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攤位老闆手掌重重落在張阿三臉上，惱怒斥責：“張阿三，你懂不懂規矩，這裡有你說話的份？”
在賭石場，切石的只管按客戶的要求切，萬萬不能說三道四。
張阿三也是心地有點太善良了。
張天元嘆了口氣，這小夥子說的話雖然不錯，但他就是不能那麼說。
他那麼說了，如果最後真得血本無歸，人家會說是他那張嘴導致的。
搞不好還要找他麻煩。
看起來技術不錯，但卻是一個天真的小夥子啊。
或許可以想辦法拉攏一下，送到國內去幫他切石。
張天元也是看到人才，捨不得浪費嘛。
正想着，那邊張阿三又說話了。
他似乎是不想讓眼前的小日本商人血本無歸，誠懇地說：“這塊賭石雖然擦口有點顯綠，並且綠得撓心，可它是塊外綠內白的沙頭石，裡邊那點綠，值10萬不錯了。”
小日本商人哪裡肯信，這塊賭石不知經過多少行家瞧過，都說賭一次，漲一截。
他氣憤地朝張阿三喊：“你一個切石仔子懂得個屁，只管切！”
看熱鬧的人也亂哄哄高叫：“切，切，切！”
張阿三不再猶豫，把那塊“狗屎蛋子”賭石架上切石臺，隨着沙沙沙的切石聲，所有人朝切石機瞪大眼睛，一顆顆心都被吊到嗓子眼……
一支菸的功夫，那綠越切越淡，最後成了白迷迷一片，在張阿三看來，慘相已經明顯，
他又勸道：“現在停下，到別處去賭，說不定還能撈回點血本。”
小日本商人牙一咬喊：“切別的擦口！”
他不信，花600萬賭來的賭石是塊廢物。
石屑飛濺，在小日本商人的叫喊聲中，這塊賭石所有擦口一氣被切開，可那綠色像魔鬼似的一齊跑得無影無蹤。
“一刀生，一刀死；一刀窮，一刀富”。
小日本商人一下癱倒。
張阿三違背了切石不多言的規矩，攤位老闆繃緊臉，把他領到一個地方，那裡堆着許多大大小小的毛料，對他說：“你翅膀硬了，我這裡已經容不下你。你可以閉上眼睛，摸10塊毛料，摸準了，算你有運氣，然後滾蛋。”
張阿三頃刻熱血奔涌，覺得出頭的日子真的來到了。
在幹切石的時候，他牢牢記住師父反覆交代的一句話：多長一隻眼。
因此，在那老闆篩選毛料時，什麼料有什麼特徵，他暗暗記在心頭。
特別是替客戶切賭石，他更是一刀刀仔細留神。
跟着謝老闆無數次的選石、切石，他終於能從石料表皮的顏色、蟒紋、綹裂等特徵，判斷出裡邊有沒有翡翠，成色、水色如何的本領。
今天，他大着膽子，第一次叫板小日本商人和攤位的老闆，他居然成功了。
張阿三閉上眼睛，摸了10塊大小不等的毛料。
摸準了，一夜發財；摸不準，兩手空空。
張阿三要現場解石，他借來切石機，抖着雙手，托起塊拳頭般大小的淡黃色毛料，左看右看，包皮光溜溜的，憑他三年的切石經驗，告訴他是塊死料。
以前，這種石頭少說被他扔了成千上萬塊。
可此刻他不敢輕易扔掉，興許是塊綠料呢？
沙沙沙，由於石頭小，不一會便切開個窗口，屁點綠都沒有。
他搖搖頭扔開，又撿起第二塊、第三塊、第四塊……每切一塊，他心裡焦急地喊：“見綠吧！”
圍觀的羣衆似乎都在嘲笑他。
張天元笑着走過去說道：“兄弟，別灰心，我看了你的切石手法，你對於毛料的瞭解可比很多自以爲是的人強多了。
一定能見綠的。”
張阿三不認識張天元，但是聽到這話，還是非常高興的。
他咬了咬牙，繼續切了下去。
旁邊攤位的老闆則在那裡暗暗冷笑。
張阿三選的那幾塊石頭，在他看來根本就不可能會見綠的，也不知道拿來的黃毛小子，竟然在那裡瞎指點。
張阿三切一塊扔一塊，手越抖越厲害，掌心冷汗直沁，切完第九塊，還是見不到一絲綠。
他絕望的已經不想繼續切了。
張天元笑道：“剩最後一塊了，不切完，怎麼知道是輸了還是贏了呢？”
最後扔着的一塊毛料，是塊說多醜有多醜的粗灰石，狀如一隻趴在地上的癩蛤蟆，同剛纔切的死料一樣，石皮上根本見不到一絲蟒啊，綹呀什麼顯綠的特徵。
張阿三搖搖頭，連拾都懶得拾了。
張天元撿起醜陋不堪的那塊蛤蟆石，託在掌心仔細觀察。
張阿三尋思，你一個外行人，能看出什麼呢？
張天元卻笑了笑道：“你如果真不稀罕的話，這塊石頭賣給我怎麼樣？我給你一萬美金。”
一萬美金並不多，可是對急需要錢的張阿三來說，卻並非一筆小數目啊。
這東西如果繼續切，那搞不好就什麼也得不到了。
如果賣給張天元，那就是一萬美金，連攤主都看得眼紅呢。
他想了想，終於點頭答應了。
張天元給了張阿三一萬美金，然後拿過那塊醜陋不堪的蛤蟆石，託在掌心又仔細觀察起來。
片刻之後，他對蛤蟆石吐口口水，再用手指重重一擦，喊：“兄弟，你來看！”
張阿三眼光落在蛤蟆石上，驚得他眉毛一下豎起來。
在張天元吐口水的石皮上，經他手指一擦，竟然出現一顆芝麻粒般大小的綠點。
他瘋了似的大叫：“見綠了，見綠了！”
圍觀的人都感到了驚奇，一塊如此醜陋的石頭就這麼隨便一擦，居然就見綠了，這簡直就是點石成金的泛例啊。
“大哥，要不要我幫你切一下？”
張阿三急切地說道。
張天元卻淡淡地對他說：“這塊毛料用不着再切，光憑這點綠，就有人會來買的！”
“外顯一點綠，裡面一團綠。”
這是行裡非常流行的一段話。
他這話剛說完，周圍很多圍觀的商人就過來看貨，而且看了之後立馬出價。
從兩萬美金到十萬美金，價格一直在往上攀升。
張阿三看得是目瞪口呆，心想那石頭本來是自己的，可自己沒有眼光，居然一萬美金就賣給了別人，虧啊。
但他也沒辦法，張天元顯然來頭不淺，他根本招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