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佩服，那攤販高超的表演藝術。
劉金寶和李雲璐聽得都是津津有味，恨不能馬上去把那攤販手中的東西給買回來。
當然，張天元不爲所動。
這種把戲，他見過實在太多了，今天就是該給自己這兩個徒弟上一課的時候了。
論起編造故事，在潘家園的那些攤販同樣不會差，只是眼前這個攤販厲害之處在於，他竟然還死記硬背了一些經典，以至於說出來的東西，居然還真能糊弄住一些人。
這年頭，光是普通的故事已經很難讓買家就範了，畢竟信息技術如此發達，很多人在網上一查，就知道什麼是騙人的，什麼是真的，也知道有些攤販喜歡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來糊弄人。
大多數人都沒有被打動，包括那個手裡頭拿着瓷碗仔細端詳的中年人。
這個時候，自然需要順水推舟之舉了。
一切如同事先安排好的一般，就見之前那個蹲在那裡，看起來好像大學教授一樣的老者衝中年人看了一眼道：“兄弟，按理說，這瓷碗是我先看中的，是不是該讓我先仔細瞧瞧啊？”
那中年人愣了一下，因爲無法確認這古董的真僞，下意識地就把東西交了出去。
那位教授小心翼翼地接過瓷碗，然後竟然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放大鏡，然後仔細觀察了起來。
一邊看，他還一邊唸叨：“東西的確是老東西，不過品相不怎麼樣，而且這種圖案即便是在清代也比較常見，不屬於太稀罕的古董，雖然看瓷質和底款判斷，應該是真品，不過價格不要太高啊。”
“我說這位老先生，您怎麼感覺像是來找碴的啊，我這瓷器品相還不好？上面一點劃痕都沒有啊。”
攤販有些不痛快地說道。
“沒有劃痕？那這是什麼！”
教授指了指瓷碗底部，一個很隱蔽的位置上，一點點好像小孩牙齒大小的豁口道。
“怎麼會這樣！”
攤販非常驚訝地仔細看了看，最終才無奈地說道：“您不愧是讀過大書的人啊，這眼力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
這樣吧，我也不跟你亂要，本來這東西，我是打算賣個五千美金的，既然東西有殘缺，我就給您打個八折吧，四千美金怎麼樣？您要是喜歡就拿去。”
教授笑着搖了搖頭道：“四千太多了，我最多出一千美金，賣不賣，你說了算。”
“您這還真是一刀子砍得狠啊，絕對不行，一千美金實在太少了。”
攤販搖了搖頭道：“雖然這東西是我從我們家地裡撿來的，可你要知道，把它從中國弄到美國，我得冒多大的風險嘛，您這直接就給出一千美金，那跟打劫都沒什麼區別了。
這樣，我也不跟你亂要，再給您讓五百美金，就三千五，如何？”
談法說的是有理有據，還表現出了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
然而那老教授卻不爲所動：“這樣吧，我給你加五百，一千五吧，如果不行，那我只能走人了。”
“不行，絕對不行，就算讓到底，也得三千美金，一分錢都不能再少了，再少我就不賣了，我還真就不信，這樣的好東西會沒有客人看上。”
攤販的態度也很堅決。
“兩千！”
老教授又把價格擡高了一些。
這一次，攤販並沒有讓步，而是搖了搖頭，露出了無奈地苦笑道：“您買個東西，付了錢就可以拿走，但我從中國把東西運到這裡，搞不好連身家性命都得搭上，您如果連這麼點錢就不肯出，那就算了。”
攤販說的時候，都快一把鼻涕一把淚了，好像如果這東西三千美金以下賣出去，就吃了大虧似得。
那老教授搖了搖頭，戀戀不捨地收起了放大鏡，就準備走人了。
按照行裡頭的規矩，別人談生意的時候，不能插嘴，但是如果對方放棄了，那就可以立即上前詢價。
這些基本的東西張天元是告訴過劉金寶和李雲璐的。
是以看到老教授要走，劉金寶便有些激動地對張天元說道：“師父，清代的瓷碗啊，才三千美金，您不打算要嗎？”
張天元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劉金寶道：“你和雲璐現在還只能算是外行人，連入門都算不上，所以不好好高騖遠，先踏踏實實的學着吧，少說話，多看看。”
雖然張天元沒有明說，但劉金寶和李雲璐都從他話裡頭聽出那意思來了。
也就是說，那瓷碗明顯有問題，是以他們的師父張天元纔不會去跟人爭搶。
“這東西我要了，就三千美金！”
就在那老教授準備轉身離開，張天元和劉金寶說話的時候，之前那個中年人直接拿過瓷碗，付了三千美金，轉身拿着東西就走人了。
那行動之迅速，把個老教授看得是目瞪口呆。
“呵呵，對不住了啊老先生，您已經放棄了交易，那位先生又願意出三千美金的價格，我必須得賣給他啊。”
攤販笑了笑，對那老教授說道。
老教授氣得是一臉鐵青。
“呵呵，人家肯定只是想要壓價才裝着要走的。”
人羣傳出了一個聲音。
“不管是裝還是真要走，那都是要走了，他既然放棄了，那別人買也就沒什麼問題啊，並沒有破壞規矩。”
又有一人道。
“這倒是實話，就是有那麼一點不太厚道。”
本來嘛，正常情況下，只要那老教授沒走，那麼攤販和老教授之間的交易還沒結束。
在這種情況下就轉換了買家自然是有些不厚道。
不過，正所謂商人都是追求最大利益的。
老教授自己遲遲不肯出價，而且還故意藉着要走來壓價，這對於攤販來說肯定是不樂意的。
所以既然有人出高價，那他肯定就賣給誰了，這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問題。
“哪裡有你這麼做生意的嘛，簡直就是壞了規矩。”
老教授大發雷霆道。
“老先生，您也別生氣，我這攤位上還有別的好東西，您也可以瞧瞧嗎，瞧中了，大不了我給您便宜點就是了。”
攤販似乎也不願意把人得罪慘了，所以說話比較客氣。
“這還差不多。”
老教授似乎是接受了這種無奈的局面，選擇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