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時不是我的小情人,只是我的學生,他有男朋友。第二,你說的那個小美女,也有男朋友,拜託你把你的口水擦一下。”
趙石勾搭上範越的肩膀,靠着他:“只是男朋友而已,我又不保守,能接受的。你是不是心態老了年紀大了沒信心了?放心,以我專業的產品眼光看,小姑娘最喜歡我們這個年紀的男人,既年輕又成熟,既浪漫又有經濟實力,嘖嘖,鑽石王老五啊!”
“滾,”範越很嫌棄的用手肘頂開趙石,不過他當然不可能真的更用力,所以牛皮糖依舊黏着:“第一,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是定位沒你這麼下流齷齪;第二,人家的男朋友也很優秀。據我所知,你喜歡的小美女的男朋友,是我們學校近年來難得一見的高智商天才,放棄了國外好幾所大學,專程爲了佳人而來,學院的那些老師都快教無可教了,四年內估計可以本碩博連讀。”
“不是吧?”趙石垮了一張臉,倒也不見得有多失落:“一般人都是比較綜合的,高智商的人,心理和情商上一般都會有點問題,研究科學可能是他們的強項,談情說愛就是我們的強項了。”
“滾,是你的強項,不是我的。”範越撣了撣肩膀上他落下的可疑口水:“行了,我邀請過你了,愛來不來。”
“來,當然來,有飯吃我怎麼會不來。”趙石嬉皮笑臉。
“記得帶瓶紅酒,太差的別帶來。”範越揮揮手,已經走到門外。
趙石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臉上的笑容才慢慢的消散,重新恢復那種嚴謹而刻板的模樣。良久,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坐下,重新埋頭工作。
下樓,時鬱佳已經在樓下等候,看見範越,笑眯眯的打了個招呼,而後一起驅車前往超市。
“哇,範老師,你平時不是頓頓都在外面吃飯吧?”時鬱佳發現新大陸一樣,奇怪的看着範越。範老師簡直是十指不沾洋蔥水的典範啊,可能洋蔥沒切成圈兒他都不認識吧?
“呃……”範越有點不好意思,他可以稱得上是美食家,只是他參與的一般只是最後一個品嚐環節,之前做的部分……“也沒有吧,有時候在外面吃,有時候趙石會在家做飯。他家就在我家隔壁。”
隔壁?時鬱佳想起兩個人在一起的模樣,又細細咀嚼着這兩個字,總覺得有點怪怪的。“哈哈,那你們還不如干脆住一起呢。”
住一起?範越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雖然他和趙石貌似形式上經常在一起,但現在這樣,還是可以保證彼此隱私的。比如,說不定趙石要帶美女回家……好吧,好像沒見過,但是不排除這個可能性。“要不要買點油鹽醬醋?”
……時鬱佳呆,望着小推車裡頭的菜,有點石化。她是聽到了剛纔範越說的“家裡很少開伙”,但不會少的連油鹽醬醋都沒有的地步吧?“範老師,你家有鍋麼?”雖然問題很蠢,但還是問問比較保險。
“有的吧,當時記得買齊了的。”範越微微皺眉頭,似乎是回憶了一下。
時鬱佳汗:“要不,反正隔壁,我們去趙總家做飯吧……”
範越輕笑:“也行啊。”
單身男人的家,也可以截然不同。範越熟門熟路掏出鑰匙帶領時鬱佳進門的時候,時鬱佳以爲回到了自己曾經和小姨的狗窩,就是那種亂而不髒的感覺。
“範老師,這是你家?”時鬱佳有點對不上號,瞪着門口範越和趙石的合影。範老師絕對不是這樣的人吧……
“不是,趙石家。”範越一邊熟練的收拾着趙石散落在沙發上的衣服,一邊隨意回答:“等我兩分鐘,時間還早,先去我家坐坐吧。”
趙總……時鬱佳更加不能想象了,趙總那是多麼嚴謹一人啊……內心怎麼可能這麼散亂。她默默的把菜都放進還算乾淨整潔的廚房,出來就發現範越已經把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
果真只是亂,不是髒。
“範老師,你和趙總果然是好搭檔,不但工作上如虎添翼,生活裡也很默契,一個兼職清潔工,一個兼職廚師,互補。”時鬱佳開玩笑。
範越笑笑,他也覺得人生中能有一個如此的死黨,確實很幸福:“走吧,去我家坐坐。”
門對門,戶型基本相同,位置相反而已。範越的家,就不像趙石這樣表裡不如一,他家就跟他給人的感覺一樣,精緻,清透,低調奢華。時鬱佳瞄了一眼他家廚房,果真,除了麪包機、果汁機和烤箱可能使用之外,其他的……
“坐吧,”範越隨意,從冰箱中拿出兩罐果汁,隨手扔給她一個。如果是別的女生,他應該會很紳士的拿到面前,但是時鬱佳……
果汁在空中劃過優美弧線,然後穩穩當當被某人接住。時鬱佳道謝了一聲,正想打開喝,忽然又停。
“怎麼了?喝別的嗎?”
“不是……”時鬱佳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太冰了……”
孕婦啊……
範越愣了一下,而後瞭然——女人,總有不方便的那麼幾天不是嗎?他隨手打開櫃子,倒了杯溫開水:“那喝這個吧。”
“謝謝啦……”時鬱佳也有點小尷尬,不管是懷孕還是例假,跟一個男人涉及到這個話題,都有點不好意思。以前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意,現在有了“爲人婦、爲人母”的概念,不知不覺就會多了很多的自覺性和敏感性。
兩個人在沙發中對坐着喝了幾口水,一時無言。範越有點出神,在自己的家中,他總是習慣性的放空,時鬱佳那種讓人放心讓人自在的特質,讓她在這個家中絲毫沒有違和感。時鬱佳則是好奇寶寶一樣四處看着。
“那個,範老師,要不我們去趙總家?時間差不多了,得提前準備啊。”時鬱佳喝完一杯水,開始了作爲廚師的自覺性,今天可是謝師宴,她得好好展露一下手藝。
“嗯,行。”範越回神。兩個人重新回到趙石家:“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時鬱佳戒備的擺着手,範老師的廚房出賣了他,她寧可一個人,也不要多一個越幫越亂的幫手:“那個,你繼續收拾房子去就好……”
趙石帶着兩瓶紅酒回到家,就習慣性的看到了重新恢復本來面目的家居,以及沙發中看書茗茶悠然自樂的男子。他搖頭輕笑,正想開玩笑,又聽到了廚房傳來的炒菜聲。
“回來了?”範越只是擡了擡頭,便又低首看書。
趙石在他身邊坐下,從這裡,剛好可以看到廚房中時鬱佳忙而不亂的身影,甚至還可以聽到一點點她自娛自樂的哼歌聲——那調子實在不咋的,但是因爲主人在其中注入了很多歡樂的情緒,所以並不讓人反感,只讓人愉悅。
“嘖嘖,看着喜歡的女人洗手爲你做羹湯,心情怎麼樣?”趙石嬉皮笑臉的躺入沙發中,斜斜靠着範越。
“滾。第一,我不是喜歡她,我只是欣賞她,請不要用你齷齪的心思來想我。”範越淡定的往旁邊挪了一下,讓趙石一頭栽倒在沙發內:“第二,要說心情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比起你在廚房裡,這畫面實在是賞心悅目。”
“拜託,你說我這畢業的時候都分不清鹽和味精的高材生,就爲了伺候你的胃,自學成才到現在,你不感動就算了,你還嫌棄我……”趙石又哀怨了。
“你做完飯的廚房就跟戰場一樣。”範越皺眉,很嫌棄的表情。剛纔他看了好一會兒,時時做飯,井井有條,而且很乾淨。
趙石心虛,他這不是一向不愛打掃麼,打掃的事情不是一向有範越麼……“算了算了,要不你就乾脆加把勁把這小丫頭追回來吧,天天給我們煮飯也挺好的,以後就直接安排進公司,聽說也很能幹。”
“滾,要我說多少遍?”範越踹了他一腳:“警告你,在時時面前,收起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子,別亂說話。別把人家嚇跑了。”認識這麼久,對時鬱佳還算有點了解,她對別的都屬於大而化之很大方,但是對於男女之情……
他好像確實有點喜歡上這個小姑娘了,但是這點喜歡,也真的是建立在欣賞之上。如果不是知道時鬱佳有青梅竹馬的男朋友,他可能也會稍微那麼努力一點,去引導向愛情的方向,可惜,他認識她的第一天,也認識了那對出se的雙胞胎兄弟。他一直覺得他們挺相配,也願意看着時鬱佳有情人終成眷屬。
或許,更加重要的原因是,他對時鬱佳的這點喜歡,還不夠他想去改變。心態平靜淡定之後,好像已經不會那麼洶涌熱烈的愛了,願意就這麼細水長流的下去,稍微有一點點阻礙,可能就會改變方向。暫時,他只想享受現在這樣的狀態,把她當做一個欣賞的學生,喜歡的小妹。
“怎麼了?捨不得啊?拜託,認識我這麼久,我哪有那麼大嘴巴?”趙石嘀咕了一句,看着時鬱佳從廚房出來,立馬正襟危坐。
“咦,趙總,你回來啦!”時鬱佳端上最後一個菜,解下藍se格子圍裙——一想到這圍裙平時是系在這麼顏se的趙總身上,就覺得很有畫面感啊。“剛好,可以開飯啦!”
“嗯,辛苦了。”趙石頭,頗有經理派頭。
範越在底下踹了他一腳。你說這人,要怎麼樣的表演才能,才能自如的切換這明顯不同的兩種面具?有意思麼……不過好像,趙石其實一直是這樣的,只是在他面前纔有所改變?
菜式是中式,主食是西式,不是時鬱佳想不倫不類,實在是無米下鍋。三個人圍在桌邊,時鬱佳和範越輕鬆,趙石一本正經。
“喝點紅酒?”範越詢問時鬱佳。
“呃……”時鬱佳遲疑了一下,搖頭——孕婦多禁忌。
“那行,你喝點果汁。”範越也不強迫,熟練的幫自己和趙石倒好酒。
舉箸吃飯,就如同每一個第一次吃到時鬱佳手藝的人一樣,只有驚異的讚不絕口。範越終於明白了時鬱佳的自信從何而來,趙石更是吃的眉毛都抖起來了。
“現在已經很少有女孩子會做飯了,而做的這麼好的,估計都沒有了吧?”範越不無感嘆。
“大廚都會發胖,女孩子怎麼願意?所以好廚子都是男的。”趙石大快朵頤,吃得不亦樂乎。
“時時,收徒弟麼?我出十萬培訓費,你把這傢伙拎去培訓一下,培訓一下,能有你十分之一就行了。”範越開玩笑:“別讓他虐待我了。”
時鬱佳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趙石,她和範越可以沒大沒小一點,對趙石,就沒那麼熟悉了。
“別聽他胡說,做給他吃就不錯了。對了,你實習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就不來了?在公司有什麼困難嗎?”趙石也不能幹坐着,隨意找着話題,以關心表達着感謝。
“呃,拉了不少課,而且……”時鬱佳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範越:“那個,身體暫時可能跟不上……”
“真生病了嗎?”範越剛伸出的筷子停了下來,他知道時鬱佳遞假條的事兒,不過以爲只是請假理由而已,畢竟她是這麼的活蹦亂跳。
“呃,也不是……”時鬱佳恨不得咬自己舌尖,她怎麼就開了一個這樣的話題呢?說真話也不好,說假話的話,遲早要揭穿,都已經吃過撒謊的苦了。
難言之隱?範越倒是很體貼的想終止話題了,趙石卻很沒自覺性的問下去了:“那到底怎麼回事?”
“啊……那個……”時鬱佳苦惱,咬着筷子,那個,範老師應該是可以信任的吧?趙總的話,反正跟學校也沒關係吧……“那個,我懷孕了……”
噗!趙石當場一口紅酒就噴了出去,噴到了對面的範越身上。
範越也是微楞了一下,但是沒有趙石那麼失態。他默默的拿起紙巾擦拭了一下臉上被噴到的酒漬,順便丟了幾張給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