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打來的電話?尚愛嗎還是雪莉?驀然之間總覺得你已經好久沒有提起雪莉了。你們倆的感情,這麼快就淡了嗎?還有明明手機裡存了一堆短信,爲什麼不回覆,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你們是在躲着彼此似的,這並不像是熱戀中的少男少女應該有的表現。總不能是因爲離婚結婚慢慢有了冷靜期,就連熱戀時也時刻保持着清醒的大腦吧。”
聽到姜連勳的話,顧北溟和北辰都僵住了。
“在爸爸生病的這段時間裡,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嗎?”顧北溟大腦轉動的速度快得出奇,顧北辰卻依然在逐漸冷靜的腦海中慢慢搜索。
“只能說是還在思考中,在思考着會不會有什麼辦法,能從邊美淑尚愛的手中,保護好我自己,保護好她。還有就是等到爸爸醒來,會不會接受我的選擇。醫生也叮囑過手術後會有一場類似馬拉松一樣的康復戰役要打。在這之後他不能承受重大的打擊,這樣會對身體的恢復無益。”
蜂擁而至的護士和醫生都出去了,病房裡一片安靜。
顧北溟按住繃帶略微止了止血,此刻躺在病牀上的顧愷麟皮膚是沒有半點血色的蒼白,但與裸露在外的皮膚不同,他的嘴脣焦紅似火,紅豔豔的陽光將隨風飄蕩着輕紗一如撩撥霧氣似的輕輕拉開,柔和的光線裡,顧愷麟的嘴脣與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照,就好像他的朱脣浸泡在浮動着的汩汩血泊中。
“沒錯,大夫的確有這麼說過,能從你嘴巴里說出這樣的話,我想躺在這裡的爸爸此刻的心境一定和我一樣,會感到十分欣慰的。那麼拜託你再努力的想想吧,我會爲你的選擇搖旗吶喊的。”
心情異常沉重的顧北辰現在能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行使着自己保持沉默的權利。
顧北溟似乎明白了顧北辰的心思,他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弟弟,就好像靜靜的凝視着鏡子中投射出來的另一個自己。那令人豔羨卻也無比荒涼的三十年,仿若時鐘的砂輪轉動了一個世紀那麼長。如今的顧北溟在商界早已是叱吒風雲的佼佼者,儘管處事方面的他實在找不出讓人不滿意的地方,但和從前的熱血洶涌相比,他看上去似乎又並不是那麼完美。或許是隨着時間的更迭,顧北溟的身上慢慢盈滿了一種令人望而卻步的魔力,即便他坐着不動,禮貌的微笑。那冬日大海一般冷若冰霜的眼睛也漆黑到讓身邊的所有人退卻三舍的地步。靠近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不論是同事、昔日的友人還是同一屋檐下的親人,大家無時不刻不在受到顧北溟周身散發出來的黑洞干擾。不過對於冷酷慣了的北溟而言這倒也無可厚非,只有這樣才能確保他的計劃不會發生一絲一毫的偏差,而爲了獨自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不論心裡有多少難言之隱,他也只能命令自己忍耐。爲了未來的某一天能正式加冕爲王,他不能像弟弟顧北辰那樣抱着朋友親人痛哭流涕,儘管每每撞見顧北辰和雪莉在一起,他都好想念泰熙,但他依然不會爲了任何人改變自己對於權力的渴望。看着明明比自己出色的傢伙垂頭喪氣的站在自己面前,他真想好好的奚落顧北辰一頓,曾經的他下意識的把北辰當成了自己的競爭對手,而現在,他只想讓這個很像死掉了的自己的少年多依靠他一點,只有這樣,他缺失了的那顆真心纔會舒坦許多。 看着弟弟在命運之門前左右爲難,顧北溟的腦海裡又浮現出曾經的自己在面對棘手問題時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不過,他明白北辰的茫然遠比他的鎮靜更罕見,也更珍貴。書上說人在最後看到的東西,也是平生中第一次看到的東西,而他記憶的盡頭是眼淚,是無窮無盡的眼淚。但顧北辰平生中的第一次卻是微笑,是發自肺腑的真誠微笑,無論對自己不爭氣的取笑也好,還是對自己堅持喜歡一些事情的喜悅也好,顧北辰這小子連痛哭中擠出的難看微笑都那麼帥氣。望着與自己相似卻做出截然相反的選擇的顧北辰,顧北溟心底的傷痕越來越清晰。
“尚愛那邊的話,你打算怎麼辦。是獨自一個人面對,還是需要我親自出面,我想除了躺在這裡的爸爸,現在由我出面纔是最好的也最合適的選擇。”
“是啊,現在的顧氏並沒有外人看到的那麼密不可摧,我們接下來走的每一步往往都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哥的說法,我很理解。即便哥以顧氏的名義要求我做出些取捨,我想我也會站在哥的立場去懂得哥的苦心的。”
已經將長髮剪短並且悄悄染回黑色的顧北辰失魂落魄的望着哥哥的腳尖,柔亮的整齊的垂在北辰的鼻翼上,看着這被頭髮遮住的面龐,再細細回想着昔日的北辰倔強不屑的眼神,今天的他文靜極了,也內向極了。那屈服順從的樣子就像即將告別世界的悲劇主人公。
“雖然很多問題都已經迫在眉睫,但北辰啊。“眼露狂熱,顧北溟痛苦的拍了拍北辰的肩膀。”別忘了在這個病房裡我曾和你說過的話,在我的角度你依然是個需要呵護的孩子,你並沒有成熟到面對生活中各種煩憂瑣碎的年齡,所以如果覺得有心裡負擔的話,那麼就把一切都推給我處理就好,就像從前得到爸爸的寵溺與關照時那樣心安理得吧。如果不想受到傷害又不想讓我繼續誤會下去的話,就請不要試着衝擊命運的桎梏。把一切都交給我,你重新做回從前的顧北辰吧。還是那麼囂張任性、無所顧忌。無論是愛一個人也好,記恨一個人也好,請保持曾經的那份純真吧。”
對於顧北溟暫時下的這麼個結論,顧北辰默默的點了點頭。他迷迷糊糊的嘀咕着,嘴巴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哥哥那雙黑漆漆的眼瞳,同少年時自己最欣賞的顧北溟一模一樣。但是在今日,哥哥終於換掉了以前從來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他嘴角上揚,微微的笑了笑,那種感覺既像是給與顧北辰以鼓勵,也像是在笑錯失了一生的自己。
“對了,剛剛的電話是邊美淑律師親自打的嗎?還是經過了尚愛的手。如果是邊美淑的話,我想我們稍後的相遇一定會處在被動的位置上。不過不用過於擔心,我想我和連勳哥一定會改變事態的走向。你只是靜靜的坐在我們旁邊不用說話,只專注於消滅食物就好。”
和煦的陽光被飄蕩薄霧一般的輕紗掩映着,陽光從紗幔的縫隙中照射下來,在北辰的臉上落下點點金燦燦的盈輝。顧北溟空洞的看着北辰,他輕輕整理了下顧北辰的領結。然後將視停留在四周。
就在北溟轉過身就要向門外走去的剎那,顧北辰一把抓住北溟的手。
“哥現在一個人支撐着偌大的顧氏,一定很心痛吧。或者說這一路走來,哥的心一直都像是從針尖上滾動下來的血,明明很煎熬卻沒有辦法掙扎,因爲哥是長子,是嫡子,是顧氏未來的希望。還有因爲哥的手中掌握着顧氏每一個人的命運,所以即便很難過卻也只能對自己的哀痛熟視無睹。因爲無論做什麼,你都要站在對的一方,哪怕這種取捨會讓哥心痛一輩子,哥也只能狠下心做違背自己本心的事情。”
顧北溟往四周張望片刻,最後把目光轉向北辰。
“因爲承受過內心的煎熬,所以你只管向着自己的真心放手一搏就好。在嫡子面前最喜歡與最合適,只能選擇後者。但兩權相較卻是庶子的自由。”
“因爲哥經歷過心痛,所以哥不想我重蹈哥的覆轍。”
顧北辰調整好自己的思緒,沉着的說道。
“但選擇了一條道路就不能迷戀另一條道路上的風景了,我和爸爸的話你只能堅定不移的相信一個人。即便是在爸爸重新甦醒之後,有信心能做到嗎?”
顧北辰仔細回味着哥哥的話,面對躊躇不定的北辰,顧北溟輕輕皺起了眉頭。眼睛裡表現出明顯的緊張。“還有你應該能想象到你的媽媽對於你的選擇會有多失望,進入顧氏生活可是她不惜堵上一切也要做的選擇。”顧北溟一把抓住北辰日漸瘦弱的肩膀,彷彿在等待更明確的答覆。
顧北辰的笑容僵住,他緊緊咬住了嘴脣,默默的轉移了視線。
寂靜的病房裡,鮮花的香氣依舊濃郁,顧北辰的腦中一片空白,無數瘋狂旋轉的灰塵漂浮在白茫茫的霧氣中,除了這些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是隱約間,不斷逼近自己的氣息熟悉得讓他顫抖。
“不要有顧慮,我就是這個意思。現在你理解了一直以來,我爲何要據你於千里之外了吧。因爲你的顧慮同樣也是我的顧慮。” 顧北溟緊緊咬住的牙縫裡漏出努力剋制的聲音。
“即便違背父親的意願,但是媽媽的想法卻不能視而不見。對吧?父親與爸爸在稱呼上還有親疏遠近,但是媽媽卻始終都只有一個。”顧北溟說話的聲音很靜,很沉。他聲音中的靜早已超越了憂鬱,甚至讓人感覺到莫名的悲傷。而他的沉,陌生得同樣令人感到恐懼,因爲他身上始終帶着一種即將離別的味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告訴你,李泰洙會長和尹相弦女士的結婚請柬送來了,雖然現在的顧氏已經到了地動山搖的階段,但在外界看來我們依然如一潭清泉,水清無魚。且爲了顧氏的平穩過渡,在剛剛召開的記者會上,我們對外並沒有過多交代父親真實的病情。你知道的,對於任何一個財閥企業,羣龍無首都會造成安城經濟的混亂。況且現在我們已經有了一個不利的因素,如果再從內部公佈這樣令人沮喪的消息。那下一季度無論是賣場還是新能源領域,我們都要面臨巨大重創。既然新產品發佈會已經在緊張籌備當中,我想我們也應該找個見面會的機會一起出席一下。而這也是打破外界謠言最好的機會。我想等到爸爸醒來,看到我們兄弟聯手,他會很開心的。”
姜連勳和尹相弦,顧氏兄弟同邊美淑尚愛母女約好的見面時間馬上到了,每個人都安靜的坐在座位上停止了交流。姜連勳掛斷了和顧北溟最後的通話。在去見尹相弦的路上,姜連勳百感交集,或許是今日的街道比平時冷清許多的緣故,這陰晴不定的天氣在無形中喚起了連勳內心的不安。
北辰剛剛下了車,先一步趕到餐廳的尚愛正準備上樓梯。 當她看見顧北辰兄弟二人正站在馬路對面時,她略微停下了腳步。注意到尚愛炙熱目光的顧北辰冷漠的轉過臉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哥哥。
在顧氏發生變故之後,尚愛就一直在給北辰打電話。即便尚愛一直如此鍥而不捨的打電話,顧北辰卻只回復了剛剛的這幾條短信。以如今顧北辰在顧氏的處境,他不會不知道拒絕尚愛意味着什麼,直到坐在樓上包間中的邊美淑給尚愛打了一通催促她點菜的電話。顧尚愛的視線才慢慢的從顧北辰臉上移開。
“媽媽,是我,剛剛去了趟洗手間正準備回來,正巧在樓下遇到了北辰哥。”
“是的,北辰哥是和北溟哥一起來的。”
雖然這樣的對白聽起來沒什麼特別,但尚愛突然感覺到莫名的安心。顧北辰裝作毫不在意地斜倪了尚愛一眼,就在這時,尚愛降低了聲調對着電話說,“稍等。”然後她將手機遞到顧北辰的面前。看着手機屏幕上邊美淑放大三倍的正統照片,顧北辰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來。
見顧北辰始終無動於衷,尚愛慌忙拉了拉顧北辰的胳膊。
“你是要我現在接電話嗎?”顧北辰面如死灰,低低的問道。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冰冷早已從脣齒之間緩緩滲透進骨縫。
尚愛望着顧北辰僵硬的表情,她的面頰微微漲紅,黑氣四溢的眼瞳裡略流露出氣餒的神情,尚愛馬上換了個開玩笑的表情對着電話講道。
“還是我,媽媽,北辰哥知道是您的電話頓時緊張得不得了。還有這幾天北辰哥沒有來學校,整個人看上去消瘦得都快脫層皮了。不過,雖然憔悴了許多,但是比之前帥氣了不少。對了北溟哥他找媽媽應該是還有些別的事情,現在應該快到包間門口了吧。”
聽到熟悉的聲音,涼夏本能的轉過頭。無論是誰都能看出來,尚愛佯裝歡笑的嘴角在微微抽搐,一雙如怒放薔薇的大眼睛裡流露出難以掩飾的落寞。涼夏放下手邊的工作,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尚愛,只是兩天不見而已,若不是電話中多次提到顧北辰,涼夏絕對不敢將這個女孩與昔日的冷豔校花混爲一談。
“北辰哥當然就在樓下,媽媽等下就會見到了,還有什麼好懷疑的呢。怎麼可能只是顧北溟社長代爲前來的。剛剛在接媽媽電話之前,北辰哥還誇我長高了人也越來越漂亮了呢。可能是我調侃的話有些失誤,北辰哥突然有點招架不住吧。現在的他多少有點小情緒,財閥家庭含着金鑰匙長大的貴公子們都有些小情緒,媽媽又不是不知道,掛了。”
如果只是偷偷聽到電話,而沒有看清顧北辰的臉。電話中出現的那個人絕對不可能是顧北辰。以涼夏平日對顧北辰的瞭解,顧北辰的脾氣不不能僅是如此。對於自己不敢興趣的人,不論對方如何像黏皮糖一樣貼在自己的臉上,他也會無動於衷,就像從前的泫雅和尚愛熱切的追求者顧北辰,顧北辰從未給過好臉色似的。
放眼安城赫赫有名的貴族千金也同達利特一樣喜歡用欺瞞的伎倆了,看來不受歡迎的人不光是自己,不過暫時能與尚愛爲伍,那種心情愉悅得不知是有多奇妙。就在尚愛掛斷電話的一瞬間,涼夏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音。凝視着尚愛滿是厭惡的面龐,涼夏手裡拿着兩個沉甸甸的包裹向門外走去。
“喂!站住。”
尚愛的聲音簡短而有力。
“你不知道背對着講話人是很不禮貌的行爲嗎?轉過來,快點!”
怎麼會有這麼倒黴的事情?“高高在上的人即便觸了黴頭,那也不是隨便一個服務員就能隨便嗤笑的!”顯然涼夏剛剛的舉動刺中了尚愛的要害,尚愛惱羞成怒的衝到涼夏面前。涼夏若無其事的看向別處,尚愛眼睛裡流露出不容小視的憤怒。但當她看清涼夏的臉孔時,她震驚得嘟起嘴巴,然後她很沮喪的嘆了口氣後,徑而拿出對待僕從的口吻質問涼夏道。
“原來是你,夏七月的跟班,爲什麼要笑。難道她沒有教會你作爲下人的女兒應該遵守的規矩嗎?”
涼夏正在苦惱怎麼從如此尷尬的境地脫身,她用腳踢着無辜的地面,原本乾淨整潔的地面頓時塵土飛揚。
“不是說你媽媽讓你去點菜的嗎?難道我們今天的主餐是吃空氣。”
“你沒有看到我正在教給清逸校友應該遵守的禮節嗎?”
“難道在你的立場還有什麼事情比起吃飯更重要嗎?快去點餐吧,我現在已經很餓了。還有酒足飯飽之餘,我想有些話我應該是不得不說給你聽了。雖然我想現在的你,心裡應該已經有了答案。”
“沒錯,我心裡一直都有答案,雖然有些事情我也很想當面問一問你。但不會是現在。因爲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長話短說,特別還是當着心存不軌的同學的面。”尚愛就像孩子要耍賴似的,撅起嘴巴嘟噥起來。
“那個對不起,雖然你也對我說了不中聽的話,但我還是真誠的向尚愛同學道個歉。”
涼夏哭喪着臉在她迅速說完後,隨即就轉過身準備向門口走去。尚愛喜滋滋的露出狡猾的微笑,她拉着涼夏的衣角,將她半托半就的拎到自己的面前。
眼看着和顧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可尚愛卻緊抓着她不放,相比剛剛涼夏心裡迫切的想要息事寧人,現在的她流露出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這樣的涼夏威力同樣不容小覷。她把肚子探到前面,頭用力的向後仰着,擺出一副要殺要剮隨你處置的姿勢望着尚愛。
“到底誰纔是做錯事情,設法尋求補償對方的人啊?!怎麼被你傷害的人多說了你幾句就心存怨恨了嗎?真是人low多作怪,果然不論跟着夏七月多久都擺脫不了張揚粗鄙的做派。”
尚愛陰森森的聲音和試圖看穿一切的眼睛讓人心裡不是滋味。
“沒有必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吧,或者說真正激怒你的人並不是她,而是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儘管敞開一切衝我來好了,何必留在這裡指桑罵槐呢。” 顧北辰不管尚愛是哭是笑,他仍然繼續訴說自己的想法。
“和你有什麼關係,我就是想問她爲什麼要嘲笑我?”
涼夏充滿疑惑的凝視着一直瞪着尚愛的顧北辰,現在的她全然明白了,既然不想別人當成出氣筒,她還是有必要解釋清楚。“我沒有半點取笑你的意思,只是通話內容和看到的情況截然不同,所以就多看了一眼。”
“就那麼重要嗎?比起坐在樓上的媽媽還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泄憤就那麼重要嗎?還有,如果剛剛笑出聲音的是夏七月,你也會用這樣的態度說話嗎?對於情況不如自己的人毫無同情憐憫之心,對,這就是我一直拒絕你的原因,即便擺脫不了家族聯姻的牽絆,我也萬萬不會讓一個品質上劣跡斑斑的人走進我的生活。更何況和你不一樣的是,我從來沒都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用威逼利誘的手段征服別人,你只會將人推向地球的另一個極點。如果你想成爲我的敵人的話,那就這樣做吧,讓我越來越討厭你。” 顧北辰盡挑讓尚愛激動的話說,而北辰本身絲毫沒有意識到這會怎樣傷害尚愛看似強韌卻實則敏感的內心。
“怎麼現在就連路邊的阿貓阿狗,落在你眼中都比我更有分量了嗎?雪莉是這樣,冒出來個涼夏也是,在你眼中每個人都比我優秀是嗎?”
“我想你還是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就像你對繪英說過的那樣,我和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根本沒有辦法往一起湊合,大抵就是這樣。” 顧北辰靜靜的說。他的聲音清冷的迴盪在四周,四周的空氣因爲言語冰冷的緣故迅速凝結起來,尚愛的身體猛地蜷縮,看着她那雙烏黑髮亮的眼睛,涼夏的心臟砰砰直跳。而顧北辰的眼神也在不安的顫抖,他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當哥哥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顧北辰眼中的憤怒不翼而飛。
剛剛顧北辰的一通責備,就是再柔弱的心都會被撕成了碎片。更何況是一向高傲的尚愛同學。
涼夏突然覺得這樣故作倨傲的尚愛很是可憐,特別是看着淚水在尚愛眼中打轉許久後又慢慢被紅腫的眼瞼吸收,涼夏的氣頓時去了一大半。迎着大家驚訝的目光,涼夏尷尬的向尚愛鞠了一躬。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心情和你討論剛剛的情形嗎?!” 尚愛輕聲嘀咕了一句,然後氣得發抖的她用最後的氣力推開了涼夏。
尚愛一臉氣憤的看着涼夏轉身離去的身影。即使得到了道歉,她的心裡也也並不暢快。因爲不論她身處何方,媽媽也好,顧北辰也好,不知好歹的涼夏也好,還有始終走不進顧北辰心裡的自己也好,這裡的一切她都無比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