的笑容,嬌聲道:“良哥哥,想不到是你呀!真是巧,竟在這裡遇見你了。”
那被叫做良哥哥的行客臉上顯出一種異樣的表情,勉強笑一笑,道:“我們也想不到在此能遇上你們……真是巧極。”
說話的女子赫然是蕭嬋娟,與她一同進來的男子是粉麒麟冷雲飛。
而被叫做良哥哥的行客正是“神州一劍”方玉良,與他在一起的行客是顧英傑。
雙方見面皆感到出乎意料之外。
方玉良和顧英傑正四處尋找冷雲飛,想用他的腦袋保住性命。
到今天已經是第五天,離原來約定白髮婆婆交人頭之期還差一天。
本來兩個已經心灰意冷,孰料竟在這瀕臨絕望之際遇上了要追殺的人,這種驚詫不言而喻。
而冷雲飛和蕭嬋娟見到顧英傑和方玉良心境又各有不同。
蕭嬋娟不願意見到方玉良,怕冷雲飛託方玉良照顧自己,這雖是託辭,但分別是肯定的。
況且方玉良知道冷雲飛曾使父親中毒身亡,不管是有意謀害,還是被人利用無意誤傷,在事情沒弄明白之前便和冷雲飛廝守在一起,總不是一件令人容易接受的事情。
不知道內情者未免飛短流長,搬弄是非。
冷雲飛一瞥之下,頓覺方玉良和顧英傑神色異常,不同以往,預感到要發生什麼事情。
這時,冷雲飛搭上了話,遂也朗聲一笑,道:“二兄別來無恙!”一拱手,又道:“不知二位兄臺爲方姑娘報仇的事辦得怎樣了?”
方玉良掩飾地一笑,道:“啊……報仇的事……冷公子,蕭姑娘,來,咱們坐到一桌來吧。一同進餐,酒菜我們已經要了。來,請坐。”
冷雲飛和蕭嬋娟一面一人,圍桌坐下,一個四方桌,一方一人。
冷雲飛坐下後又笑道:“看二位神色似乎不對頭,是不是方姑娘大仇未報,二位兄臺寢食難安?”
蕭嬋娟也附聲勸慰道:“君子報仇十年還不晚,良哥哥你們不用太着急呀!”
方玉良望着蕭嬋娟,一字一吐地道:“蕭姑娘,你是怎麼遇上冷公子?幾時出的四海莊啊?”
蕭嬋娟莞爾一笑,道:“你先腳一走,我後腳就出了莊,想追你一直沒追上……想和你一同出莊而行又怕你不讓……後來就遇上了飛哥哥,這些天再沒離開。飛哥哥待我很好……”
冷雲飛一旁截聲笑道:“嬋娟本來是想去找你,但因路途不熟,加之我當時眼睛又受了傷不能陪行,以致到現在才能看見你。”
說着,望了蕭嬋娟一眼,歉意地笑了笑。
他知道這樣說嬋娟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兩個人可以說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冷雲飛自然體會到蕭嬋娟所思所想。
果然,話音未落,蕭嬋娟道:“其實我和飛哥哥在一起很高興,雖然他眼睛受了傷,但卻很快樂,我們一直相處得很融洽……”
顧英傑這時問冷雲飛道:“你的眼睛受過傷?”
冷雲飛笑道:“中了‘粉蠍子’的‘蠍子粉霧’,若非戈童和史紅綾兩人尋來張百藥,若非嬋娟姑娘一直在側相陪照顧,也許早就成了瞎子。
“昨天才復明,我們便動身欲趕奔青雲府,不意在這相遇,還是咱們有緣分哪!”
方玉良苦笑道:“確實有緣分……”
顧英傑微喟道:“也許是該着如此……”
正在這時,店夥端上豐盛的酒菜,滿滿地擺了一桌,看樣子果然是酒店
上等“好吃的”。
冷雲飛微微一怔,脫口道:“你們也不知道我倆要來,怎麼要了這麼多好吃的?”
蕭嬋娟笑道:“準是良哥哥他們發了大財,在找地方任意揮霍呢!”
方玉良又苦笑了笑,道:“便是不發大財,喝酒的錢總是有的……再說這隻怕是最後一頓酒了……”
頓覺失言,掩飾地一笑道:“咱們聚之不易,下頓喝酒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說完,便給每個人斟酒。
冷雲飛笑道:“應該由嬋娟姑娘斟酒,她年紀最小……方兄最年長,不該這樣沒身份。”
蕭嬋娟遂笑着站起,對方玉良笑道:“良哥哥,不反對我來斟酒吧。”
方玉良已經斟完了酒,將酒壺放在桌上,勉強一笑,道:
“今日我和英傑作東,該我斟酒……二位是客人。蕭姑娘快請坐吧。”
蕭嬋娟坐下來,瞥了冷雲飛一眼,嫣然一笑。
方玉良這裡端起酒杯,對顧英傑道:“英傑兄,咱們今日能遇上冷公子和蕭姑娘,應該高興。來,先陪兩位客人乾一杯!”
顧英傑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端起酒杯,對冷雲飛道:“冷公子,現在我可以回答你的話,我們還沒爲巧巧報仇,至今真正的兇手還悠然自得,以致我們性命難保!”
說完,一口喝乾了杯中酒,伸手抓過酒壺又自斟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冷雲飛皺了皺眉,微喟道:“顧兄,小可知道你心裡不痛快……”
顧英傑這時一連喝了四杯,酒壺幹了。
便往桌上一放,怒喊道:“小二,拿酒來!”
顧英傑也不用杯,拿過酒壺嘴對嘴,喝了個痛快。
然後把酒壺放下,一擦嘴角,對冷雲飛笑了笑,道:“冷公子,我們知道你這個人不壞……”
方玉良急忙阻止顧英傑道“英傑兄,你不要這樣隨便……”
遂轉對冷雲飛苦苦一笑,道:“巧巧的仇未報,他心裡不痛快,請二位別介意!”
冷雲飛沉聲道:“我們自然不會介意……但方兄若拿我們當外人,總這樣客氣,我們真的要告辭了。能不能告訴我們,那軒轅一狐逃往何處了?要不要小可幫忙?”
方玉良搖了搖頭,道:“不用了。軒轅一狐已經讓我們給殺了。”
冷雲飛一怔,思忖:他們殺了軒轅一狐還說仇未報,這是什麼意思?
是不是又遷怒自己了?遂笑道:“二位兄臺好像有心事,而且是很重的心事!”
方玉良望了蕭嬋娟一眼,見她正看着冷雲飛出神,美目含情脈脈,粉面緋紅,似正沉浸在美好幸福的憧憬中,心微微一顫,已經明白這其中情緣。
他輕嘆一聲,道:“冷公子,不知道蕭大俠的事你查得怎麼樣了?兇手可有眉目?此事我一直掛牽於懷,若不弄清,至死不能瞑目。”
冷雲飛想不到方玉良會突然提及此事,遂脫口道:“業已查明江湖上有一個人假冒李逍遙作亂。給我毒藥者就是那個假李逍遙。
“因眼睛受傷,未來得及追蹤查詢這個假李逍遙,但小可相信他跑不了!”
方玉良道:“這樣蕭大俠報仇有望,區區也無掛無牽了。”
轉首望了顧英傑一眼,見顧英傑只管喝酒吃菜,並不言語,遂微嘆一聲道:“英傑,你要多吃一些……”說着,把手裡的杯中酒喝淨……
冷雲飛從兩個人的神情上,越發覺察出有事在瞞着自己和蕭姑娘,遂道:“二位兄長不用再掩飾了,你們肯定有什麼事在瞞着我們?
“如果還當我們是朋友,不妨說出來,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如果不當我們是朋友,我們現在就告辭了!”
蕭嬋娟也附聲道:“良哥哥,有什麼事不能告訴我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