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宋七夕?”
宋七夕跪在皇上面前,低着頭。“是。”
皇上半晌說道,“把頭擡起來!”
宋七夕慢慢擡起頭看着皇上。眼裡沒有一絲溫度,也沒有一絲害怕,對她來說今天保住了江一鶴就是死了也沒什麼。
“你可知道你犯了什麼罪?”皇上渾濁的聲線讓宋七夕心抖了一抖。
什麼罪?她什麼罪都沒有犯。宋七夕冷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上盯着宋七夕的眼睛,突然殺氣騰騰,這句話是那麼熟悉。同樣的位子,不一樣的人,卻是說了同樣的一段話。
“你放肆!”
宋七夕挺直了腰板,“不放肆,皇上就會放了我?”
皇上脣邊的鬍鬚因爲生氣而顫抖着,“看來你知道朕要的是你的命了?”
宋七夕嘲諷的笑道,“我不知道,不過是瞎說而已。”
皇上坐在龍椅上,輕聲說,“你知道江一鶴還在我手上吧?”
宋七夕點點頭。“皇上到底是要我的命,還是江一鶴的呢。”
皇上輕笑,“你說呢?”
宋七夕跪在地上,“我不敢揣測聖意,但是我希望皇上要的只是我的命。”
“哦?”
宋七夕對着皇上叩首不起。太和殿一時寂靜無聲。皇上盯着眼前的宋七夕。
“你就不想知道爲什麼?”
宋七夕沒有擡頭,繼續回答,“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沒有什麼爲什麼。”
皇上半晌沒有說話,“來人,把她打入天牢,關起來。”
殿外的守衛,把宋七夕帶離太和殿。
宋七夕看着天牢裡面的人。被關在裡面的人都是大罪,似乎也不是那麼關心有她進來。而且她進的是女牢,裡面竟然沒有人。
“獨一份,尊享。”宋七夕小聲說道。
都統領看着自言自語的宋七夕,“進去吧。”今天宋七夕一進宮他就守在了殿外,惴惴不安地等着皇上的聖旨,索性只是關押在天牢。
若是帶她去驍騎營,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跟江一鶴交代。
“謝謝。”宋七夕覺得這個人沒有惡意,雖然很冷但是推開牢門時還替她彈掉了裡面的灰。
不一會有幾個人拿着棉被放進牢裡。“你放心皇上不會來這裡,你用這個不會有人知道。”
宋七夕抱着被子點點頭,“謝謝。江一鶴怎麼樣了,你知道麼?”
都統領看着宋七夕,“這不是你能管得,總之還沒死。”
宋七夕放下心來,還沒死就好。宋七夕望着牢房頂上一點小小的孔裡射出來來的白光。如今她只盼着江一鶴能一世平安。
宋七夕雙十合十跪在地上。她從來不信神佛,但是如若這次事情過去,江一鶴沒有事,她願意下輩子都食素。
東宮太醫穿梭在殿前。太子焦急的看着進進出出的太醫,牀上的江一鶴還沒有醒。
“殿下,將軍身中奇毒只怕解不開。”太醫擦着額頭的汗珠,緊張的看着眼前的人。
太子點點頭,這個毒他是知道的,只是眼下江一鶴怎麼還沒有醒過來。“他什麼時候能醒?”
太
醫面露難色,“將軍身中奇毒,所以身子和常人不一樣,多虧了將軍一身好武藝不然早就……”
韓思奇不耐煩的說道,“你且說,是不是脫離了生命危險?”
太醫搖搖頭,“不好說!”
太子皺着眉頭,“這也說不好,那也說不好,留你們有什麼用。”
太醫們跪在地上擦着額頭上的汗,“臣等有罪。”
太子惱火不已,這羣老匹夫只會有罪有罪,真的要救人卻什麼也做不出來當真是廢物。
“好好給我治,不然都給我去陪葬!”
太醫們還在一邊商量着對策,不時地有人檢查江一鶴的眼瞼和脈搏。
時有時無的脈搏讓太醫束手無策。
“我看看。”一個好聽的女聲響起。
韓思奇驚訝得看着進來得人,“花花?你怎麼在皇宮?”
花蓮沒有解釋,徑直走到江一鶴的牀邊,握着江一鶴的手腕。輕輕掀開江一鶴胸前的衣物,裡面的鞭痕和烙印真是觸目驚心。這孩子……
爲了夕兒當真是……
她怎樣也要保住這個孩子。花蓮從懷裡拿去一顆藥。
韓思奇驚訝地看着那藥,那不是花蓮送給宋七夕的那顆藥麼。花花竟然還有一顆。
“今天他就會醒過來,皮肉傷再加上很重的內傷,要時常用內力給他調理。”花蓮把江一鶴扶起來,從背後給他運送內力。
韓思奇知道花蓮的功夫是江湖上首屈一指的,認識她這麼多年,其實都不知道這個貌美女子的背景。
比如她怎麼會一直這麼年輕,比如她怎麼就沒有嫁人……
太子靜靜看着花蓮給江一鶴療傷。花蓮他見過很多次,在江一鶴那裡。但是第一次見到她並不是在他那裡。而是在父皇的書房裡面,有一張畫像。
他以爲父皇珍藏的畫軸會是寶藏,沒想到打開後竟然是個女子的畫像。那個女子不是他的母后。他知道帝王有很多女人,但是她竟然也不是那一個宮的娘娘。
那日第一次在江一鶴那裡見到真人,他很是震驚。沒想到元朝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還是那麼響噹噹的人物。
他一直以爲父皇喜歡的那個女人死了纔對,不然怎麼不在宮裡面。
“你們好好照顧他,我先走了。”花蓮沒有管韓思奇的震驚,徑直走了出去。
韓思奇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花蓮的身份只怕不是落花宮宮主那麼簡單。而且也不是他能過問的。
花蓮跪在太和殿內,“我要見那個孩子。”
皇上在桌前看着奏摺,“不可能。”
“爲什麼……”
皇上收起奏摺,“她真的是很想那個人,我想他要是活在世上會不會來救她。”
花蓮徑直逼近皇上,“那個人已經死了,被你殺了!”
“你還要趕盡殺絕嗎!”花蓮拽住皇上的衣領,“你明明答應過他會留下這孩子的,你答應過!”
皇上用力抓住花蓮的手,盯着花蓮如水的眸子,“你還答應過朕一直陪朕!”
花蓮睫毛沾着淚水,一時語塞。
“他還答應過朕什麼都讓給朕!”
“結果呢!”
皇上捏住花蓮的
下巴,“你們總說朕自私,難道你們不自私麼?就一點錯都沒有?”
花蓮請求的聲音顫抖着,“可是她是無辜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皇上的手指力氣漸漸大起來。“她的錯是你們鑄成的!怨不得別人。”
皇上說完拂袖而去。“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跟你說的事情。”
花蓮癱坐在地上,從袖子裡拿出紫玉劍穗。她不能讓那個孩子這樣死去。
宋七夕坐在棉被上,遠遠地看着牢房大門。她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麼。
也許她想着的是江一鶴勾起嘴角進門的樣子。可是她那天看到重傷的江一鶴,她知道他來不了。
“宋七夕。”
宋七夕擡頭看着一身明黃錦袍的男子走了進來。“太子殿下!”
“玉郎怎麼樣了?”
太子掩飾住眼神裡面的陰鷙,“他沒事了。應該很快會醒過來。”
宋七夕舒口氣,那就好。“多謝殿下。”
太子走到宋七夕面前。“你應該知道怎麼做。江一鶴是元朝的肱骨之臣,元朝離不開他,我!更離不開他!”
宋七夕看着年紀輕輕的太子,卻有着老成的神態。他確實離不開江一鶴,多少皇子都惦記着那個皇位。即使太子有主,那又怎麼樣,不到最後一刻,皇子們都不會亮出自己的殺招。
太子的大招就是江一鶴。如果江一鶴因爲她死了,太子的位子就岌岌可危。
“我不懂政治,我只要他活着。”宋七夕堅定着看着太子殿下。
“我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這事情我扛下來了,我只希望太子殿下護他一生一世。”
太子囁嚅着。多年的皇宮生活已經讓他學會謹言慎行,再三思考再做回答。
“沒有人能護住誰一生一世。”
宋七夕輕嗤,“殿下做了陛下那天不就可以了。”
太子怒視宋七夕,“有些話不要亂說,隔牆有耳!”
宋七夕緩緩坐下,“殿下有能力護他。”
牢房內寂靜無聲,幾隻老鼠偷偷的探着頭。
“好。”
宋七夕沒有回頭,只聽見太子走出牢房的腳步聲。她不確定太子哪天登基之後會不會忘記他們的約定。
但是哪怕只是一點點希望,她也盼着能在活着的每一刻都能保護她愛的那個人。
“宋七夕,出來!”都統領站在牢門外喊着。
宋七夕愣了一下,這麼快就要審理她了?會不會也要嘗試一下江一鶴受過的驍騎營。如果可以她願意替他受苦。
都統領端着一壺酒和一個杯子站在宋七夕的面前。“皇上的聖旨。江夫人……”
宋七夕莞爾一笑,並沒有接着都統領的話,“我喝下去了,江一鶴就會沒事了對麼?”
都統領張了張了嘴,最後堅定的點點頭。
宋七夕沒有多說直接握住酒壺,左手輕輕護住自己的小腹。孩子對不起,她不是一個好母親。下輩子在找母親,她一定把最好的都給他……
宋七夕拿起酒壺就要往嘴裡倒。都統領突然出手捉住宋七夕的手腕,阻止了她。宋七夕疑惑地看着都統領,難道她死還不能喝個痛快非要用那個小杯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