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嘞?”她停下腳步,轉身笑的有些無奈和灑脫:“反正不管我答應還是不答應最後的結局都如你們所料。我想的那麼多幹什麼。不如乖乖聽話,還能早點完成事情。對了……”她隨手採上山壁邊的一朵野花插在自己的髮鬢邊:“對於楊泰這件事,除了白暢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有。”
“什麼辦法?”
“暫時不能告訴你。”莫笑負手而立,望着面上嬌若精靈般的女子:“這是個驚喜。”
“可惜白暢不聽勸,一直都不肯放棄練功。”廣陵略帶着愁態,媚意纏綿的笑道:“你們的這個驚喜真的會是喜嗎?”
說完,她便轉身飛去了。
“莫笑……我不信你們。”她的話語落在山巒之中,不斷的迴盪。
黑夜之中,她的影子已經消失了…功力又長進了。
回到竹園,墨尋已經安穩好了懷瑾正在院子裡面等待廣陵歸來。
“採到了?”
“明天在出發去洛陽,李航新受傷了,咱們要過去看看他。”
“知道了。”墨尋點頭接過廣陵手中遞過來的火靈芝:“我去做藥引,你去看看沁兒有沒有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知道了。”她推門而入。
麓揚正在圓桌上喝茶,她道:“明日我們要去洛陽,你和我們一起去嗎?”
“嗯,一起去。”
“咱麼沁兒哥哥呢?”
“不準這麼叫我。”他有氣無力的反駁到。
“那你去還是不去啊。”
“你們都走了,我留在梅林做什麼?混吃等死嗎?”
廣陵譏諷道:“您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在等死。”
白暢面上只是苦笑。
這一夜算是平安度過。
第二天廣陵他們收拾好行李和洛非笑他們道別,正好遇上了前來送賬本的徐帆,徐帆立刻就火了:“你們幾個太沒有義氣了,我也要去,你們不能把我留下來。”
“你可是蕭門的門主,隨意和我們一起出門,就不怕你們蕭門出問題?身在其位,你就要有犧牲的想法。”
站在徐帆身邊的段思繡盈盈而笑:“沒事,這蕭門還有我呢,我在這裡不就好了,你們這次出門最多不過一個月,我便在梅林等你們回來,如何?”
“你不和我們一起去?”廣陵有些訝異:“你們夫妻倆不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的嗎?”
“若不是我們蕭門,想來他也不會被束縛住,所以,還讓他和你們一起出去吧,不然……我們就太對不起他了。”段思繡面上帶着幾分嫺靜的溫柔:“我可是他將來的妻子,這體諒二字,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衆人轉頭去看徐帆,只見他正一臉苦惱:“你不去,那我去不是很沒有意思嗎?”
白暢打趣道:“你們看吧,我就說徐帆重色輕友,你還是好好的留下來陪你媳婦,仗劍天下這種事情我們自己去做就好了。”
“你少拿這些事情來噎我,我還不知道你。”徐帆握拳道:“我也不是重色輕友啊,思繡一個人留在梅林多沒有意思,和我們一起出去玩不好嗎?”
“我們出去可不是去玩的。”墨尋開口:“這次出門兇險比起從前還要高上幾分,不說別的就是這武功低於擇靈二段的就不能和我們一起去。”
段思繡嬌柔上前而來:“行了,大家也都是明白人,你就莫要推辭了,想要一起去,那你就隨着他們一起快去,我在這裡等你回來,可好?”
徐帆糾結了一會兒……
還是答應了。
這段思繡留在了梅林,徐帆收拾包袱和他們一起下山遠去。
衆人目送他們離去。
洛非笑看着段思繡笑道:“既然想要一起去,爲什麼還要裝出一副不想要一起去的樣子?”
“林林總總都是我們蕭門虧欠徐帆,他一片赤子之心我無以爲報,唯有讓他自由。”
“若是他此去不回呢?”洛非笑道:“江湖之事,生死一線。”
段思繡面上有着說不出的信任:“有白暢在,徐帆絕不會出事。”
“白暢?”
“縱然他們二人嘴上不饒了彼此,卻還是將彼此視爲摯友的,徐帆若是出事情,麓揚和白暢絕不會丟他不管,更何況……”段思繡笑道:“廣陵也在呢,江湖這種東西,就讓他們自己去鬧吧。”
“不想要去見識見識?”洛非笑面上都是笑意。
“我見識過了。”段思繡莞爾一笑:“他們的江湖雖然精彩卻也悲涼,作爲看客,我已經不忍再往下看了。”
洛非笑轉身離去:“江湖笑,笑人癡,癡人苦,苦江湖。”
兩日之後,一輛馬車駛進了洛陽城中,洛陽繁華……
雖然比不得杭州富麗,卻別有文化之氣,街道上孩童販賣着今日文科院中新寫出的文章。四處都是文房四寶的販賣,酒樓,茶樓各有絲竹管絃之聲……
街頭的攤點上都掛着不知道是誰的墨寶,洛陽人,各個知書有禮,溫文爾雅。
“這洛陽城確實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啊。我還是第一次過來呢。”徐帆掀開那門簾:“你們看着小販的攤點上還掛着畫呢。白暢,那畫畫的怎麼樣?”
他稍稍掃了一眼笑道:“那都是仿畫,洛陽每年的三月都會有個三月節,這洛陽之中有一處名叫畫卷千里的畫坊,畫坊的主人是個收集名畫的畫癡,每年的三月節,他都會拿出自己收藏的一幅畫來展示。”白暢搖着扇子一副名門公子的做派:“這洛陽城中的每個人都要去猜,這一次他會展出什麼名畫,要以前將那畫畫好,只要你帶着自己畫好的畫前去,並且猜中了,就能獲得黃金百兩。”
“那他不是要賠死嗎?”徐帆算着那黃金百兩,最後笑道:“不如今年我們也參加吧。”
“這三月節其實也不過纔剛剛辦了二十幾年而已,猜中畫作的人,更是寥寥無幾。”白暢掀開那馬車的簾子:“聽說這麼多年過去了,猜中的也不過兩人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懷瑾撲到白暢的膝頭:“上次大哥就猜中了。還有一個猜中的是教大哥功夫的師父。一個是在十三年前,還有一個就是五年前。”
墨尋拉回懷瑾:“回來坐好,不要老是往地上癱。”
“哦哦哦。”他連忙回來。
坐在外面趕車的廣陵笑道:“咱們先找個客棧吧。”
“咱們可要去參加那個三月節?我瞧着,這來來往往的樣子,不像是已經有人猜出來的樣子。”
“這洛陽城中的文化底蘊很好,你轉身就能在街頭看到一個正在書寫的乞丐,人們常說,這外鄉的狀元郎來了洛陽,都不一定比這路邊的乞丐要有學識。”
墨尋笑道:“那是他們當年諷刺新科狀元的話,不能當真的。”
“當年那狀元郎當真是笑死人,殿試成那個模樣,居然也能得個狀元。”白暢面目笑意:“還不如那些進士呢。”
墨尋似是想起當年的場景,低頭看着正在逗青兒玩的懷瑾:“是啊,還不如那些進士。”
“你們兩個看過殿試?”徐帆追問。
“沒看過。”白暢道:“但是聽說過……還是個大笑話呢。”
麓揚有興趣便問道:“他在殿堂上做了什麼?”
“皇帝問他,何爲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你猜他如何答的?他說,上蒼不仁義,天地之間所有的東西都是狗。”
此話一出,便是笑聲長長。
“老子若是泉下有知,必然要給他再氣死一會兒。”墨尋搖頭:“這樣的人居然是狀元郎。”
徐帆道:“可是他家中有什麼人?所以……”
“他是開國功臣夏雲的嫡子,所以,有意而爲之吧。朝堂之中寧願多幾個無能之輩,也要是能聽話的那種。”墨尋拍着懷瑾的背脊:“帝王的心思……說不準。”
白暢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無奈感,拉開身側的簾子,看着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知道在思慮些什麼。
入了客棧,備好了房間,麓揚自然是和徐帆白暢睡在一件,白暢嫌棄太擠,自己給自己開了一間房。
廣陵望着麓揚和徐帆轉身進去客棧,想起初次見面的時候……也是在客棧之中。
這邊剛剛將一切安置好,那邊便有將領過來尋人,廣陵等人隨着將領去了一處別院,別院曲徑通幽,奇花異草皆是高貴。
只是園中飄出一些惡臭,也不知道是什麼氣味。
廣陵和墨尋對視了一眼,最後笑道:“看來這毒中的還挺深的。”
“倒不是深淺的問題。”
站在門口迎接他們的人是若水,她雙目紅似核桃,面犯灰白,一見到他們幾個立刻便哭泣出聲,說的都是求救的話。
廣陵點頭,讓墨尋他們先行進去。
這一推門便是一股惡臭,衆人走進去,發現李航新肩頭的大部分皮膚已經潰爛。
“懷瑾,你先出去。”
白暢對麓揚和徐帆道:“你們兩個也先出去吧,這裡交給我們來處理。”
那惡臭確實叫人忍受不住,徐帆和懷瑾轉身就走,絲毫留戀都沒有,只有麓揚站在那裡停留了幾秒:“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你們就說。”
“嗯。”
懷瑾走出屋外就看到廣陵警惕的盯着四周的草木。
他免不得有些擔心的開口:“陵兒,你怎麼了?”
廣陵指着面前的花草道:“這些花草都是有毒之物,匯聚在一起便有一股很特別的氣味,只是這氣味卻是無毒的,這院子應該是某個高手的屋子。”
懷瑾望着這些花花草草笑道:“我知道這個院子是誰的了。”他天真得笑道:“你們這個是忘葛萍,是憂南山上忘憂神醫的藥材,我被他治療過,我認得。”
“忘憂神醫?”廣陵面上一喜:“那不是帶着大哥雲遊四海的老師父嘛。”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那人一身淺藍色的長袍,白髮,嘴角含笑。
“老師父?我今年也不過三十好幾,陵兒姑娘叫我老師父是不是過分了一些?”
“這有什麼過分的,我教你老師父,是敬重您。”她面上帶着幾分喜色:“我還是第一次見您呢。”
“我這也是第一次見到陵兒姑娘,從前總是聽到我徒兒說你……”
麓揚和徐帆站在那處定定的看着他們。
只見那老師父面上帶着幾分笑意:“我徒兒他走的時候可歡喜?”
廣陵點頭:“他走的時候很歡樂,和冬姐一起看着月亮的時候走的,面上還帶着笑,如果不是他們那天沒有吃飯,我都沒有發現他們已經走了……”
老師父低下頭常常的嘆了一聲:“那就好,那就好。”他紅着眼眶卻依舊帶着笑,面上有幾分靜然:“比我這個老頭子要好,黃泉路上有個人相伴好事情,好事情。”
廣陵似是炫耀一樣的說出口:“他們兩個留下來了兩個孩子。”
似是希望之後在忘憂眼中點燃:“孩子?”
“是,一個叫葉子夏,一個叫葉延秋。”
兩個名字一出口,那忘憂就笑了:“葉然爲春,染冬爲東,他們兩個的孩子一個是夏,一個是秋,好名字,好名字。”
“老師父。”廣陵望着他:“既然這裡是您的地盤,您爲什麼不治療李航新呢?爲什麼要我們來治療?”
“老師父我有我救人的規矩。”忘憂眼中帶着幾分不屑:“屋子裡面的那個……心術不正,老師父我不想救。”
神醫自然有神醫的傲氣,廣陵點頭:“我明白了。”
“假以時日,帶着那兩個孩子過來看看我……”他上前揉着懷瑾的腦袋,目光卻落在廣陵身上,從懷中摸出一塊玉珏:“這東西給你,將來給他們兩個。”
“這是什麼?”
“見我的信物。”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忘憂離開了。
懷瑾上前看着那枚玉珏:“陵兒,這個玉珏好像很名貴的樣子。”
“看樣子也是。”她將玉珏收好,心中始終有些憂慮。
徐帆抱臂道:“這江湖上的神醫還真的是怪怪的,他自己不願意救的人,叫你們過來救?”
“神醫都是有些脾氣的。視才而傲啊。”麓揚感嘆:“你看白暢他們幾個不也都是這個種毛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