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託着酒菜托盤的侍女。
杜星宇讓人進去，還不放心地探頭出去看了看。
走廊上空空如也，但樓梯處傳來聲響，不少人上來了。
靈珍閣準備的酒菜豐盛，連杜星宇心心念唸的馥香飲都有幾壺。
杜星宇頓時眉開眼笑，抱起一壺就不撒手了：“還以爲要等拍賣結束。這靈珍閣，果然是會做生意。”
“馥香樓的菜。”林凡道。“這兩家關係好嗎？”
“哪有跟靈珍閣關係不好的商家。”沈修遠笑道，“靈珍閣拍賣會的酒水菜色向來會選當地最好的酒樓來提供。馥香樓的口味在富庶地只算中上等。但在這津陽府，可不就是獨一家了？”
“難怪馥香樓跟着過來開店，”穆靖靖明白了，“原來還有這個盤算。”
“生意人嘛……”杜星宇轉着圈給師兄妹們斟酒，連金童都插不上手。
林凡看着桌上的菜，不知怎麼地又想到了忘川舫的香爐……
青樓，酒樓，珍寶售賣鋪子，都是消息靈通的場所。
這三者之間……會不會還有什麼其他聯繫……
“怎麼了？”鬱斯年見林凡陷入沉思，問。
衆人都看向林凡，她不好把無端的揣測說出來，只是搖頭，另找話頭。
“這靈珍閣陣仗的確唬人，但拍賣會又不是天天有，平常修士進照壁裡來交易法器，總不會也是這幅光景吧？”
“那必然不是。”杜星宇笑嘻嘻地跳到穆靖靖旁邊的空座上，“平常時候，壁照裡的靈珍閣和外面的樓內佈局是一樣的，只不過裝飾上用的是仙門特產，更加奢華，陳列售賣的也都是仙門之物。只有拍賣會時，裡面會變成今天我們看到的這樣。”
“可以隨意變換的房屋佈局嗎……”林凡看向鏤空的窗扇。
外面，虛空的星辰還在扭轉，頂部的龍鳳也在盤旋，金光在空中躍動……
不少包廂的窗戶被打開了，有人開了屏蔽；有人沒有，正稀奇地往外看。
“很多人私下都傳，說這裡面的靈珍閣，其實是個法器。”沈修遠笑道，“可以隨心變化，根據不同情況做出不同應對的活法器，因爲僅憑掌櫃的那點兒靈力，根本不足以掌控如此變化。”
“所以說，咱們現在是在一個有自己想法的活法器裡？”穆靖靖手緊了緊。
杜星宇不耐煩等他們，已經一杯酒下肚，放下酒杯笑着安慰穆靖靖：“只是那麼猜測，但一直也沒證據證實。最簡單的一點，如此厲害的法器，世間誰能做得出來？就這一問，直接把那些懷疑卡死了。最有可能的還是有特殊的啓動鑰匙，待拍賣會時交由當地掌櫃啓動。這樣纔算合理。”
“但合理不代表正確。”鬱斯年涼涼道。
“哼！”杜星宇今天高興，懶得跟鬱斯年計較，看向穆靖靖旁邊的林凡。“小林凡，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啊，我發現，婧婧開口之後，你反而沉默寡言了。”
原本林凡跟穆靖靖都悶不吭聲，也沒個對比。
現在穆靖靖被大家一鼓勵，也不怕說錯話了，話就多了起來，反倒顯得林凡孤僻。
林凡被點，也不虛。
她只是對大部分事情沒有那麼多好奇，不怎麼關注罷了。
再說，有穆靖靖這個嘴替在，即便林凡有什麼知道的，大多時候也不用自己開口。
“的確，”穆靖靖跟着點頭，“我發現林凡比我師尊還像得道的仙人，有時候甚至會有種目空一切，對什麼都不太在乎的樣子。”
體修奎山性情並不暴躁，但分神中的他也有明顯的情緒起伏。
“呃……”沈修遠連忙打岔，“情緒穩定，道心淡然，那不是很多人一輩子的追求嘛？是好事，是好事……”
“好什麼呀？”杜星宇其實不是很喜歡沈修遠什麼都想顧全的性子。
什麼都想要好結果，但通常什麼都不會得到好結果。“人家修了幾百上千年才得那麼個結果，林凡這才十來二十歲就這樣，正常嗎？不正常啊！”
“咳咳咳……”沈修遠就怕師弟妹說了什麼話傷害到林凡的情緒，結果一看林凡，表情完全沒有半點變化。
所以是他想多了？
“哎林凡，”杜星宇起身跳到林凡身後，“以後年紀大的時候，有你沉默是金的時候。現在趁你還年輕，活潑點，像婧婧，像我，像金童，像沈師兄也好啊，就是別像鬱斯年那廝。有高低起伏的情緒纔不枉青春嘛。別等你分神的時候，回首今朝，喜怒哀樂什麼都沒有，回憶都沒有顏色，那多可惜？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不？”
“我有喜怒哀樂啊。”林凡淡淡回道，“只不過大部分事情，不足以激起我的情緒罷了。”
“那怎麼樣的事情才能激起你的情緒？”穆靖靖好奇。
林凡想了想：“也許……長天門滅宗？”
不是她口氣大，以她現在的能力，的確很難有事情讓她情緒出現大幅度波動。
衆人齊齊吸氣。
金童直接捂臉，這是能說的嗎？林凡她……是不是知道什麼？
“這……”沈修遠一伸手把身前的杯子打翻了，手忙腳亂地收拾。
“哈哈哈哈……”杜星宇突然大笑，“掌門師叔知道怕是要跳腳。你這個小寶貝竟然拿他的大心肝調侃。長天門滅宗？除非滅世之戰再來一次纔有可能。”
“咳咳咳……”沈修遠狂咳。
“有時候，人總會進入一種誤區。打着爲別人好的名義，試圖將跟自己不同的人從別人原本舒適的生活裡硬拉出來，完全不管別人是否需要。”鬱斯年冷眼旁觀，說着風涼話。
杜星宇本來都想無視他了，這還能忍？一拍桌子，單腳踩在凳子上：“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鬱斯年半點不懼，扇子不疾不徐地在胸前搖，“就因爲林師妹情緒不明顯，就妄圖改變她。怎麼？開心一定要大笑，悲傷一定要痛哭，恐懼就必須發抖嗎？她的臉上沒有情緒，你就不能感受到她的情緒了嗎？那你對林師妹的感情還真是表面……”
“你！”杜星宇突然啞口無言。
穆靖靖已經習慣這兩貨吵嘴了，拉着林凡問：“就剛纔，你救師兄那一下，你一點兒都不怕嗎？”
穆靖靖當時又驚又怒，等爆發點過去之後，想到凌逸塵的修爲，心底也是涌上來一些害怕的。
這種害怕是築基跟金丹實力差距造成的，人之常情。
“不怕。”林凡輕輕搖頭。
“你知道那傢伙是金丹修爲嗎？”穆靖靖眼珠子瞪得圓圓的，“師尊總說我虎，我感覺你比我還要虎。”
“不管他是什麼修爲，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師兄受難。”林凡淡淡道。
再說，真打起來，誰贏還不一定呢！
旁邊的沈修遠心裡一陣痠軟，眼睛涌上一陣溼意。
多好的師妹啊……