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是誰!
不遠處傳來小孩的叫聲,顧又廷擰了下眉,冷冽的眸中掠過一縷詫異,微微擡起下頜,往前掃了一眼,看到一箇中年女人正在低頭哄着不停鬧的女兒,林時啓此時正好辦完開、房手續,走了過來。
“顧總,可以了。”
“皇朝那邊怎麼樣了?”
末了,他收回視線,仍是尋常神色,“嗯”了一聲,問道。
林時啓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他們最近私下頻繁和上層的人來往,剛纔收到消息說,我們的報價雖是壓得要比他們低些,但和皇朝有關係的那人,堅持一已之見。我聽說皇朝那位副總是剛從英國回來,前兩年娶了皇朝的千金,才上了位,可他的關係卻是打得很好……”
顧又廷聲音十分低沉,神情平靜:“上面是哪個人在罩着他,名字知道嗎?”
“姓華的,他那麼公正的人,沒想到這回會偏幫着皇朝……恍”
“你去給些好處,不管多少,足夠讓他一碗水端平了就行。”
“可是,聽說那人從來不收好處的,上任二十年,多少人的好處都被打回來了,”林時啓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情,仍心有餘悸:“去年有家上市公司和我們爭塊南區的地,本來是有幾成希望的,但投標前,他抱着伐幸的心態去走了後門,給姓華的送了東西,後來直接投標的名額都被取消了。”
林時啓說完,問了句,“顧總,您覺得我們這時候去找他,不會太冒險嗎?”
顧又廷淡淡地看着他,聲音不疾不徐,“你只管放心去做,一般這種表面看着清廉滴水不入的,要麼是無慾無求,要麼是比常人能忍!不然這二十年,爲什麼他能穩如泰山地坐在這個位子上?想要回報就需要忍,像這種人越能忍,要的就越多。”
“好。”林時啓愣了愣,忙應,“我明天就去辦。”
這邊的謹言,早在小熊說話時,就彎腰抱起了她,飛快地向樓梯方向跑去。
着急地推開門,進去後,待門把她們和門外的一切隔絕,謹言鬆了口氣,抱着小熊的手卻還是有些顫抖,剛纔那幕,回想起來仍是感覺心驚膽顫。
萬一小熊的存在被他發現,後果會如何,她甚至不敢去想像。
雖說他身邊已經有了別的女人,還有那個女人爲他生的孩子,也許就算知道小熊的存在,也不過是無關痛癢的一件事?可是顧又廷那人性格狠辣,氣勢如狼,如若情況一旦超出預料,後果不堪設想……
這麼想着,謹言更是心慌意亂。
然而那人就在門外不遠的地方,她一時也不敢鬆懈,抱着小熊爬上樓梯。
回到六樓,正好遇到了剛關上房門,準備去找她們的家瑞。
“姐,你們怎麼又上來了?”不是說好在下面等她,一起去遊樂園?
“進去說。”顧又廷他們不知道住在哪一層,隨時有可能會碰見。
家瑞看了眼神色不算好的謹言,又看了眼正撇着嘴,一臉不高興靠在她肩上的小熊,也不多問,立刻應了一聲,重新從手提包裡翻出卡,“滴”的一聲刷開了門。
進到房間,謹言把扁着嘴的小熊抱進房,放在牀上。
從房間出來,謹言去冰箱裡拿了酸奶還有芝士蛋糕,又再去洗了些草莓和葡萄,把橙子切成一小片片,端着這些東西重新回到房間,一一放在小熊面前,等她好聲好氣,溫言軟語地把那隻炸毛的小熊安撫之後,她才終於從房間出來。
她剛關上門,一臉急色的家瑞立刻迎了上來,“姐?”
謹言這時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我剛和小熊碰到他了,就在樓下。”
家瑞震驚的看着她,“姐,你的意思是說,小熊的……”比想像中還要令她驚嚇,不敢置信地確認,“顧又廷來了?他現在就來一樓大堂?你確定?”
“嗯。”
“姐,s市那麼多酒店,他爲什麼要住在這裡?你說會不會是特意的?”她覺得不排除這個可能性,那麼多酒店爲什麼偏偏選了這一家?而且又不是五星級六星級!
謹言被家瑞的話問倒,正愣住時,手機響了。
她看了眼來電顯示,有幾分驚訝,“李醫生?你找我有事?”
李醫生,五年前替她看診的婦科主診醫師,那個時候,她一心想要做手術,可以和那人斷得乾乾淨淨,考慮過後回去告訴李醫師,她確定要手術,後來臨進手術,她問,有什麼傷害,比得上一個女人從今以後再不能生育的遺憾,來得痛苦呢?也是那時候,謹言留下了小熊,而她同意替自己保留手術的紀錄。
“上個星期,有人來診所查你的人、流紀錄。”
白謹言心裡一驚,“誰?”
“這個我不清楚,那個人沒有表明身份,不過看上去來頭不小。”
“那他們有查什麼嗎?”
“沒有,你當年的人、流手術檔案醫院還保存着,他問完我以後,後來又把檔案翻了出來,確認了一遍後,很快就離開了。我知道你當年有苦衷,所以來告訴你這件事,就是想要提醒你,有人在查你和孩子的事情,讓你防着點,雖然醫院這邊做了萬全的準備,但難得會有個萬一,你自己私下多注意點。”
“好,我知道了。”
謹言說完,道了聲謝,那邊由於了來了病人,李醫師很快掛了電話。
手上還保持着拿手機的姿勢,謹言怔怔的想:誰會查小熊?
她在s市無親無故,朋友也不多,知道她的懷孕的人,更是沒有。
顧又廷嗎?
但是她從來沒有機會和他提起過這件事,結婚兩年,每次他都會做措施,唯一一次的意外,就是那夜他的暴怒,但連她都忘了要事後吃藥,他又怎麼會記得這種小細節?所以他應該沒有理由懷疑,去查小熊……
她一點頭緒也沒有。
“姐,姐……”
家瑞見她掛了電話半天,還在出神,忍不住出聲喊她。
謹言回過神,還有些傻愣愣地,“嗯?”
“姐,是不是有什麼事?”
家瑞有注意到謹言望過來的目光有些微的閃爍不定。
“沒有,一個朋友的電話。”讓家瑞知道了,只會讓她更加擔心。
“是嗎?”家瑞心下懷疑,但此時還有更重要的問題在等着她們,看了眼緊關着的門,她忍不住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你想到法子了嗎?”人就在樓下,也許是要入住,那人還和小熊長得像……所以回頭要是不小心撞上面了怎麼辦?
謹言搖了搖頭,微微扯動嘴角,露出一抹苦笑,眼神裡有複雜的情愫流轉,“暫時還沒有,我回頭再想想,大家都餓了,你去打電話叫酒店送餐吧,我進去看看小熊。”
白謹言進到房裡,缺眠的小熊已經睡着了。
嘴巴還有些蛋糕屑,應該是吃着吃着就困了。
也難怪,昨晚兩點半睡的,因爲去遊樂園太興奮,一大早就起牀了……
謹言抽過紙巾,輕輕擦拭小熊的嘴巴,忽然動作停頓,有幾分出神。
如果小熊以後不能陪在自己身邊,她怎麼辦?
這樣的問題是那五年時間裡從來沒去想過的,可如今一想,讓她心慌意亂。
小熊是她人生的希望,就算是活在黑夜裡,也能被照亮。
她還在想,小熊不用太快長大,慢慢的,慢慢的,就行了。
只要讓她陪在小熊身邊,見證她的點點滴滴,這樣便足夠。
她一直以爲小熊只屬於她的,也許以後,可能就會不是了——
想到這,她忽然就感到驚恐。
“我回不回s市關你什麼事情?”家瑞在客廳嚷,可還是壓低了聲音,“呵呵,你是懷疑我和我老闆有一腿?葉震南,我告訴你,我倒是想呢!人家老婆讓嗎!”
謹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看到她,家瑞也無心戀戰,顧不得一腔怒火,匆匆結束了電話,“姐,你和小熊想吃什麼?我現在來訂餐……”剛被一個混蛋佔線,害她都沒有訂到餐。
謹言見家瑞表情有幾分不自然,見她不想提起,也不去問她,只是順着她的話說,“不用了,我準備去買pizza,樓下那家還不錯。”小熊看上去也很喜歡。
“我也想吃pizza了!姐,我去買吧,你在這陪着小熊。”家瑞話音剛落,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瞥了眼,看到來電顯示,眉頭一擰,很快按掉了,又看向謹言,“姐,你們想要什麼口味……”
聲音很快又被堅持不懈的鈴聲打斷,她咬脣,神色有幾分猶豫。
“對方好像有急事的樣子。”
家瑞硬扯個笑容,“也還好了,就是個神經病,沒事找事的。”
她口是心非的樣子,還挺明顯的,謹言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
“pizza店我昨晚去過,比較熟,我去買就行,你接電話吧。”
“不用,不用,我幹嘛要接神經病的……”家瑞停了停,仍是不堅定,猶豫了幾秒,說,“姐,那你記得快去快回,我、我去接個電話……”
“好。”
家瑞的事情,她是瞭解一點的。
她們一開始在美國安定不下來,是那人在背地裡幫她們,家瑞的工作,有太多的變故和難題,她又年輕,卻也是那個人替她出面擺平,但這五年的時間,倆人都沒有確定關係,家瑞沒說,她也沒問。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她有,家瑞也有。
謹言從房間出來,幾步路,很快就到了電梯門口。
面前的電梯正巧從七樓下來,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按鍵。
謹言擡頭,一眼就瞧見顧又廷,他正站在裡間。
電梯裡的燈光將那人的眉眼照的分明,他還是一副漠然倨傲的模樣。
對於今天忽然出現在面前的第二次的這種局面,她有些措手不及。
男人眸子掃了她一眼,他基本上沒什麼變化,眉宇間是一貫的冷洌。
遠處有個人正拿着行李緩慢地跑來,一邊着急地喊着:“不好意思,那位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們等一下我,我要趕着去坐飛機,麻煩幫我按下電梯……”
謹言朝那人應了一聲,然後按了下電梯鍵,替她穩住。
電梯裡電梯外一片寂靜。
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凌遲。
裡間那人雖離着有些距離,亦無發出任何的聲音,但天生的優勢,讓他就算是安安靜靜站時,亦顯得氣勢凜然,令人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正頭痛間,那拖着行李的人終於趕過來了,氣喘吁吁,感激地朝着他們道謝:“真是太謝謝了,麻煩你們了,我現在要立刻去坐車,不然怕趕不上飛機,真是太謝謝你了……”
謹言朝她微微扯了扯脣,隨即就想撒腿飛奔離開,不用再面對他。
林時啓喊住她:“……白小姐,你不一起嗎?”
謹言愣住,很快回:“嗯,我忘記帶錢包了,回去拿。”
聞言,顧又廷淡淡蹙眉,模樣比剛纔嚴肅太多,嘴角帶上絲冷凝。
林時啓聽完,善意地提醒:“白小姐,你摸摸口袋,我有看到百元鈔。”
這話讓她愕了下,低頭間,才發現出門時不想帶錢包,她從裡面隨意拿了幾隻,就塞進了口袋裡,卻沒有塞得嚴實,此時正微微露出一角……
林時啓這時還在催促:“白小姐,大家都在等你呢,快進來吧。”
謹言無法,有些不情願地走進電梯,轉眼只見林時啓和女人都站在門口間的方向,她只能走向裡間,站在那人的一旁,卻仍是刻意保持開距離,不多時電梯門關上,她沉默,一言不發地垂下腦袋徑直地望着自己的腳尖。
電梯一口氣下了三層樓,都沒有人說話。
身上只穿了件高領毛衣,在寒冬的天裡,謹言卻覺得熱,快透不過氣。
電梯停在四樓,門口站一家六口子,地上全是一行李,前面的家長把行李先拿進了電梯裡,三個大行李箱一下佔了不少位置,謹言往裡捱了點,空出位置給他們。
在那一家
六口後面,又進來了對情侶,人越擠越多,整個電梯都站滿了。
謹言一路被擠得肺部缺氧,身體無法動彈得,和他緊挨着一起……
待電梯門關上後,周遭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她垂下眼睛,被迫呼吸着他身上獨特的氣息。
三層樓的短暫瞬間,對謹言來說卻異常煎熬,內心起伏不停。
在她快要窒息,覺得無法呼吸之前,終於熬到了一樓。
站在前面的人接二連三地走出電梯,待面前的人開始走,謹言緊跟在身後,迫不及待地也要離開,剛走兩步,林時啓打破了沉寂,忽然出聲問她:“白小姐,我早上在酒店看到你,本來想打聲招呼,但看到你身邊帶着個小女孩,好像很着急,我還沒來得及叫住你,你就跑走了,是有什麼事嗎?那小女孩是誰啊?”
謹言僵住。
那人目光冰冷,盯着白謹言,帶着一種震懾人心的氣勢。
無法控制的懼意再次襲來,謹言心臟狂跳,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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