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思繡沒有關注其他,只是低頭:
“都是些無辜的人。”她輕言,徐帆的手和暖,緊緊的將她的手握住。
無辜……
誰又不無辜,都是平白無故捲入旁人的計劃之中。
本無害人之心的人變的陰詭莫測,本心思純良的人被逼的殺人如麻。
要說無辜。
誰又不無辜。
他想告訴這些人,這個世界的陰暗還在後面,你們要得知的事情會比現在更加噁心,可怖。你們也會成爲這場戰爭中的犧牲者,說不準你們也會成爲別人口中的可憐人,這份可憐,來自世界的
“都是命而已。”白暢望着面前的三個人:“好好護着你們彼此吧,千萬別成爲如今這場紛爭中的犧牲者。”
三人擡頭。
白暢蹙眉,眼底閃過精光:“如今這場戰役真正的謀劃者還躲在背後,要睜大眼睛看清楚,一定要把那個人找出來。”
“嗯?什麼謀劃者?”
白暢笑的傲然:“當然是先知閣背後的閣主,我確實好奇他到底是誰。”
第二日,飛鴿翩翩而來。
白暢看着紙條上的字,轉瞬便寫了另外一卷,讓信鴿去找廣陵。
麓揚見白暢神色有異,上前詢問:“你怎麼了?”
“楊泰沒有下旨要處理山東總兵,是九華私自下手的,和九華合作的是西域人。”
“什麼?!”
白暢蹙眉:“咱們內部怎麼鬧是咱們的事情,但是這些外人想要從中撈上一筆那就不能作勢不理了。”
“九華和西域人有聯繫?”
“嗯,而且聯繫不淺,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你需要了解一下。”
“什麼?”
“山東總兵孫輩只有十幾年前的一個早夭的女子,這個蕭陽是他們在街邊領養來的。”白暢見麓揚眉頭緊鎖,停頓了一下,才道:“我昨日就覺得這個孩子像一個人,你知道他想睡嗎?”
麓揚側目過去,心口都緊了起來,只覺得空氣都是冰涼的。
白暢淡淡道:“十年前楊皇后還是王妃的時候產下一男子,許多人都說那夜有聽到嬰兒啼哭,最後卻昭告天下皇孫早夭,那個皇孫被取名爲楊蕭,若是沒有差錯的話,我看你們這爲蕭陽便是當年莫名消失的嫡皇子!楊蕭。”
他握手成拳:“這件事需要馬上告訴靈兒姑娘,雖然不知道先知閣將這個孩子放在你們身邊是什麼意思,但是……其中必然有我們想不到的事情。”
“他體內還有裝着一甲子功力的容器。”麓揚頗爲擔心的看着已經在昏睡的蕭陽:“那容器能不能拿出來?”
“我想,這個容器應該就是這個孩子被送到木靈身邊的原因。”
“嗯?”
白暢搖頭:“只是初步猜測而已,如今咱們知道的消息太少,什麼都推斷不出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麓揚蹙眉:“這個孩子來的時候說楊泰是他的仇人,他要親手殺了楊泰,你說……讓自己的兒子親手殺了自己的父親,是什麼人才能想出來的招數。”
“先知閣雖然名聲在外,卻不是心思詭異之人,想來九華對蕭陽的身世也是不知的……”說道此處,白暢深思起來:“會不會有可能九華就是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世才動手的。”
“楊泰不知道此事,也就說很有可能當年拿走孩子的人就是九華的人,將這個器皿放在孩子的身體裡面之後,然後再送到山東總兵處?”
“確實有可能。”
麓揚有些無奈的捂住額頭:“這都是些什麼事情,拿一個孩子……對了,這個器皿裡面的一甲子功力到底有什麼用處?還放在一個孩子的身體裡面。”
“長生。”白暢有些於心不忍的開口:“一甲子是六十年的功力,可是六十年的功力過分醇厚一般是沒有辦法消瘦的,唯有藉助載體。”
“載體?”
“器皿放入身體十年,就會消失……那個時候器皿內的真氣就會入這個孩子的身體裡面,看他如今渾身發熱的情況,應該是器皿已經融化了。他是至陽的體質,是放置器皿的最好選擇。”他冷笑起來:“簡單來說,就是把這個孩子的精氣全都吸盡。將所有的功力放入自己的身體。可以延壽六十年。”
麓揚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喉頭像是被什麼鉗制住,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蕭陽會死?”
“會死。而且失去精氣而死,樣子會很恐怖。”
“若是那器皿取不出來,這功力?”
“功力自然就留在他體內。”
“他才十歲。”
“這是常有的事情。”
廣陵這邊接到白暢的書信之後不久,便在街頭看到了正在等待她的老者,她對於老者這種突如其來的出現和神乎其神的預知能力早已習慣,七七倒是驚訝了一下:“老頭,每次我們找你,你自己就出現了。”
“哈哈。”老者捏着鬍子嬉笑:“不然這先知閣的名聲豈不是白叫了?”
廣陵將那紙條遞到老者面前:“這是怎麼回事?”
“還以爲你要再等等才能發現呢,這只是其中的一個小部分,整個完整的故事,還差一個重要的缺口。”
“缺口?”七七暗下目光盯着廣陵。
廣陵眉宇皺起:“你是說那一甲子功力的來源?”
“正是。”
“你可知道西域人已經……”
“這一點……我們只有打算。”
“那就好,我只管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看時辰萍兒他們明天大概就能達到此處。”
老者走前道:“無關任何,只是告訴你們一句,若是無事可以去看看那李清,確實是個人物,那天霸寨的二當家就是他勸服的。”
“果然是李航新的人啊。”
“他不是李航新的人。”老者笑道:“他歸於李航新麾下爲的只是天下百姓。”
“這樣的人最後都會被殺的。”
老者微微一怔,最後笑道:“在那之前我們會救他,也許……”
“一山容不得二虎,天下也只能有一位霸主,不然這世道的平衡又要變換了。”七七肩頭的阿黃揚天吼了一聲。
三人往天上看去,只見一個紅繡球往三人這邊飛來,三人都是一閃飛身上了屋檐,見那紅繡球慢慢落地,遠處傳來馬蹄聲。
馬上的人是熟人,李清。
他下馬撿起那顆繡球,很快又奔來另外一匹馬。那馬上一身穿豔紅衣裳,勝似嫁衣的姑娘追來,細細看去,那衣服上繡着龍鳳呈祥,百合歡好,就是新婚的嫁衣。
李清得意的對着那女子晃了晃手裡的繡球:“這球可是我的了。”
“你可知道,你取了我的我的繡球,可是要娶我的。”
廣陵坐在三層高的屋檐邊,七七站在她身邊,老者早就飛的沒有影子了。
“七七,那老頭的功夫你覺得怎麼樣?”
“很高深。”
廣陵冷笑:“至少是化靈一段。”
七七搖頭:“無所謂,我們與他也不過是合作罷了。”
“也是,還是先看看這裡到底在鬧些什麼比較好。石北玄還沒有來,咱們如今想到什麼都空的。”
七七蹲下身子,捏住廣陵的肩頭,藍兒不舒服的吼了一聲。
正在下方二人立刻擡頭看來,李清吼道:“什麼人在那處。”
廣陵和七七無奈對視起來,飛身下了高層,落在那二人面前。
好一對般配的人。
這般氣質與眼中的清澈正直確實如出一轍。
李清和嫁衣女子都驚訝於門前二人的容貌,又感嘆於二人飛身而下的輕功。
“叨擾二位確實抱歉,只是方纔這繡球從天而降,我們才飛上那高樓,還未下來,這位軍爺就過來了。”
李清盯着木靈看了幾許問道:“姑娘可是木靈?”
廣陵笑道:“正是。”
李清立刻拱手:“在下李清早聞女俠大名,今日一見過來不同凡響。”
嫁衣女也看過來,目色安然,毫無心思,立刻也拱手道:“原來是江湖的精靈木靈姑娘。”
“你們認識我?”廣陵有些奇怪,畢竟她入了江湖之後一直都和徐帆麓揚在一起,基本上沒有和旁人接觸過,就算是有畫像,也都與她不太相似。
那邊的李清立刻揚聲笑道,豪邁萬分:“自然,當今世上化靈高手不過那麼幾位,你年少如此便有此等功力,當真叫人佩服。”
“過獎了。”
七七站在那邊,暗暗打量着那個穿嫁衣的姑娘,許久才問“姑娘你穿得是嫁衣嗎?”
那方的女子一愣,隨即挽住李清的手腕:“自然是嫁衣。”
“難不成是繡球招親?”
李清倒是現不好意思起來,羞紅了臉,像是染上了嫁衣的顏色:“確實如此。”
“只有你們二人的繡球招親?”廣陵發現至此之外再也沒有旁人。
那身着嫁衣的女子瑩然而笑,好似四月牆頭最嬌嫩的薔薇一般:“我心悅於他,又不想落了俗套,便想了這麼個法子。倒是不土,就是……來往看的人多了些。”
廣陵和七七對視一眼:“這相愛的人那裡還在乎什麼來往探勘的人?”
那二人站在那方雙手相牽,又是紅了臉。
確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