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挪動着沉重的步伐神情恍惚的進了屋子,她剛剛將包包丟進伸手不見指頭的黑漆漆房間,便一屁股癱軟在溫熱的榻榻米上。狹小幽黯的房間整理得井然有序,微風漲起不遠的牀沿米白色的帳幔,零零落落的星光下鹹鹹的雨風迎面撲來。
“啊呀,啊呀,疼,好疼。”她懶洋洋的將身子融進雲絮般溫暖的榻榻米,接着,她含着下頜,咬緊牙關並不輕鬆的舒展着脹痛感爆棚的雙臂。
茶黑的夜色和陰暗的房間融爲一體,半敞的百葉窗窗槽裡隱隱泛着一股唯一的赤芒。窗外一陣疑似鼓掌的鼓風聲破窗而來。
“哎呦,累死了,渾身痠痛,胳膊就像要散架,還有我的小腿啊,都腫成了饅頭。“雪莉小聲囁嚅着吃痛道。”哎,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能到頭呢?我的人生剛剛開始就這麼糟糕,該死,怎麼辦,怎麼辦。”黑暗裡,她的臉漲得紅紅的,她抱着個坐墊,獨自傻傻的面對着一片陰暗寂寥的虛空。
“拜託您,您再看下我的簡歷,我是清逸的在讀實習生,我的成績在我們專業也是排得上號的。而且清逸的口碑一向很好。”
“不行啊姑娘,我看你還是再去別的公司看看吧。再說我們是聘用員工又不是聘用學生,清逸的名聲我怎麼沒聽說過呢,你又不是海外留學回來的,怎麼你的學歷還有特殊之處。”
“哦,那倒不至於,不過我真的是誠心應聘的,怕是剛剛我的說辭引起了不必要的誤會。
“我們也是誠意聘才,但不好意思,文員崗位真的已經飽和了呀。”中年男人打定主意慢條斯理的拒絕道。
“怎麼能這樣呢?我來之前問過HR的,你們的招聘信息才登出來不久,怎麼就招滿了呢。又是哄騙小孩子的把戲嗎?”雪莉氣得直跺腳。她剛想着繼續反駁 ,但說了一半她忽然停住了。“你這是蓄意欺騙,你。”
“拜託你擺正自己的位置,你是來應聘的,有什麼資格質疑我們公司的決定,還有啊,一點工作經驗、一點社會閱歷都沒有的人,你去別的地方打聽打聽,看哪家公司肯收吧。再說你畢業的年齡就比這些女孩大的多,還是個有男朋友的,我看着你的簡歷就頭疼的緊。”那個中年男人再次將話搶了回來。
“年齡大點怎麼啦。有男朋友又怎麼了,難道這些條件都能影響到我的日常工作嗎?雖然我沒有社會閱歷,但工作還是私生活我分得清楚。我,我做過兼職啊。”
“pass。”中年人做了個靜止的手勢。
雪莉微微張了張嘴,她本想再與那滿臉橫肉的中年油膩大叔再辯駁幾句,但身後不知是哪個陌生的女孩在後面拽了拽她的衣角,用冰冷的指腹使勁點觸着她的後背示意她安靜些。而另外幾個女孩更是頗有意趣的嘰嘰喳喳笑個不停,見雪莉微微轉過身,那些滿臉壞笑的女孩趕忙把各自的手機悄悄的舉到嘴邊,就好像生怕被認出名字似的。
雪莉遠遠的看着那幫女孩繼而徑直轉回身,將剛剛放在椅背上的包包一下子拎起來,向進門的方向氣鼓鼓是走去。那些備選的女孩無一不在嗤嗤竊笑着對她評頭論足。當雪莉帶着滿眼寒意逼近她們時,她們幸災樂禍的表情齊刷刷的消失了。
這種情況還真是可笑,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也會因有學歷沒有閱歷被轟走,她們會替自己感到憤慨嗎?她們會是怎樣的反應,難道還會對我的遭遇無動於衷,除了嘲笑沒有同情?雪莉輕輕轉過身,嘴角扯動出一抹標準的禮儀式笑容。
“怎麼這樣的逐客令不會降臨到你們頭上嗎?總有一天你們也會像我一樣被攆出門,別不相信。”雪莉鄭重的說道,身前的一排女孩都犯人似的低低的埋着臉,但一個個低垂着的臉上都掛着匪夷所思的神情,雪莉的心瞬間更難受起來。忽然一個女孩將手指放在鼻翼狠狠一吸,慢慢的她的目光與盯着她看的雪莉在空氣中撞個正着。
目光與目光相遇,交匯的那一刻,雪莉似乎真切的聽見了那些人發自心底的聲音。“冷漠。”赤裸裸的冷漠讓她經不住一陣寒戰。
“咕咚咕咚。”廚房裡,雪莉不緊不慢的從冰箱裡取出一瓶真露,對着瓶一口氣吹下半瓶的量。平時看來,雪莉是那種喝酒很有尺度的人,但今天明顯是讓早上的一場奇葩面試氣暈了頭了。
“討厭,真是沒面子。不錄用就不錄用至於編一套瞎話敷衍我嗎?還有,那些黃毛丫頭一個個看着清純可人,背地裡都藏着一肚子壞水,這樣的人不能當同事共處,也是萬幸呢。”
比起被拒之門外,雪莉對同事同學間的兩面三刀,發自真心的流露出無法形容的抗拒感,想到這她高高舉着空酒瓶的雙手不由得略微鬆了鬆。
“算了,不爲那些沒有關係的關係勞心費神了,走,睡覺,明天又是個讓人沮喪的一天。”
她都快被糟糕的生活給悶瘋了,先不說自己對未來的構想,但那些浮躁的人的聲音真實的讓人很膽寒,她一時不知道怎麼辦纔好。亂了分寸嗎?那樣就不會從迷宮裡解脫出來,悲傷的時候一定要多跟自己說說話,即便看起來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就這樣吧,洗個澡,然後輕輕鬆鬆的蜷在榻榻米上睡覺。”雪莉坦率的對着自己說道,邊說邊對着平靜的空氣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雪莉走進衛生間整理着被優優丟的到處都是的瓶瓶罐罐,她剎那間爽朗的樣子,和顧北辰真的很相似,不僅僅是相像,簡直就是人家的copy版本。
“這麼算來我也是挺走運了,否則第一次打照面就不合拍,以後一拍即散不是遲早的事。”雪莉微眯着眼看向映在天花板上的澄青色水螺紋。
“也不知道那個傻瓜在幹什麼?還真是不知道找過來啊,算了game over,或許他現在正在某個角落暢快的喝着酒、開着PARTY吧,當然,我纔不相信他的家人真的會將他搓成球,然後掃地出門。”
“算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管那麼多,你不累嗎?洗洗睡吧,說好的今天不能再熬夜。否則沒有把自己嫁出去就要成苦瓜婆了。“
雪莉長長嘆了口氣,剛剛還沸騰一片的腦子瞬間平靜了下來,現在她好像可以甩開這壓在心田的包袱了。
波光粼粼的月影映在清冷的浴室四周雪白的瓷壁上,閃閃的渦旋相互交疊在一起,就像貿然走進一座糾纏不清的迷宮,待纏綿四周的瘴氣漸漸退散,雪莉攤開疊了三層的浴巾,她把浴巾披在自己的肩膀,然後慢慢的將整個人蹲進浴缸。
“好啦,怎麼還有這麼卑鄙的想法呢?您明天不是要去新的項目考察,這深更半夜的,您又累了一天,要不還是。”
過道盡頭的壁燈顫顫巍巍的開着,如若不是優優的屋子裡斷斷續續的傳出些悶聲,空蕩蕩的房子就像矗立在可怕的沉默中。
“無聊,你是不知道我一天整理那麼多案子有多心累。“男人大喊着抱怨道。
皎潔的月光灑照進來,孤獨的水波聚集似的盤旋在雪莉的頭頂。沉悶的空氣裡,雪莉將透在外面的臉孔沉默的壓在盪漾的水波之間。雪莉看着水下自己雪花般潔淨的身體,她慢慢縮緊了瞳孔,溫熱的水滾過她傳來飢餓感的小腹。回想起如此靡頹的一天,雪莉的心都在瑟瑟發抖。
“你這個癡傻的女人,怎麼你這是不希望我回來了還是怎的,今天的表現也太見外了,坦白從寬,說啊你是不是?”
優優羞答答的低下頭,又輕擡着右臂遮住自己的眼睛。
“怎麼不回答!連討好的話都說不出來了是嗎?”男人的聲音越來越大,大得就連衛生間的鐵窗都發出嗚嗚的震顫聲。
雪莉一隻手試探性的透出水面,她一把抓起掩在面龐上的毛巾,然後慢慢站起身,亂七八糟的抓擦着自己緊貼在頭皮上的溼發。“爲了無關緊要的人生氣還真是犯不上,出了那家公司的門,再次碰上還真是遙遙無期了。” 透明的水花如海水般排開在他白皙緊緻又曲線曼妙的銅體周圍。白嫩的肌膚還在涔涔的滴着水,她彎下腰輕輕擦拭着身上的殘水,四濺的水花被她奮力甩進漾動着層層碧波的水面。
“也是,甭說是同事就連有深交情的朋友不也有人走茶涼的時候。有的朋友轉身離開是因爲還錢,有的朋友轉身離開是因爲性格越來越不合拍,還有的,人家千防萬防着你接近她心尖上的人。捉摸不透啊。“熒燦的水光下,雪莉的瞳孔愈發凝緊,黑白分明的瞳珠映在透視鏡裡簡直比冬季的雪還要冰冷。
她回頭瞟了一眼梳妝檯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細灰的藏青色天鵝絨相框,如貝加爾湖畔的蔚藍布料上嵌着一對精美聖潔的天使翅膀。
雪莉對着那陳年的相框苦澀的一笑。她的反應很強烈,特別是積蓄在眼底的淚就像兩顆撲顫顫的水晶花。
“對了雪莉我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什麼事還要您這樣的赤城的對我說話呢?明昊少爺,有事您請吩咐便是了,我一定完成。“雪莉的真誠帶着與生俱來的震懾力,就像雪域的花朵,即便怒放在冰點下的山脊,也會讓人時刻感受到溫存。
“不,你和別人在我心裡的分量是不一樣的,雖然你出身及其普通,但我能察覺到你剛毅不服輸的性格,你看着柔柔弱弱,也正因如此,我想大家纔會對你沒有防備。我要你爲我做件事,你放心,事成之後,我不會少了你的好處,畢竟你是我最孔武有力的羽翼。這一點宋氏的任何人都趕不上你。更何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偏偏就對你放120個心。“
“好處?“雪莉的眼睛湊近了過來,凝望着他倨傲成一條蜿蜒曲線的下巴上那張緊抿着的薄脣,矜貴之上又不失銷魂,雪莉的心怦怦直跳,她不斷的搜尋着他遠在咫尺的脣。
“等我當上宋氏的會長,你就是我的崔理事。我想以你的資歷你斷然不會拒絕我拋給你的橄欖枝,若不是站在我的肩膀,我相信你一輩子都坐不到這個位置上。“
深邃的夜風撩撥着空空蕩蕩的蒸汽,衛生間裡潮溼的氣味愈發濃郁起來。雪莉重重的將毛巾丟在地上。
“即便我對你付出了那麼多,還是改變不了你對我的偏見嗎?以左右手的身份呆在你的身邊是你對我的器重還是憐憫呢?“她啞然失笑的望着他.
雪莉把毛巾重新撿起來並扯在左手指間,她緩緩擡起右手用指頭輕柔的觸動着那對禁錮在灰塵中的翅膀,那一刻她臉上的表情略有些怔腫得很不自然,甚至可以用失真來形容都不足爲過。
“宋明昊,你知道爲何我願意不計後果的爲你做事嗎?甚至我可以對顧北辰的勸告熟視無睹。我寧可傷那個喜歡我的男孩的心都不想負了你的囑託。難道你心裡真的只有那個不愛你的女人嗎?爲了一句童言無忌,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你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呵呵,這些都是你們窮人勸慰自己貪心不足時用來尋求心靈寄託的把戲,在我宋明昊的人生字典裡有的就只是權衡,是利弊,但凡是對宋氏有益的我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的手中。我不會容許那些對我有好處的東西從我的掌中流失掉。”
雪莉遺憾的搖了搖頭,她注視着他緊繃的一張臉:“真的只是這樣嗎?可是這樣的話你騙得了我,你騙得了自己的心嗎?如果你對夏七月真的只是存了利弊心,那你完全可以不顧慮她的感受帶她離開這裡,去到任何一個看不見鄭沐軒的角落去過讓你覺得舒心的日子。”
“夠了,記着你的身份,不該你管的事,你少摻和。”宋明昊板着臉悶聲說道,他轉過臉來用一雙深沉的紫瞳斜睨着瞪她。
“明昊啊。”沉默了許久,雪莉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她聚精會神的盯着他的視線。“明昊少爺別誤會,像您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夏七月不知好歹不懂得珍惜。況且像她這樣嬌柔做作的女人比起真心更在乎的是面子,特別是將男人的面子拽在腳底下狠狠的去踩,這樣才能彰顯她的存在感呢?我想對付她強取行不通,你可以智攻嘛?那個鄭沐軒自身又是那麼的無可挑剔,謎一樣的美男子,你得讓夏七月對你感恩戴德並對他無法厭惡,這樣她的心也就一點點的落在你的胸膛了。”雪莉很調皮的抱着他的胳膊來來回回的搖晃着,即便宋明昊渾身始終散發着危險的磁場,她還是嗤嗤的笑着,一雙棕色的瞳子裡折射着透明發亮的光芒。
“果然,只有女人最懂女人。“不對勁的氣氛裡,宋明昊嚴肅生氣的表情一股腦的拋到九霄雲外,他狂妄的大笑着,那抹綻放在日光下最陰森的笑容就像一朵攝人心魄的罌粟。
雪莉試探性的小步挪到他的跟前,她冰涼的腳尖輕輕抵在他澄亮的皮鞋鞋頭。“依我看,少爺稍安勿躁,她現在對那鄭沐軒正在興頭上,一時顧不上您也是自然的,男人理性,女人嘛,既喜歡感情用事又大多是天生的幻想家,您說如果那個鄭沐軒做了些讓她接受不了的事呢?她會怎麼做,我看您最好別再惹急了她。您先退一步做她的朋友,讓她對您放鬆戒備。這樣一來,若鄭沐軒真的掉在您挖好的陷阱裡,難保心死的夏七月不會乖乖的束手就擒。“宋明昊依舊板着張黑臉,他白了眼雪莉正死死拉着他胳膊的手。
雪莉將頭輕輕枕在宋明昊的肩頭,逗留在櫻花樹下的最後一絲白光再次淘氣的灑照在宋明昊會放冷槍的眼睛上.
雪莉微微張着嘴就好像想要說些什麼似的, 但覺察到沉默很久了的宋明昊身上再次傳來一陣更爲危險的氣息。侷促不安之下她徹底關上嘴巴。
“崔雪莉。”宋明昊沉悶沙啞的聲音從那兩片如櫻花般粉紅的脣中擠了出來。他徑直扭過臉,捉弄似的對她笑,雪莉頓了頓,一臉疑惑的仰望着他陰晴不定的笑臉,綠寶石般璀璨的微光飄蕩在兩個人緊緊相視的眼中。他擡起另一隻手一把抓起他纏繞在自己肩頭的手腕,而那一瞬間,雪莉能明顯感覺到宋明昊的手沒有了剛剛的緊繃感。相反他的手臂鬆軟得十分愜意。“但願有一天,她能像你這樣體貼。”
宋明昊親暱的將冰涼的鼻尖抵在她飄舞在低空的亞麻色長髮上。”比起強硬的佔有,我更希望她是心甘情願的送上門前的.就像你,只有征服,才能讓她永遠困在我爲她描繪好的圖畫裡.”
雪莉一下子驚住了,她的目光直愣愣的看着前方,那雙滴溜溜的眼瞳都靜止了下來。
宋明昊很嚇人的扳起雪莉的臉,然後將指頭輕輕婆娑着拂過雪莉微紅的眼瞼。
“您,少爺您怎麼這麼看着我,我有說錯什麼嗎?那我道歉,我爲我的無知道歉。“凝固的空氣裡,雪莉的語氣支支吾吾起來,而在他落下手後,雪莉將眼睛瞪得渾圓。
“告訴我,你對我存了怎樣的心思,否則你絕對不會說剛剛那樣一番話。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我的確很好奇。讓一個女人對另一個女人說出算計的話。我想,你的動機絕非是一個理事能攔下。” 宋明昊緊緊貼近她的身體。不斷的搜尋着她急忙躲避的眼。“不過我警告你,不許動夏七月半根汗毛,否則顧北辰也保護不了你,我說到做到。“宋明昊向她擠了擠眼睛讓她保持鎮靜。
“我想就是在那樣的一瞬間,我選擇不對他敞開心靈吧。“
雪莉看着鏡子裡的她那一雙清澈的眼,輕輕的說道。
她的手輕輕撫摸着鏡子上冉冉升騰着的呵氣。“我愛你,我愛你,顧北辰。謝謝你願意接受那個有着骯髒內心的我。“雪莉甜甜的笑着,那張笑臉既幸福又憂傷。
“怎麼您和她是假夫妻,什麼意思啊.”
優優從[撲哧一聲笑了,那笑聲還真是反映強烈, 一時之間將興奮,痛快盡情的發泄了出來.
“沒有愛情,但也能相安無事的好好生活在一起.不得不說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有趣的玩笑了.”那個男人的話給了優優很大刺激.
“無聊.”雪莉咣噹一腳將門縫卷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即便不是親眼所見,但優優一臉的沾沾自喜,並不難想見.
雪莉對着鏡子動作輕柔的梳理着頭髮, “小時候總是無比渴望自己能搖身一變成爲大人。出了校門我才漸漸明白,那些教條根本無痛關癢。細想天底下哪個地方沒有規則呢?可小孩子的幼稚玩笑總比大人們的真誠遊戲好上太多,畢竟起鬨的揶揄總好過淹人的唾液。”她轉過臉靜靜的望着漫天繁星.”難道不是嗎?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是一成不變的,終究有一天他們都變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樣子.或早或晚,不過是時間問題.”
雪莉笑盈盈的瞟了眼鏡子中的自己:“你還想怎麼樣,難道要所有事都按照你的想法進行嗎?你早該知道那是不切實際的,你以爲自己是誰,還是清逸的優秀學生。屬於你的巔峰早就成了昨日的黃花了。”
“呀!你的臉怎麼這麼燙,要不要去醫院看看?真是的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他們也不知道好好照顧你?”
優優一下子從牀上跳下去,他趕緊用力拉住她。“大半夜你要幹什麼去,臉熱就是流感嗎?你有沒有常識。”
“可是剛剛我明明聽見了類似**的聲音,難道這也有錯。你剛剛真的給我一種病的很重很重的感覺。”
“一看你就沒生過病,至於這麼大驚小怪。回來!”
一陣輾轉反側的聲音傳來。
雪莉把梳子放下,她用手指隨意的抓了抓已經半乾不幹的髮絲,接着她又用手指輕輕撥開木梳梳亂了的蓬卷,啞然失笑的說道:“你還真是拿自己當盤菜,開始不自量力起來了呢。難過嗎?哀痛嗎?在沒有遇見顧北辰之前,你對那些匪夷所思的規矩也這麼牴觸嗎?”
黑暗中她的眼睛在發亮,被揉碎的落瓣重重累累的拼湊到一處再從她不停打轉的淚水間綻放出來,澀痛在無盡的蔓延,雪莉迷茫着也鎮定着的閉上眼將漫眼的玫瑰禁錮在澀痛的瞳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