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暢卻道:“不急,我去買壺酒,這天冷了,還是要一壺一熱酒才能暖身子。”
“我給你傳真氣就是了。哎,你別走那麼快啊,咱們三個一路,你丟下我們做什麼?”
徐帆追着那兩個人往前跑出,街邊的歌舞坊中傳來許多嬌娘的練唱聲:“此去經年,不訴良宵,不訴人間,唯訴江湖。也唯有江湖。”
廣陵站在高樓之上,身邊立着的紫衣曉柔道:“你叫我們慢一些,就是爲了等他們?”
“依着白暢的性子,也是快不得的,走吧,咱們也去買些酒水。”
澤新踏步而去,聲音落在風中:“那我就要要一罈子陳釀的酒中仙吧。”
曉柔追去:“你以爲這裡是竹門啊,還有酒中仙給你喝?”
她依舊站在高處,聽着遠風徐徐而過,帶着風雪交融的聲音和動靜。
點地而下,入了酒館,只見衆人已經拿了酒出來,準備往花舞樓去。
“你們這是要一醉方休的樣子啊,可別忘了明日的正事。”
“自然不忘,不過這小小几罈子酒而已,還不夠一口醉花陰來的醉人呢。”
“醉花陰?”白暢看過來:“那是什麼?”
“是淇奧釀的一種酒。喝下去醉人的很,等到徐帆大婚,竹門就送一罈子給你們。”
衆人皆笑,笑過便離去了。
手中長劍發出一絲紅光,廣陵將其納入眼中,就連麓揚劍上的紅珠都亮起紅光。
迎面行來一輛馬車,那馬兒受驚一般往前奔騰。
無人在那馬兒上。
是直直的奔着廣陵而來的,她倒是不急,只見長劍中的兩縷金光閃現,那奔騰的馬兒離開停下,在原地踏了幾步就冷靜下來。
她去看那馬車,見其中無人。
白暢走到馬兒後方:“你看,這馬兒被人打過,這裡還留下來痕跡,應該是故意衝過來的。”
“我知道,只是何人要這麼做?我們入了杭州之後還未曾得罪過什麼人吧。”她以掌爲力,直接劈開了那馬車,那馬車之中放着一封信……。
她蹙眉,上前拿起那信,打開之後,細讀起來。
廣陵將那信交到白暢手裡:“是給你的。”
“給我的?”他接過,麓揚等人也都圍上來。
曉柔問:“怎麼回事?”
“宋家將黑莊投誠的人全都殺了,一個不留,這個是給他的信,叫他做好準備。”
廣陵看着這馬車奔來的方向:“看來這杭州城中,一直都有宋家的人啊。上次雪夜暗殺逃掉的那幾個咱們一直沒有放在心上,看來是藏在城中給宋家送信去了。”
“這纔不過短短一日?”徐帆不解。
“短短一日。”廣陵笑了:“短短一日李航新就已經連夜處理好了宋惜的事情,宋惜離開這裡的時候,咱們都還在客棧呼呼大睡呢,亂世之中一切都瞬息而過的。”她去看白暢:“你有何打算,看這個樣子,就算是如此,他們也還是沒有放棄黑莊的信息網。”
白暢笑了:“那就隨他們去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也是懷璧其罪。生死有命,我不強求。”
廣陵嫣然戲謔道:“我看那宋惜可不捨得要你的命,你忘了嗎?李航新可是說了,宋家家主要將女兒嫁給你,要收你爲女婿的,你還在這裡妄自菲薄……是謙虛還是在暗暗的炫耀?”
“姑娘……”白暢叫了他一聲,既無奈又可嘆。
“成了,不揶揄你了,咱們去花舞樓吧。”
澤新和曉柔倒是聽出來幾分真假:“這宋家是要你去做女婿啊,那這宋惜滿世界的追殺你,實際上是在追求你了?哇,兄臺真是恭喜。” wωw¸ тt kΛn¸ ¢O
“你們竹門的人都是這個德行的嗎?”
就連徐帆就掩不住笑意:“我說白暢你這孽緣還真的是有趣,有趣啊,居然有這麼追求人的。”
他搖頭,不理會那方幸災樂禍的人。
進去了花舞樓,廣陵見這屋中塵土有餘,便問了:“方纔有人來鬧事的?”
水瑤見他們來了,自然欣喜,提起這件事就老實回答了:“都是些小嘍囉,陵兒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無妨你說來聽聽。”
水瑤道:“從前西湖的六合堂,你可還記得?”
“自然記得,作惡多端最後還是我們出手把他們趕出了杭州。”
“就是他們,他們如今投靠了九華,幫着九華做事情呢。”水瑤指着那方一些東西:“你們看這個就是他們的包袱,我細細搜了一番,最後在裡面找到了不少夜行衣還有兵器,就連蒙汗藥都有不少。”
廣陵上前。
徐帆和麓揚道:“我們在路上和一個面帶着白綾的人交談過,他說,他是在外做殺人任務的時候被一羣黑衣人圍住,才導致重傷,九華的高僧救了他之後給了他復生丹,如今叫他們過來杭州刺殺李航新,若是刺殺不得,他們就要死。”
“所以,這些日子我們杭州內纔會有這麼多面帶白綾的人?”水瑤給每個人都倒上一杯茶,將那茶放在衆人的眼前,最後嘆氣:“這麼說,將他們打成重傷的人就是六合堂的人了?”
“應該就是這個原因。”澤新問:“那六合堂的人功夫怎麼樣?來了多少人?”
“少有八九個,咱們高手進來,纔將他們制服。”水瑤數着:“而且他們的兵器裡面多多少少都帶着毒針。”
“那就應該沒有錯了。”曉柔敲着桌子:“做了惡事卻還是要裝作好人,真是噁心人。”
白暢蹙眉:“那就應該沒有錯,他們派人擊殺,最後救人,救了人之後,那些人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幫他們賣命,也是兜兜轉轉。”
說到這裡,白暢道:“你們可知道九華之中有一高僧,名叫往念?”
“知道。”徐帆道:“那是和往生大師一輩的高僧,我小時候去九華的時候還見過他,他那個時候就已經掌管着九華的大權了。”
段思繡也道:“雖然江湖上都知道往生不太知曉往念,但是九華的實權是在往念大師的手裡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白暢蹙眉:“我今早起來的時候聽到望仙樓中,有人在談論這次楊帝選擇禪讓其位,都是那位往念大師的功勞,免得天下戰火,是一位高僧,我鮮少知道這位大師,所以想要問問你們,那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麓揚看過去:“我們年少時候去到九華基本上也沒有怎麼和那位大師有過接觸,你硬要問那是個什麼樣子的人,只能說……有些嚴厲吧,基本上不是一眼看過去,便是慈悲的人。”
徐帆和段思繡也點頭:“也就只有在用膳的時候,他纔會出現。”
廣陵卻笑了:“你們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影響,他本身就是個善妒的小人,眼中有的也不是嚴厲而是他對往生大師的存在不滿。”
她說道:“年少有餘,你們二人那個時候還沒有到竹門來,大哥當時年長一些,帶着我和淇奧,冬姐,去到九華誦經。夜半子時,我和淇奧睡不着,便去了九華內院玩鬧,看着那偷酒吃肉的和尚,聽着那尋歡作樂的沙彌。那個時候的九華,也已經有了慾念。”她道:“往生大師之所謂被稱之爲大師,名揚萬里,除了真正的慈悲爲懷,心懷蒼生,更大的是他對九華中某些事情的處理,那往念之所以這麼多年未曾名揚,便是因爲他心胸狹隘,那夜,我和淇奧親眼看見他欲殺往生大師,若不是淇奧機智,從中暗暗護住大師,只怕大師的一身功力還不能被那八僧偷走,存到蕭陽的體內。”
廣陵細數着:“我們去到九華遊玩也是快要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年那往念就能屠刀高舉要往生大師的性命,你們覺得……他如今還會做出些什麼。”
“慾念。”
麓揚坐在那處:“這麼說來,除了那八僧之外,那往念纔是九華最後的惡念?”
“那也不至於,他們九個相輔相成一個也耽誤,咱們想的那麼多有什麼用。他們來了,那就殺了他們,他們若是不來,咱們就等着。送來門來的仇人哪裡有不殺的道理。”
白暢道:“若是他們真的一直都躲在九華呢?你還要殺上九華去不成?”
她微微搖頭,身後的風雪漸漸停了下來。
她笑:“怎麼可能呢。”言語間皆是對過去的緬懷:“我和淇奧都答應過往生大師,今生今世,絕不血殺九華。不然……以我的性子,當年就一把火滅了他們整個門派了。或者我一下山就直接衝上九華了,捲入這亂世的陰詭旋渦做什麼?”
白暢不解的看着她。
只見廣陵肩頭的藍兒來回跳動,就連金兒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吵着鬧着要離開這裡。
廣陵見他們都要離開,便道:“我帶着他們兩個去外面走走,他們估計是受不了這花舞樓中的胭脂水粉。你們先聊着吧。”
曉柔和澤新肩頭的紅兒也跳到廣陵懷裡,一副要跟着她離開的樣子。
她無奈之下,只能帶着他們先行離開。
“今夜這麼難得,就在花舞樓看水瑤跳一次舞吧。”曉柔笑着,雙眼微微傷懷:“我們已經很久沒有看過你跳舞了。”
澤新和曉柔留下了。
白暢起身準備回去休息,今夜走的路有些多,弄得他累的緊,麓揚自然是要跟着。
徐帆和段思繡打算去街市上買些東西。
衆人也就分散,明日要出城看看那九華到底要弄出個什麼名堂來。
廣陵站在城中最高的地方,手邊的三隻麒麟都化爲原形。
“你們三個怎麼突然就要跑出來了?”眼看着冬日天色黑的早,這大雪連連的就連路上的行人都沒有幾個。
她笑着,揉着藍兒的毛,其他兩隻像是很羨慕一般,也走過來要她的指尖在毛毛上打轉。
她在屋檐邊坐下來,身邊的龍脈也從劍中飛出來,擋住落在她身上的白雪。
擡起頭看着龍脈,她免不得要笑出來:“對了,今日謝謝你們兩個替我攔住那馬兒,不然我就要殺生了。”
那兩隻微微搖頭,纏繞在她身上,發出微微的吼聲。
三隻麒麟也靠過來,就在她身邊休憨,漫天的大雪擋住了一切視線。
她笑了:“你們幾個是在安慰我嗎?”
有微微的吼叫聲。
“你們想聽嗎?當時我和淇奧在寺院裡面聽到,看到的東西嗎?還有那個善良到有些蠢的往生大師。”
龍脈纏到她面前,點頭,想要知道。
她伸手去觸那龍脈的鬍鬚:“要是我們能早點知道你們的存在,說不準你們兩個就能看到淇奧他們了,咱們一起逍遙江湖,不理紅塵,多好。”
說道這裡她又笑了:“不過那個時候,我很弱,淇奧也不定能夠打得過地火和地火弄出來的那些怪物,說不準就連比翼鳥兒的攻擊都擋不住。”她說:“或許一切都是註定好的,一切都是上蒼註定的。”
大雪連連席捲而來,似要將整個杭州淹沒,西湖上都落了雪,畫舫都早早的停在兩岸,四下無人,萬籟俱靜。
“從前,九華就已經有了慾念了。”
她說。
他們前去玩鬧,就如一般人一樣在那裡停靠,吃齋菜,睡客房,還捐了不少香火錢。
前來接應他們的往生大師,一見他們便知道他們的來歷不俗。
也未曾多言。
那日下午,廣陵和淇奧在後院玩鬧,手裡面還握着不少果子,兩個人你一個我一個的吃着,當年也不過是十一歲左右的年紀,還是個孩子,那小僧看他們年紀小,就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叫他們兩個把採來的果子叫出來,這是廟裡面的東西。
淇奧當時的功力已經有了擇靈二段。
對付起這些小嘍囉倒是簡單的很,直接凍住他們的腳,叫他們動彈不得,還封住了他們的穴道,叫他們不能說話,等到兩個人吃完了果子,纔將他們放開。
血氣方剛的都是少年,亦也是欺軟怕硬,不敢多言。
二人推開房門:“大哥。”淇奧喊道:“我覺得這個九華怪怪的,這裡和尚不像是和尚,沙彌不像是沙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