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兒童節快樂!!!)
文素利氣得快要瘋掉了,她一言不發的拎起手包,慢慢的轉過身向門口的方向憤憤走去,顧愷麟悠悠的瞥她一眼,文素利烏黑的秀髮間底有股青煙在慢慢流淌,與此同時,就連她死死捏住揹包拉鍊的手始終都在無形中不住的上下顫抖。
“說完了真心話,就要灰溜溜的跑掉嗎?不論時隔多久,你的幼稚依然不減當年。”
身後顧愷麟悄聲提醒道。
嘲諷的話並沒有讓文素利變了臉色,但正是這一個出自前夫口中的幼稚讓她霍然擡起臉。那一刻就連麻木了多年的心也輾轉着一股奔騰的血液。
但文素利還是故意沒聽清,她的雙手將揹包帶子攥得更緊了些,對着出門鏡她伸出手摸了摸頭髮,等到手指滑到下巴頦,她再次用力捏了捏發叉處的微卷。
“留下一起用餐吧,剛剛管家通報北溟是今天的班機,至少也要見見你最親愛的兒子再走吧。”
“總是拿話敲打別人,不覺得這個屋檐下只有你纔是最冷漠的人嗎?我留下吃飯倒是沒有問題,只怕是我留下的話會有人氣得連飯都吃不下吧。”
“能不能坐下吃飯是你文夫人的氣度,但能不能讓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飯,就是你文校長的一貫素養了。我想你不會做打自己臉的事吧。”
“就像當年的你是如何料事如神,即便出了顧氏的門依然能在清逸處於不敗之地,是同樣的道理。”
“你還真是老謀深算,一頓飯都這麼有營養。但我就怕有我的飯局,你會敗興而歸。這麼多年了,我每次出手,你都要跟一個子。這一次我很願意帶您一程,就爲當年和您在一起的時候,我的學生只是稱呼我一聲老師。”
文素利將雙手十指搭在肩膀上,帶着漫不經心的表情說着嘲諷意味十足的話。逆光下她的臉如漏進茂密枝丫間的點點星芒,她灰着臉搖了搖頭。
*******
窗外的雨繼續下着。
臥室盡頭銜接着的寬敞陽臺上,鄭世兢靜靜的站在那裡,她看着盛夏的的常青藤在漂浮在低空的雨絲間扭捏着身子,迎面吹來的風帶着薄薄的寒意,她忍不住渾身上下打了陣寒戰。
“夫人,會長喊您下樓用餐,他說是特地在kurogi黑木餐廳定的,他還特別囑咐說這些都是您最喜歡的菜式。”
睫毛緩緩遮住鄭世兢寧靜的眼睛,望着紛飛的雨絲,她的目光沉靜得就像搖搖欲墜的兩顆透明琥珀。
“沒有搞錯吧,顧北溟會長?說是我最愛吃的菜式?”重新打開隨身聽正在搜索信號的鄭世兢停頓了一下,那一刻她的眼睛雖然淡然卻懷存着揮之不去的回憶。而隨之就連隨身聽裡的電臺頻率也停下了操作。
“是啊,顧北溟會長很關心夫人您呢?他還交代說您有胃病不能吃太冷或太熱的食物,所以這都是涼差不多了,才吩咐我上樓請您的。”
鄭世兢收回了緊密注視着女傭的目光,看着露臺特定的纏滿了常青藤的鞦韆上被雨水臨時的點點銀波正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看來不是我煽錯情,是有人故意讓我爲難吧。他剛剛怎麼稱呼我的,不是阿姨而是夫人。”
“您說什麼?”
當那個女傭很自然的叫出夫人這個她曾經一度是夢寐以求的稱謂時,她便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毫不猶豫的調大了情感電臺的分貝,她呆呆的看着那扇困住自己20幾年青春的漆黑的門,當初的她只是想着過了這道門可以將她和貧窮劃清界限,不想正是這道隔層,永遠的擋在她和所有人中間,而在這個富裕又淡漠人情的家庭裡,因着出身的關係她和除顧愷麟外的所有人都有一道顯而易見的隔膜。
“剛剛對我言語不敬,這會兒又想着用美食哄我?真的當我是要飯的,就算是流浪漢也不能永遠看着他的白眼,聽着他的挖苦,我可是他的長輩,長輩。怎麼能這麼目中無人呢,小子。狂妄的小字。”說到這,鄭世兢恨不能將顧北溟生吞活剝,她氣得說不出下話來,只是狠命的搖着手中的摺疊扇子。
“啊!您剛剛說的是會長還是二少爺。”新來的女傭目不轉睛的看着鄭世兢, “怎麼能隨口說出這種話呢。”她一面在心裡暗自想着,一邊用緊張的神情注視着微微敞開的門口。而鄭世兢即便看出女傭的心思,還有女傭用眼神告訴她的忍。但她依舊怒火不減。
“氣死我了,還不是他的好母親搞的鬼,拖延到現在還遲遲不肯放行,是拖着時間等待救兵嗎?我纔不會上當,更不會坐以待斃。”
女傭詫異:“是因爲剛剛會長提醒您新規矩的事情嗎?可能會長是工作上遇到煩心事,纔會把不好的情緒帶給家人吧。請您儘快下樓吧。”
“知道啦,不過發幾句牢騷,不說出來真的會把自己悶死。對了,家人?你剛剛說什麼,家人?”
鄭世兢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東躲西藏的將臉左右左右埋在圍巾裡。
“我沒有聽錯吧。”
她奇怪的看着女傭,那雙驟然瞪大的眼睛就像兩隻銅鈴,“哪有人當我是家人呢。”
“別忘了您可是生了兒子的呀。”
鄭世兢心情低落的站在露臺邊,看着高聳入雲的大廈摩爾和川流不息的車輛,她的目光因感受着太陽的暗芒而生生的刺痛起來。 如果不是有那個男人的寵愛,這個地方她真的沒有信心再待下去了。
“不過,也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應該也是他的家人,應該就是顧氏名正言順的一份子。“鄭世兢氣得不停的用手煽着風。一時間,女傭沒有再回話,只是藉着清冷的白光看向那個眼底空洞恍惚,但卻有掩飾不住的慾火慢慢吞噬自己原本模樣的女人。
”你說的對,畢竟我有北辰,只要有寶貝兒子,我纔不會輸給那個被捻出家門的女人。更何況我還有丈夫的寵愛。而她只是鳩佔鵲巢而已。”鄭世兢拍着胸脯悠悠的低聲說道。但是不經意間從她故作淡漠的眯眼間還是能找到失措的脆弱。
“是啊,所以剛剛會長也親切的稱呼您母親呢。夫人爲人溫柔也是當得起的。”
女傭的聲音就像旋風裡的冰粒,瞬間席捲了鄭世兢的全身,凜冽的寒風裡,鄭世兢全身的血液都瞬間凝固。
鄭世兢收起飄忽侷促的思緒,堅定的看着面露爲難之色的女傭。歌曲的低唱悲鳴中,她恍然間從剛剛編制好的睡夢中慢慢甦醒。
而看着剛剛還靠在鞦韆架上淡定而慵懶的翹着二郎腿,把玩着隨身聽的鄭世兢怔然失神的眼和剎那間蒼白中帶着點點暗色咬痕的嘴脣。
自知捅了簍子的女傭急忙關上嘴巴。
“你是新來的女傭吧,我看着就眼生,在這個家裡輪到你。。。”鄭世兢抓着女傭的胳膊生氣的說道,她剛想發脾一通氣,但一想到這個人或許是顧北溟或者文素利派來故意探聽她笑話時,她在心裡暗自告訴自己不要泄漏半點情緒。不止如此,她還知道在這個地方只有她是如何發脾氣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而現在看着自己的兒子北辰大大方方的退出繼承人的競爭,她更是對忍下來感到毫無眷戀。
現在的她無暇顧及除開顧氏的主人們,下人會用一種怎樣的目光衡量她。
“親愛的,告訴我,今天還有別人來過吧?尤其是女人。”
心力交瘁的她除了等待答案,已經對什麼都不屑一顧了。看着女傭身後的私人客廳,臥室富麗堂皇的格調下實則空空如也的空氣。現在的她就連喘氣都感到疲憊困難。
“這,這個,我,我。。。”
“不用你說,我就知道。”
“果然現在這個女人以爲自己的兒子羽翼豐滿了,所以出入顧氏也都不會跟我打招呼了。”鄭世兢神秘的一笑,她靜靜的莞爾出一抹朦朧而單薄的笑弧,就連下垂的眼簾也沾染了漂浮在空氣中的灰晶。皎潔的陽光下,她毫無血色的臉頰亮白如星。
“好的,我這就下去。一家人就應該像個一家人的樣子,痛痛快快的吃道正餐纔對。”
鄭世兢冷冷的凝視着女傭良久,她看回落雨紛紛的陽臺水榭,笑容和煦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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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堡
“什麼,老闆娘,我的姐姐雪曼不做了嗎?辭職手續這麼快就批覆下來了。”
“當然了,在我這一個蘿蔔一個坑,她想走不用編什麼瞞天過海的理由,拎起包包消失幾天也就常規開除了,哪像你們那邊的正經公司有這麼多繁文縟節。”
“三天就開除了!“雪莉怔怔的望着那個女人。腦子裡嗡嗡作響。”那姐姐她還會回來嗎?或者說你們這的人有沒有跟她交情匪淺的知道她的下落。”茫然失措的她還是呢喃着問了出來。雖然她眼中剛剛燃起希冀的光芒正慢慢熄滅。
“怎麼會?你認爲一個從來的那一天起,就打定主意隨時離開的人會對對身邊任何人透露行蹤嗎?她在我這乾的時間雖然不短,但是從她的就業記錄來看,她似乎從前在你們國內也是拍拍屁股頭也不回就走人的那種員工。她的就業狀況個人評價一欄大家的評語並不好。要不是當初我這實在缺人手,是斷斷不會用這樣的人的。知道吧。”
雪莉慢吞吞的向後退着,退到門口的位置她微微弓了弓身子。水珠滴滴答答的從酒吧的木質房檐上隕落在雪莉的髮絲上,一股僵冷順着頭頂慢慢蔓延至她的全身。
“看你這麼客氣,可是你的姐姐雪曼卻從來都給人一種沒有教養的感覺。自己的妹妹越過重洋好不容易纔和自己的姐姐團聚應該是值得開party的事情,怎麼她就這麼不待見你呢?她不會是你們家的失蹤人口吧。”
“什麼?”剛剛轉過身的雪莉的聲音僵硬,她不由一驚,彷彿那個聲音並非出自口中而是劇烈擠壓下的腹腔。她握緊了手指,手指尖銳的痠疼着,就連指尖的血液也在翻涌。
“沒有報警察嗎?小妹妹。”
“還有最近她的面色特別憔悴,不會是因爲XIDU才被家裡拋棄的吧。”
看着一臉神秘兮兮的老闆娘,馬上反應過來的雪莉很自然的停下了凌亂的思緒。
“沒有,只是和家人吵了嘴而已。我的姐姐人心地還是很率真的,只是她的嘴一向很壞,總是說戳人心窩的話。”
“別這麼謹慎的看着我,只是在我這像崔雪曼這樣的“失蹤人口”不佔少數。不過像你這樣苦苦找尋他們的家人,你卻是頭一份。那麼祝你好運吧,陌生的女孩。”
雪莉呆呆的站在原地。
“謝謝您如此照顧姐姐,如果不是承蒙您的關照,姐姐不會在這段時間裡安安靜靜的生活。”
雪莉輕聲說道,她趕忙轉移了話題。看着身邊的人都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和老闆娘。雪莉迅速打斷了老闆娘的猜測。
雪莉的回答,讓她多少有些慌張,她慌的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淑麗推開酒吧的大門走了進來,就在老闆娘把目光轉向淑麗的同時,淑麗保持着準備收拾餐桌的姿勢看了過來。
“不過雪莉小姐見過照顧員工的老闆嗎?只是提供了點生活便利而已。不用這麼客氣。”
雪莉咬了很久的脣片,終於勉強扭曲成一抹勉強的微笑。
“那麼打攪了。”
無邊的雨絲靜靜的飄落在雪莉的身後,雪莉的身影被濃稠的雨霧包裹着,就連腳步也沉重了不少。
這條小巷的盡頭,雪莉怔然的轉過身向來的方向看去,那一刻的她就像沙漠裡即將被風化的雨水,只要輕輕一陣風,就會毫無遁跡。
“滴滴滴-”
就在濃濃的水霧爬滿整座聖索菲亞教堂的時候,
漆黑油亮的凱迪拉克平穩的駛過迷離的月光下閃盈如銀河的巨型水坑。
剛剛回歸寂靜的深巷裡,突然疾駛而來一輛燈光如炬的凱迪拉克,雪莉連忙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一陣尖銳的鳴笛音就像無端落下的高光將霧中海德堡剛剛繪好的油墨徹底攪渾。
驟然猛烈的風速的壓迫下,步履踉蹌的雪莉藉着看不清景物的陰影,看向駕駛座上的姜連勳。
“HI!我是顧北溟會長的屬下,是會長吩咐我照料您在海德堡接下來的行程起居的,請多多關照。”
低吟淺唱般的雨聲風聲裡,雪莉失落的笑了笑。
雪莉回到車子裡,藉着暗沉的日光下僅有的淡淡濛霧,她的手指緩慢的在手機上按一串熟悉的數字。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在“滴”聲後留言!”
雪莉黯然失望的看着一次次黯淡下去的手機屏幕。
“躲着我,是鐵定了心要和我們一家割裂關係嗎?” 她的的嘴脣抽動了動,卻只是把問題無聲的問到自己的心裡。
搖下茶棕色車窗,雪莉沉默的仰起頭,她無比沉痛的凝視着天幕上一朵朵如被雨水沖刷掉色了的紫紅色玫瑰雲。
半晌,
“姐姐,是我,我是雪莉。我跟媽媽通過電話了,我說你在海德堡過得很滋潤,你的個子一點不見長,但是皮膚卻被海灘上的陽光燻黑了好多。這樣像個碳球的你站在魁梧白皙的姐夫身邊總是並不登對。姐姐推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抹不開情面收下了我的紅包。姐姐說等以後有了寶寶會接爸爸媽媽過去幫着帶孩子。我這麼說沒有錯吧。”
細細斜斜的雨絲夾帶着雪白的霧氣充盈在她的臉肌上下。越來越低的落雨聲裡,她的目光越過眼前的茶色車窗框直直的注視向比車窗更爲黯然的天空。
“雪莉小姐,還是沒有半點線索嗎?雖然不比國內的國土面積,但是在偌大的海德堡街頭搜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姜連勳看着白燦燦的反光鏡裡雪莉暗紅色的眼底隱約泛着水光的霧氣,他將車子緩緩穩穩的停在路邊。
“別這麼灰心喪氣,就是塊冷冰冰的石頭,應該也就快融化了。更何況她是你的親姐姐。”
雪莉低下頭看着握緊在手心裡那個始終不再閃動提示燈的手機,又看了看被雨風濡溼後自己白紅相間又冷得僵住的指尖。
“她不會,連勳哥並不瞭解她。”
雪莉扭過頭,不去看連勳關切的目光,她的眼睛漆黑得不亞於泥坑裡灰濛一片的積水,她咬住嘴巴,不停的眨了眨被水汽溫煦了的眼睛。
“我倒是不這麼覺得,就算是最親密的朋友,也總有離別與重逢的時候。我們腳下的地球之所以是圓的,是因爲它也希望分別的人再次遇到。愛情是如此,親情更是。”
看着姜連勳眼底隱隱的傷痛。雪莉淡淡的苦笑句道:“謝謝你,那我們先去機場,再去酒店吧。”
“去機場,真的打算就這麼回去了嗎?”
“不然也不能再這麼漫無目的的等了,我走過來的時候那個房子房東已經搬回來住了,就連出粗的招牌也已經不掛在窗子上了。我想她這次一定是想徹底的玩把消息。”
看着車窗外一排排在雨中無聲後退的洋槐。雪莉緩緩閉上眼,想着自己並非真切感受過快樂的人生,她就連苦笑都看上去格外羸弱。
看着雪莉有些氣餒,姜連勳換了個表情重新微笑起來。
“好掃興的丫頭,如果你堅持着說要再找兩天,我也好跟顧會長再告幾天假。或者說你想兜兜風散散心,他也能批我張長假條。可惜,有人比我的會長大人更希望我回去工作,而不是在海邊放鬆心情。”
雪莉心情沉重的盯着已經掛斷的電話,聽姜連勳的玩笑話,她一時無言以對。而看着雪莉僵硬的淺笑,姜連勳埋頭看了眼腕錶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轉身走向車子,爲雪莉拉開車門。
“那麼明天我接您去機場,不過,我真的很期待您能改變行程,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收穫。”
雖然在這樣掃興的場合說玩笑話再留個伏筆有些不適合,但姜連勳還是開心的望向那個就連漸行漸遠的足影都單薄的雪莉。最後他看着那個失落的女孩消失在稀薄的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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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媽媽,你要回國了?今天嗎?”
“是啊,我和你的新爸爸旅途非常愉快,我們現在正在機場附近的酒店共進燭光早餐,等下再去趟免稅店,泰洙哥要爲他未來的準女兒送上一份小禮物呢。”
從泫雅的表現來看根本看不到一絲驚訝。而她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心情原來是有多麼複雜。
“麻煩媽媽轉告你的“泰洙哥”我不會要他的東西,之前不會,現在不會,以後也絕對不會,所以媽媽和你的泰洙哥最好不要把主意動在我身上,我絕對不會領情的。”
泫雅的眼神異常堅定,就連說話的口氣都沒有絲絲動搖。而爲了配合李泰洙製造的浪漫氣氛的尹相弦只好聽着女兒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噗呲笑了出來。
“怎麼笑得這麼開心,知道我給她買了一款coach的最新款花朵包包,泫雅就開心成這個樣子了嗎?早知道應該再把那幾款貝殼包也買下來。”不顧電話那邊泫雅的怒吼,尹相弦開心的看着李泰洙遞過來的一張金卡。“泰洙哥,你太破費了,泫雅都不大好意思了,她一個勁的讓我謝謝你呢。”
“沒有的事。” 泫雅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就像在家裡除了無語的看着如此拜金的媽媽,她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看來我的女兒和我的夫人一樣都會很容易滿足的人。”
“是啊,我都說了好多次了,和泫雅磨合出感情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你對她好,她對你的敬意也不會差了分豪的。那麼我們還是隻考慮我們自己的事情把婚期提上日程吧。我看兩個月後的30號就是個好日子呢。”
“你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是嗎?”
泫雅坐在餐桌看着對面的世勳,又義憤填膺的講着電話:“不論這個人是誰,只要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任何人都不好使,明白。”
“想想自己吧,那個姜世勳和你之間沒有聯繫了吧,就算有也儘快快刀斬亂麻斷的乾淨些吧。就算有熟悉的長輩提起也一定要說是那個毛頭小子滿世界的追你,你只是沒有同意。知道嗎?你是我尹相弦的女兒,現在又是CGH的長女未來是要商業聯姻的。”
“還是管好您自己吧,結婚說着就像在商場挑衣服。”
泫雅無語的嗤笑了一下後毫不猶豫的站起來掛斷了電話。
“呀,你這丫頭。”看着表情漸漸僵硬的尹相弦,李泰洙紳士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那我先失陪一下。”尹相弦咧嘴一笑,然後若無其事的坐正了身姿溫柔的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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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勳端來一杯咖啡,他看着假裝淡定的靠在椅子裡蹺着二郎腿又不斷環顧着咖啡店的雅痞女孩。他的心中不由得暗暗緊了緊。
泫雅的面容藏在咖啡廳巨大的椰子樹下,茂密的樹蔭裡她的神情模糊不清,只是隱約聽到越來越近、越來越急的腳步聲徑直的傳了過來,泫雅木然的甩了甩頭髮,髮絲緩緩遮住她發亮的眼睛。
“買到了我最愛的抹茶拿鐵了,那我開動了。”
泫雅暴躁的擡手抓了好幾張紙巾,最後當她看到每一張紙巾都沾染了塵灰後,她只好用手指擦拭乾淨她粉嫩的脣片。
淅淅瀝瀝的小雨撲簌簌的落在窗子上,世勳雙手交疊的放在桌子上,他看了看車窗外的細雨,以及飄落在泫雅身後如夜空中寂靜浮星的雨簾。
泫雅用手中的咖啡勺在雪白的瓷杯上留下兩聲清脆的鳴音。
“呀,抹茶太澀了些,加上沒有煮熟的咖啡豆又苦又澀的,難不成咖啡店不開改成藥鋪了嗎?難怪客流量越來越低。”
手機靜靜的放在桌面上,泫雅沉黯的盯着剛剛又添了一條秘書檯的連環call。
“怎麼發了那麼大的火啊,畢竟伯母是你的媽媽,就算說錯話也只能是無心的。”
看着呆呆的坐在自己對面,將雙手交疊在腦後,然後默默的將頭轉向窗外的泫雅。世勳柔柔的問道。
“無心,分明是刻意吧。爲了一個男人一定要不顧及我的感受嗎?”
泫雅氣得喉嚨乾啞,她的眉毛驟然凝緊,就連發絲都像即將搖碎一地的櫻花。
“都已經成了定局,而且你應該知道,在這所學校,不對,放眼整個社會,沒有人不知道伯母和李泰洙會長的事情。雖然他們的聯合在業內看來是並不希望的,但是悔婚還是退婚都是要承擔社會責任的。通常來講這個圈子的人都是從幼稚園、小學、中學、大學甚至是留學都不會和其他羣體混在一起,所以說這一類人員發生變動的情況基本是0,但是現在不同了除了爆發戶也只有極少數的人能打破規律加入進來。你的母親既然拿到門票,對你對她意味着什麼?就算你不要,但是大家要怎麼看待被富家掃地出門的你們呢。”
雖然泫雅早就已經預料到了,但當世勳安慰般的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後,她的心情依舊糟糕透頂了,相比世勳臉上的從容,泫雅顯得有些疲憊。
“看來現實比想象更殘酷啊,隨便那些陌生或熟悉的人用怎樣的眼光衡量我,我絕對不會進那個我最討厭的門。讓我在這裡混吃混喝然後自生自滅好了。”一直都那麼驕傲的女孩固執的將內心的不安全感毫無保留的傾吐出來。“我就是不想過寄人籬下的日子。我也不喜歡別人用看不起的眼神看我。他們眼中的我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就像一個沒人要的孩子吧。”泫雅始終低着頭不看世勳,那一刻她的心情就像滂沱大雨,狂亂冰冷。
“不會的,你想得太多也太簡單了。”
“生無可戀不如離家出走吧。”
“真的要走嗎?沒有規劃說走就走了。”看着沉默着沒有作答的泫雅表情冷到極點。世勳無奈的繼續說道。
狂風撩撥起一滾滾斜斜翻涌着的雨柱,從馬路的對面直直逼近了兩人相對而坐的窗子。
咖啡廳裡水露毫無徵兆的從椰樹寬大的芭蕉形葉片間滾落下來。
“泫雅啊,你應該明白,你的父親可以給你無憂的生活,但是卻不能爲你排滿一輩子的保單。現在李泰洙會長他很開心的做你的人生保險,這是太多人可遇不可求的,甚至連遇見的機率都很渺茫。”
“但我不能讓一張保單佔據我的後半生啊,我拒絕這個男人的庇護。”泫雅堅定的說道。
“好吧,既然泫雅不喜歡,當然沒有人會再勸你留下來。如果非要這樣的話,你能去哪兒啊!”
咖啡廳,世勳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泫雅,因爲話不投機,泫雅則選擇依舊背對着世勳。她依然壓低了臉,喉嚨就像被涌堵似的她,剋制着將心底的秘密和不安絕不會有一分一毫的泄露出去。
“想過沒有以後你打算怎麼做,當你離開媽媽身邊的時候,應該是身文分文了吧。那樣的你憑藉着私房錢一兩週還撐得過去。可那之後呢,你打算怎麼辦?是向你的親生父親尋求幫助嗎?這樣下來你的不卑不亢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呀,你知道的,你的爸爸生意失敗,他現在也是舉步維艱。就不要再亂中添亂了吧。”
雪白的雨煙從咖啡廳向外延展的露臺緩緩瀰漫進整個地中海格調的咖啡廳,浩浩蕩蕩的迷霧分成兩股彷彿是從中間剝離開的海水般簇擁着如夜明珠鑲嵌在天花板上那隻發出軋軋響聲的水晶吊燈。
坐在露臺邊的泫雅那一襲鵝黃色的紗裙被濃烈的寒氣從裡層濡溼。一時間她冷得就像是被時間魔法控制一般打着寒戰卻絲毫動態不得。
“誰說我沒有規劃,我要白手起家。”
“靠什麼辦法?”
世勳怔然的目光落在泫雅溫熱的脣上。
“不會是這一張嘴吧。”
“好好學習,然後將管理課程運用到生意場上。”
“光有志氣和方向是不夠的,我想你應該很缺錢。”
早已經預料到泫雅的回答會是這樣的世勳,真的很想把睡得太沉的泫雅搖醒,看來即便並非出身絕對富貴,但溫室中不經風吹日曬,歲月消磨的人還真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去想怎樣做些多彩的事情呢。
“現在幾點了,我的泫雅。”
看着咂了咂嘴又醞釀着情緒的泫雅,世勳懶洋洋的笑了笑。
“什麼?”
看着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撥弄起插瓶的黃玫瑰的泫雅。世勳低下身子摸向泫雅的手機。
“你還有顧北辰的電話吧,曾經和北辰作爲初戀一度轟動了整個清逸,我想那麼念舊的你應該還存着他的聯繫方式。”
“存他的號幹什麼?”
“借錢啊。”
“我剛剛準備離家出走還沒有第一桶金,就要借錢嗎?那麼我拿什麼做擔保,你會做我的擔保人嗎?”
“實在不行,就用腎臟吧。”
“總之,那麼大的財閥應該也不會催着你還賬單的。”
空蕩蕩的咖啡廳裡,世勳看着目光緊縮的泫雅,又站起身放下她放在咖啡杯旁邊的手機。
“尚愛、讓娜、宋明昊,夏七月。”
“要不然給夏七月打電話吧,她人最好說話了。而且她一向花錢 大手大腳,應該也不急着催你還錢。”
“找死啊!我寧願餓死也不會跟他們聯繫的。”
“倒是你世勳啊。”
世勳在泫雅的手機上按下一些數字,然後急忙起身,向繪英工作室走去。
“呀,你幹什麼?”泫雅視線恍惚了一下,她吃力的坐起自己已經癱酸了的身體,然後她像孩子似的繼續期待着世勳黑密睫毛下寵溺的眼神,還有輕柔如春風的摸頭殺。
“現在的你要學着拒絕依賴感才行了,不是做好出走的打算了嗎?要不多打幾份工吧。像我現在這樣身兼數職。”
“這樣就可以生活無憂無慮了嗎?”她困惑的問道。
“然後就有大把大把的鈔票了吧?”
“然後,你就知道現在眼下的家庭危機並不算什麼了,因爲不論你怎樣努力還是覺得達不到你現在的生活水平。特別是你捧着滿滿一碗的素菜,睡在擠擠插插的合租屋裡聞着汗腳味道的時候,如果你能睡得安穩,又咽的下飯菜,慢慢的你的臉變得圓潤了,不過那個時候的你就可以自立門戶了。”
“唉,我就知道會這樣!你這渾小子總是說沒有邊際的誑語。”
泫雅急忙上前,打了世勳後背一下。
*****
“怎麼了?剛剛又是哪句話激怒了女兒的肺管嗎?”
看着餐桌上擺滿一桌的全都是沒見過的小菜,尹相弦貼着李泰洙坐下來喃喃聲討道:“哪有這樣的事呢,我們的泫雅可是這天底下最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呢,她是說我們應該再多呆兩天,不急着這麼早的趕回去。”
“那指定是女兒嫌棄禮物不夠有誠意吧,我們一會兒再去逛逛。”
女兒這兩個字從李泰洙嘴裡說出來,讓尹相弦聽着有些並不慣耳,但想着這個男人優秀得毫無瑕疵,她故意開朗的笑了笑。
“不過,我們也要準時回去,別讓孩子們等着急了。”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尹相弦笑嘻嘻的說道。
從一大清早就有一籮筐的煩心事,自顧自想着消失不見的泫雅在前面疾步走着。想不出任何安慰話語的世勳,只能跟在泫雅的後面。看着這兩個人如兩股旋風似的穿過人羣,剛剛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的同學一窩蜂似的聚在一起分享着最新情報。“那個男孩就是泫雅的男朋友姜世勳吧,長得這麼帥,又不是找不到更好的女孩,爲何要看泫雅的臉色呢?”
“因爲在清逸再發展一段不對等的愛情還是要看人白眼,相反找一個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還真是委屈了我們的頭號學霸兼七美男之一的外在條件了。”
走到沒有人的角落中的泫雅突然轉回身來,她看起來像是很輕鬆地笑着,可是世勳明白,這是泫雅發火的方式。
“你們說什麼呢?都給我閉嘴。馬上!”
泫雅手裡提着巴寶莉包包,額頭慢慢染上一層晶瑩的薄汗。
“什麼那個女孩就是你的繼妹?雖然清逸之前傳得沸沸揚揚,但還是百聞不如一見。看着挺清秀,但是實際上是個潑辣的女孩呀。”
李俊熙的眼神一直沒有從泫雅身上移開,看來在讓人火大這件事上,泫雅還是挺有天賦的。特別是看着清逸裡從來不怕簍子捅大的仗勢欺人小分隊的人衝着泫雅大步流星走了過去,之後她們中的一人又順勢將手搭在不斷維護着泫雅的瘦削的世勳的肩上,再一個過肩摔將無力的世勳連人帶包的抱在懷裡丟了出去。
“3”
“那小子對你妹妹不錯,就是身體似乎不那麼矯健哦。”
“靠,這幫傢伙要欺負你的妹妹。”
一個看了許久的男生實在忍無可忍,他走過李俊熙的身前時,反而被李俊熙一把拉住。
“你別攔着我,英雄救美我最在行。”
“再等等,比起路見不平一聲吼,還是雪中送炭顯得實在。況且做我的繼妹可不能依靠男人和眼淚結束爭端哦。”
“不知道你的葫蘆裡賣的都是什麼藥。”
泫雅仔細得有些出神的望着慢慢逼近自己的幾個女孩,特別是其中一個人探頭探腦的走近自己面前並用偏執的眼神死死抵在泫雅的鼻樑骨上。就在同時,另一個同伴瘋狂的將她手中的包包搶了過去。
“你給我放手,不許你碰我的東西。”
“姐妹的遊戲你也敢打斷嗎?小妹,你以爲自己剛剛進了特級就能耀武揚威了嗎?你別得意,好戲纔剛剛開始,因爲你得罪了這個學校裡你最不應該得罪的人。”
“還不給我放手?”
“能引起騷亂的人現在就知道沒出息的掉眼淚嗎?想哭就大點聲吧,讓全校都聽見。”
掏包的女生手頓了片刻,另一個女孩觀察着泫雅的表情,漫不經心的說道。
眼見中間的女生厲喝一聲,又飛起一腿以光加速度的速度向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並護着泫雅在身後的世勳橫踢過去
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
兩個人一起旋過身,閃出了危險的境地。
“喂,你到底站在兩個人一邊還是三個人的一邊啊。”身旁的朋友紛紛泛起嘀咕。
“2”
隨着女孩子們嗓門逐漸升高,李俊熙的憤怒指數也逐次遞增。
“李俊熙,你幹什麼呢!” 一向愛打抱不平的男孩閉上眼睛,不去看烏煙瘴氣的現場。
“幹什麼呢!我現在就要帶你見識見識本少爺要幹什麼大事業。”
“1”
李俊熙突然詭異一笑。
“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