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青青醒來的時候,已經日暮西斜。
“醒了?”宛若卿看着她笑,“我以爲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沈青青略有一些迷茫,隨即反應過來:“如果要睡到明天早上,那就要勞煩西涼太后娘娘打地鋪了。”
宛若卿刮一下她的鼻子:“打什麼地鋪,我們又不是沒在同一張牀上睡過。”
“可是我睡相不太好,把你踢下牀了嘛。”沈青青笑起來,摸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呢,西涼御膳房有什麼好東西招待我啊?”
宛若卿沒好氣地看着她:“本太后親自下廚給你做的飯菜呢,夠不夠規格招待你啊?”
沈青青跳了起來:“真的?”
“當然是真的,還用暖桌給你溫着呢。”
沈青青笑道:“你還帶着我送給你的桌子?”
“當然,你說那是我的嫁妝,我當然要帶着。”當年沈青青發明的暖桌,桌子分兩層,下面是空心鐵盒,裡面可以放木炭,上面放一塊石板,可以讓整個桌子一直保持溫暖,將飯菜放在上面可以許久不涼。
沈青青跑過去吃飯,狼吞虎嚥的樣子,好不淑女。
“你啊,老大不小了,別總是這樣吊兒郎當的,有沒有想過下輩子怎麼過啊?”宛若卿嘆口氣,有些擔憂地看着她。
“就這樣過啊,沒什麼不好的。”沈青青大口大口吃着菜,直接把飯推到一邊。
宛若卿沒好氣地看着她:“別看着好吃的就把飯推到一邊去了,光吃菜怎麼行,難怪你一直長不胖,總是不吃主食,餓了才吃,用餐時間一點都不固定。”
“喂,食不言寢不語啊,你再嘮叨下去要長皺紋了!”沈青青討饒。
宛若卿這纔沒好氣地瞪她一眼:“行了行了,先放過你。”
兩人正說笑,就看到鸚哥急匆匆跑過來:“娘娘,秦王爺連夜把小羽送回來了。”
“怎麼回事?”宛若卿有些詫異。
“娘娘還是自己見見秦王比較好。”鸚哥低了頭,“他跟我奴婢身後一起來了。”
“哦?”宛若卿挑一下眉,“沒告訴我正招呼客人嗎?”
這個赫連珏,平時不是最懂規矩,最遵紀守法的嗎?
“四嫂,不會耽誤你很久的。”赫連珏急匆匆跑了進來,幾乎不顧禮法,“我那裡都是大男人,真的不適合一個姑娘家待在那裡的。”
宛若卿翻個白眼,笑問:“發生什麼事了?”
“洗衣服我有老媽子,廚子小廝,我那兒也多的是,收拾房間,洗衣做飯,都用不着她啊。”赫連珏急匆匆行了禮,甩甩袖子就站在一邊發牢***。
“就因爲這個?”宛若卿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你就當她是個擺設好了,不用理會她。”
“不可能啊!”赫連珏深吸口氣,“秦王府大家都很隨意的,反正都是男人,只有一個眼花老婆子在外間,大家到了晚上要是天熱有時候都光着膀子亂走,她一個姑娘家在那裡,整個晚上都聽到她到處尖叫,我們怎麼睡覺啊?”
原來是這樣啊!
宛若卿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當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難怪坊間都說秦王爺有斷袖之癖,你們這樣子,要是被不知道的人闖進去了,還真的不知道會編排出什麼故事來呢。”
那邊沈青青已經笑噴了飯,使勁咳嗽起來。
“這是……”赫連珏盯了沈青青有好半晌,忽地叫道,“千手書生?”
“喂,別叫這麼大聲,我年紀大了心臟不好經不起嚇的。”宛若卿趕緊拍掉他的手,“難得啊,這麼多年不見居然還能認出人家來,不枉相識一場。”
赫連珏趕緊搖搖頭:“四嫂,其他事情改天再說,小羽的事先幫我解決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府裡的那些人很多都是和我從戰場上下來出生入死的兄弟,大家隨意習慣了,忽然來個宮裡的姑娘,真的是吃不消。”
這個宛若卿確實知道,赫連珏這個人膽大心細,對兄弟十分照顧。
有些和他一起征戰的將士,年紀大了或者受了重傷不能再打仗的,他都會收進府中給個差事什麼的。如果有陣亡將士的子女,他也會盡全力照顧。
男的做小廝,女的便找個好人家嫁人,就算是做童養媳,他也會找好相處的公婆。
至於爲什麼不留在他府中做丫鬟什麼的,他說他對女孩相處不在行,怕惹尷尬。
其實宛若卿心中清楚,那些姑娘家若是被他救了,難免會產生以身相許的感情,這讓他應付不來,所以索性就不讓她們進府算了。
也因爲如此,他一直被人傳說不好女色,有斷袖之癖。
叔嫂二人正聊着,赫連珏說完這句,沈青青臉色可不大好看:“看來是打算完全不管我的存在了?”
宛若卿趕緊拉着她笑道:“九弟,你風風火火地進來,也沒跟青青好好見個禮,確實是你不對。”
赫連珏愣了一下,再轉頭看沈青青:“怎麼跟個女人一樣斤斤計較啊?”
“我……”沈青青有些氣結,差點飆出一句“我本來就是女人”,話到嘴邊,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原本她抱着玩笑的心態,沒想到對方說話這麼嗆,頓時便有些來氣了。
“九弟,怎麼跟客人說話呢,青青這次來可是幫了我們大忙呢,帶了大禮來的,明天開始我還打算讓你帶着她去校場參觀呢。”
赫連珏差點跳起來:“他幹嘛跟我去校場?”
“因爲她只有看過將士們的操練,才知道怎麼才能好好改良那些兵器啊。”宛若卿一臉自然地道,“去完校場就帶她去兵器庫,我跟你保證,只要她改良過的兵器,絕對是天下第一的。”
赫連珏抿抿嘴:“我知道了,千手書生嘛,上次護孕神殿已經見識過了。”
“別不服氣,術業有專攻。”宛若卿笑起來。
赫連珏不依不饒地道:“那小羽的事情……”
“我送個丫鬟去你那裡,連一夜都過不了,傳出去我的面子往哪裡擱?”宛若卿笑起來,“無論如何,過了今晚再說。”
“四嫂!”
“我是太后,我的話是懿旨。”
赫連珏一下站了起來:“大不了我去要聖旨。”
“御兒應該已經睡了。”
“我去叫醒他。”
“叫醒他也沒用,玉璽在我手上,他下的旨要我敲章的,你要是覺得懿旨不夠分量,我頒個聖旨給你也可以啊。”
赫連珏深吸一口氣:“好,明天就明天,我明天親自把小羽送回來。”說完,他轉身就走。
鸚哥忍不住嘟嘟嘴:“秦王爺就會騙人,剛纔還告訴我說已經把小羽送到宮門外了,感情還沒有啊?”
宛若卿忍不住笑起來:“就算他這次闖宮不合規矩,不過他這個人總的來說還是很古板的,不敢做得太出格,小羽要進宮,必定讓宮裡的人都知道,他不會讓我出醜的。”
“其實秦王爺挺爲娘娘着想的。”鸚哥笑起來,“就是不知道爲自己考慮。”
沈青青已經吃上飯後甜點了:“不錯啊,你的這個小叔子對你真是不錯。”
宛若卿抿一下嘴,深吸一口氣:“還不是想替他哥哥照顧我啊,結果搞得連他自己的時間都沒有了,成親都說沒時間。”
“爲他哥哥?”
“是啊,阿圖的好弟弟,如果沒有他,我都不知道是去阿圖以後日子該怎麼過,是他一巴掌打醒了我,讓我知道阿圖還留下了整個西涼給我,還有很動人關心我,很多人需要我。”
“是嗎?”沈青青眉眼一挑,看着赫連珏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宛若卿拍了她一下:“想什麼這麼出神?”
沈青青嚇了一跳,隨即笑道:“我在想,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斷袖之癖,沒空成親只是藉口吧?”
“不是!”宛若卿很肯定地搖頭。
“爲什麼?”
“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